可直觉告诉他,再如此被动下去,恐怕大事不妙! “来人。” 书房内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两名身着黑衣的暗卫。 陆庭州思忖片刻,对他们下了令:“让威武将军一月内领军赶回京城,与禁军里应外合,逼宫夺权。” 按理来说,他这么多年来都是徐徐图之,不急不缓。这最紧要的关头,应该也要慢慢来才对。可最近发生的事太过诡异,他心中总是觉得不安,便想着先下手为强。 淮南王一有举动,皇宫内的陆晞便收到了消息。 当夜,她捏着密信,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悄悄去了翠微阁。 她轻轻叩开房门,侧身进了里屋。幽暗的烛火在桌边打转,倚靠在床榻上的少女披着薄薄的毛毡,大约是刚刚沐浴完,白嫩的肌肤上似乎还沾染着清润的水汽,在摇曳的烛光下,衬得愈发娇嫩动人。 陆晞慢慢走了过去,目光正好与抬眼看来的少女撞上。 心中一动,她动作轻柔地坐在了床边。 这还是上一次分别后,她们的第一次相见。时间似乎也没过多久,可如此情形下再次见到,总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萧语岑抿了抿唇,稍稍往床榻里侧移了些距离,给陆晞留了个位置出来。 陆晞也不再矫情,褪下外袍,摘下头上的玉冠,慢慢靠在了少女的身边。 沉默片刻,她将密信递到了少女的面前:“陆庭州让你给武威将军写一封信去,让他速速领军回京助他逼宫夺权。” 说起正事,萧语岑收回了落在女人脸上的目光,纤细的手指轻抬,接过了女人手中的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她扯了扯嘴角,“好啊,那我便如他的意。” 说完,便推了推女人的后腰,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又软又娇:“给我磨墨。” 披上外衣,两人来到偏殿,点上明亮的蜡烛,陆晞走到案桌旁,挽起长袖,慢慢开始磨起了墨。 萧语岑在旁边站定,低头看着女人掀开衣袖,露出来一小节晶莹玉润的手腕,稍稍用力,便鼓起了一些曲线,就好像是之前她们亲密时那般……曼妙诱人。 还在胡思乱想之时,女人已经将蘸了墨的笔递给了她,萧语岑清清淡淡地收回目光,握住了笔杆,开始写下要对外祖父说的话。 陆晞就在一旁看着,见少女写了要让武威将军派遣手下一名淮南王的人领两千人入京即可,不必理会淮南王其他要求。甚至还写了她此刻对淮南王以及对她这个皇上的看法……没一会儿一整页便铺满了簪花小楷,少女拿起纸张,等待墨迹干了之后,小心折叠起来。 “手冷吗?我给你捂捂。”陆晞轻轻捏着少女纤细的手腕,察觉到有些凉意,又放在嘴边哈了哈气,“这封信送出去,武威将军会按你说的做吗?” 温暖的热气像是绵密的夏风,吹向萧语岑手心的每一处。她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意:“外祖父很疼我,之前也是因为他知道我才对淮南王投诚的。所以我想如何做,他都会支持我。” 闻言,陆晞觉得有些奇怪。若武威将军是萧语岑的靠山,那么在原书剧情里,为何萧语岑最后还会黑化呢? 001得知了她的疑惑,适时地在她脑海里开了口:“因为萧语岑身处后宫,又被淮南王及时掐断了和武威将军的联系,所以导致了萧语岑无法向武威将军求救。” 原来如此。 也不知在原书剧情里,萧语岑都经历了什么折磨才会痛苦黑化。陆晞看着面前的少女,对她更加怜惜了。 ……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春意盎然时节,一队约摸两千人的队伍驻扎在了京郊,而得了消息的淮南王连夜就联络了朝中归属他的大臣,在夜深人静时发起了逼宫。 当然,此次逼宫不是正事,趁机抹杀了那群依然不肯依附他的老臣才是正理。 城门被打开,一众士兵蜂拥着冲进城里,有些被安排着去各位老臣家中,有些则是与淮南王一道,随着禁军一起攻入了皇宫内。 厮杀声不绝于耳,火光冲天时,淮南王以及领着人十分顺利地冲到了文德殿。 可周围太过安静,诡异的安静,这让他及时勒住了手中的缰绳。他骑在马上,警惕地环顾四周。而追随他来的大臣也感到了不安,总觉得下一瞬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然而却没想到,文德殿的门竟然打开了! 他眼眸深沉,抬眼看去。一身明黄的皇帝在周公公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她看起来还很虚弱,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 “皇叔深夜领兵入宫,是要谋逆吗?”陆晞咳嗽了两声,声音孱弱,但在场众人都能听清。 到了此时,陆庭州哪里还不能猜到最近这些事是谁在背后谋划。他压下心中的震惊和不屑,也不再隐瞒什么,哈哈大笑:“看来皇侄还真是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啊,竟藏了这么久才露面。” “不过,即便你能谋划又如何,如今大军包围着,你也逃不了的。” 闻言,陆晞的神色没有陆庭州想象的那么紧张,反倒是镇定自若,“所以皇叔今日到此,就是为了杀了朕,再夺了朕的皇位吗?你就不担心日后史书野史都会写上你是弑君篡位的逆贼?” 陆庭州看着她冷静的面容,方才的笑意慢慢收敛了起来。 “从来史书都是站在高位的人书写,只要本王当了皇帝,要如何去写,还不都是本王说了算?” 陆晞轻声笑了起来:“你当皇帝?皇叔未免太过自信了。”话音落下,她轻轻抬手,原本还手持长矛对准了她这个方向的士兵们都转了个面,齐刷刷地将陆庭州包围在了中央。 领头叛变的是宋星云,陆庭州捏紧了缰绳,冷声问道:“星云,本王待你不薄,从未想过你会背叛本王!你居然要帮着这个傀儡皇帝对付本王?” 一身戎装的宋星云终于抬起了他的头,眼里那些浓郁的恨也暴露在了陆庭州的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哥哥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以为用哥哥当做筹码,我就能无怨无恨地帮你做事?” 宋星云的亲哥哥宋和风是赵太傅的孙女婿,当初赵太傅的孙女对宋和风一见倾心,非要嫁给他。赵太傅唯有这一个捧在手心的孙女,自然是要事事依着她,但又怕她嫁去宋家会过得不好,便大手一挥,让宋和风入赘了赵府,成为了赵家的上门女婿。 可宋和风并不爱赵太傅的孙女,被逼着成亲后,对她也是冷淡得很。而赵太傅的孙女由爱生恨,各种虐待宋和风。 赵太傅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外只说宋和风身子弱,要在府内静养,将门楣颇低的宋家的探望都一一挡了回去。 也因着要对其稍稍安抚,所以赵太傅和淮南王对宋家小子提携了几把。 但他们身处高位,自然不知一个底层的人要受到迫害想要反抗时,会有多么坚决。 所以对于宋星云的叛变,陆庭州和赵太傅都觉得愤懑不已,明明他们如此提拔他,看重他,他却如此不知好歹! “星云,你若是对你哥哥的婚事不满,此事过后,本王会为你哥哥做主,让他与赵家小女和离。”陆庭州压抑着气恼,好言好语地劝慰着宋星云。 不过现在他说这些也没用了,宋星云恨极了他和赵太傅,哪里肯为了他们卖命。而且他可是知道皇上如今握在手中的势力有多大,他可不认为淮南王今日会成功上位。 见他冷着脸,并不应答,淮南王冷冷一笑,“皇侄,本王还真是小看了你,竟然暗中策反了宋星云。可惜……你以为有他护着,本王就不能取你性命了吗?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天真的人是你!”一声娇柔的声音轻喝道。 众人望去,一身明艳宫装的女子缓步而来,她抬着手,举着一枚巴掌大小的硬质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虎符! 来人时前些日子失掉了孩子的淑妃,她拿着能调动于家军的虎符,站在了陆晞身边,而后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于家军将周围团团包围了起来,才恭敬地朝陆晞行了礼,递上了虎符:“臣妾知道于家有罪,已经不奢望皇上会收回惩罚的旨意,但请皇上做主,查清于家是被淮南王挑拨的,还于家一个清白便好。” 淑妃很清楚,于家已经败了,所以即便当初姑母将这个虎符交到她的手中,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她看清了局势,依附皇上才有出路,才能谋的一线生机,还能为于家稍稍洗清一些罪过…… 陆晞点了点头,拿起虎符,朝目眦尽裂的淮南王轻轻一笑:“皇叔,你没有退路了。” 她抬手一挥,由宋星云带领的禁军和包在外围的于家军纷纷朝着淮南王及其党羽冲了过去。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周围的大地似乎在颤抖,鲜艳的旗帜在火光中飘扬。喊杀声渐起,整个文德殿前充斥着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没一会儿空气中便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淮南王在侍卫的保护下,打算奋力一搏,先杀了陆晞。他搭起长弓,锐利的眸光直视着负手而立的陆晞,将长弓拉成月牙状,五指放松,箭矢划破空气,朝着陆晞急速而去。 他知道这一箭可能射不中,便又搭弓,一次又一次地放箭。闲注付 可惜陆晞周围保护她的人太多了,别说射中了,就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接触到。 “噗嗤——”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传来,陆庭州惊诧地低头,才发现一根长箭没入了他的胸前。他下意识地抬头,在文德殿前,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见一击即中,萧语岑放下手中的长弓,来到了陆晞的身边,与她十指紧扣,冷漠地看着嘴角已经溢出鲜血的陆庭州。 “你?!”陆庭州难以置信,他能接受宋星云的背叛,但他怎么想不得,从前为了她宁愿进宫当细作的人,居然会要了他的命! 他盯着那双淡漠的眼,想要问什么,可惜少女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无悲无喜,再也找不出从前那些翻涌的爱意。 随着淮南王昏死,掉下马匹。他带领的兵士彻底慌了神,没一会儿,便在围剿之下缴械投降了。 空气变冷了一些,密密麻麻的雨落下,冲洗着满是血污的地面,一场叛乱变故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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