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铮立刻挡在自家娘子面前,张开手认真看向面前的两人,“辩题是何?” 宋佰玉眨眨眼,“弟妹说宋伯元成熟了,大姐夫你信吗?” 马铮抬眉想了想,“此题无正解,这世上每个人都有,” 刚开了个头,宋佰金立刻垫起脚捂住了他的嘴,“这也值得你这么认真辩上一辩了?正好,黛儿要你答应八王入宫呢,你就省了和家人的这点子嘴皮子,以后入宫和八王去论吧。” 宋佰玉立在一侧笑了两声,“反正大姐夫说话我也听不懂,这事就当弟妹赢了吧。” 景黛无可无不可地耸肩,快步往自己的小院而去。 安乐过来接她,顺便对她道:“小姐,今日桑榆镇来的消息有些奇怪,一会儿您看了可忍住了,千万莫生气。” “生气?”景黛抬眼看看她,立刻向她伸出手去,嘴里问道:“阿元又惹什么麻烦了?” 安乐面红耳赤地递给她一封信,又郑重拍了拍她手上的纸,“千万,千万,要忍住。” 景黛冷笑了一声,展开信纸后,扫了一眼就将那信纸归还给安乐,“去烧了吧。” “啊?”安乐扬扬眉,“就这?” “不然呢?”景黛嗔她一眼,“你还真信宋伯元和一胡姬生出一段儿情来啊?再说了,”她指指安可手里的纸,“说宋伯元十日一去,应该是与假的宇文翡接上头了。” “那,那她还故意封锁消息了呢。”安乐在一旁添油加火。 “那这事就不是她做的,”景黛叹了口气,“阿元做事,是不会让我轻易找到破绽的。” 安乐啧啧称奇,“怎么感觉小姐像是被宋伯元下了降头似的,不管她做什么事,小姐总有一箩筐的理由帮她辩解。” “是吗?”景黛皱眉想了想,快走到院子时,轻声回了她一句:“也许吧。” “那,要杀掉那胡姬吗?”安乐抬眉问。 景黛顿住步子,回头看了安乐一眼才重新抬腿,“再说吧。” —— 百花楼也不是宋伯元第一次去了,只是此次再踏上那木质楼梯,心里都跟着打鼓。 内心还不住地腹诽,景黛安排什么不好,给她安排了个这。 连环美人计。 到了灵云的门外,她鼓起勇气抬手敲了敲门。 里头立刻拉开门,灵云站在门后,目光水盈盈地看她。 “银子给你,消息给我。”宋伯元将手里的荷包扔到她怀里,双手背在身后凶巴巴地对她道。 “你干嘛啊?”灵云皱了眉头,抬手扯了下宋伯元的手肘。 宋伯元立刻如临大敌,她往后退了两步,“你,你,男女授受不亲啊。” “将军!你怎么了?”灵云原地踱了跺脚,“我还不嫌将军有了家室,将军倒嫌我出身不好了?” “哪儿跟哪儿啊?”宋伯元嘟囔了句,“你知道我有家室就好,我可不能娶你啊。”说完了话,手一伸,“消息给我。” 灵云眼波流转地瞪了她眼,一个人坐在那原木桌边生闷气。 宋伯元只能巴巴地凑过去,“消息消息。” 灵云终于忍不住,在宋伯元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你就是个负心郎!” 宋伯元都快憋不住笑出来了,她立刻死死皱紧了眉头,拇指和食指搁到裤腿边,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后凑过去,“不要哭了,是我做得不对,把消息给我吧。”
第73章 火把在城墙上燃着,暗朱色战旗正随风飘扬。 主将营帐内,几个高大威猛的胡族人正七嘴八舌地讨论。 “宋伯元那乳臭未干的小儿,还当真以为大哥真的惧了她了。”头顶盘着长辫的人,大笑着拍了拍自己厚实的手掌,“这宋鼎的后人也不怎么样嘛。” 阿严流精明的目光一扫,那人立刻就怕得重新坐了下去。 “武尔塔,不要得意的太早,中原人惯会使些阴谋诡计,” 还未等他说完,武尔塔身边一娇小女子倾身覆过来,“大哥,小妹好像真的相中那中原人了,等咱们踏平汴京之时,可能留她一命给小妹作上门夫婿?” 阿严流瞪她一眼,“事还未成,你们倒想着如何瓜分战果了。”他呼了口浊气,蹙眉对众人道:“中原人虽然可恨,但流传下来的老话倒是实在的,你们没事也看看那中原的书卷,别总是一副脑袋空空的样子。” 女子不耐烦地偷偷翻了个白眼,“大哥看就够了,我们兄妹几人只要听大哥的话不就行了?” 阿严流叹了口气,“自打匹秋力象死在我手里,部落联盟就愈发地不稳固。尤其是,此时大家都像你们这么想,以为胡族一定能赢,现在就已经开始起些部落间的摩擦了,都觉得自己该分最多的那一部分,殊不知,谁赢谁输,未到终局可无人能断。” 女子冷哼一声,“现在可不就是咱们阿严部落顶大头呢,若没有大哥你,他们不还窝在自家草场愁冬日怎么填饱肚子呢吗?这个时候,倒学会抢功劳了。”她小心地走到门口,探出头扫了一眼帐外,才回过头来小声道:“咱们已经偷偷派了部落主力绕路去了汴京,只要挺过这几个月,部落主力抵达无人看守的汴京,那还不就是砍瓜切菜?等咱们部落的旗帜插在汴京城的城楼,哪还有他们嚼舌根的劲头?”她顿了顿,拾起桌上的酒壶,大口灌了后,继续道:”到那时,宋伯元只能选择回防汴京,一旦她大军开拔,咱们联盟必收了永州与幽州,两州一旦失守,大梁自是不攻自破。若她不回防,那就等着汴京沦为空城,家族老少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上作草原之神的贡品吧。” 阿严流抬手挥了挥空气,蹙着眉头对她摇头道:“我帐里不还有个假郡主呢嘛?我都说过几百次了,要你们不要轻敌不要轻敌,若宋伯元真是那无用的绣花枕头,也就没必要搞这么一出了。” 他站起身,想了想又转过去问那女子:“小妹当真喜欢上宋伯元了?” “是啊。”女子坦荡道。 “那可坏事了,赶紧把她从桑榆镇接出来,重新派个可靠的过去。” “这是为何?小妹在家里努力学了十几年的中原文字与文化习俗,好不容易有了帮助大哥的机会,她是一定不会放弃的。再说了,”她顿了顿,“那丫头喜欢上了中原美男子,更是不会轻易离开了。” 阿严流大手抓过那女子的肩膀,使了大力拉她,“不可,你现在就去桑榆镇把小妹接出来,宋伯元可不是那漂亮花瓶,她一定会死在宋伯元手里的。” “又来了,又来了。”那女子朝武尔塔耸耸肩,“真不知道宋伯元怎么大哥了,不就是割过一次他的头发吗?总是像提防猛禽般提防那漂亮小子,小妹可来信说了,那小子心思细腻,眼里只有胭脂水粉呢,哪有大哥说得那样骁勇善战?” 武尔塔也大笑几声,“青虎军的接连胜利不都是咱们特意让的吗?大哥怎么也当真了?你再这样疑神疑鬼,别架提那些老东西肯定又要取消咱们阿严部落了。” 阿严流看看这个又转头看看那个,一副说不通的表情叹道:“罢了罢了,只要你们不往外瞎说就行。我得回帐了,我那中原郡主可正脱了衣裳等我呢。” 武尔塔大笑,“大哥轻点儿手,可别给弄死了。” 阿严流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的东西,就算是我不要了,也绝不会让别人糟践的。” 武尔塔的表情一僵,身边的女子立刻出来打圆场,“好好好,你且去吧,我与三哥这就去桑榆镇抓小妹去。” 阿严流点点头,武尔塔却冷哼一声,“我不去!凭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小妹明明不想回来。” 女子皱眉扯了扯他,“大哥比咱们懂得多,你别任性了。快,起来给大哥道个歉。” 阿严流却摆摆手,“道歉倒是不必了,若有朝一日小妹死在那漂亮小子手里,那就是你们纵容惹得祸,等往生后遇上长青天,你们只管谢罪就是了。” 桑榆镇内,百花楼里还在推拒。 宋伯元终于用光了耐心,坐到她对面,双脚垫在小凳上,抱臂默默看灵云哭泣。 灵云哭得累了,抬起那细雨朦胧的眼,看到宋伯元那不耐烦的表情后更加委屈,她抬手揉揉眼,才软声细语对她道:“除非你今夜宿在我房里,不然,你休想得到我手里的消息。” “什么?”宋伯元惊叹一声,眼前莫名浮现出了景黛的脸。她缩缩脖子,义正言辞,“我可是有家室的,我们宋家的家规是绝不纳妾,纳妾是要上祠堂的。” “那就不纳。”灵云起身,期期艾艾地往宋伯元身上蹭,“没名没分地,我也能接受。” “我不能接受。”宋伯元长臂一挥,“不告诉就算了。” 她挣开灵云的手,像躲什么瘟神似的登登登地往楼下跑。 在外头碰上周令,立刻擦了擦头上吓出来的冷汗,“完了,我不干净了。” 周令拍拍她的肩膀,长叹口气,“要不,你瞎编一个对付过去算了。也不能因为你长得好看,就让你牺牲色相啊,这忒不地道,不像咱们大梁青虎军的军风。” “行。”宋伯元抬头看向周令,“我就编一个这灵云是阿严流的反向细作,你觉得李叔会信吗?” “这,”周令顿了顿,为难道:“你这,这,不好说。” 等回了军营,宋伯元还真就是这么向李炳生报告的,周令没敢向前纠正,等从主帐离开时才扒了宋伯元的肩膀怒道:“你不能为了以后再也不见灵云,扯这么大一个谎啊。那假郡主用命帮咱们青虎军换的情报,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糟践了?” 宋伯元吊儿郎当地耸耸肩,“你要是有好办法,你就去灵云那儿问呗。” 周令狠推了她一把,“宋伯元!你知道我不可能去老李那儿告你的状,我也不是那样插兄弟刀的人。但是你这么一讲,那假郡主怎么办啊?就这么被咱们放弃了?” 宋伯元抖了下肩膀,继续桀骜不驯地对他道:“哟,我认识你这么久,竟不知道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你要是有能耐,就自己去灵云那儿把消息偷着劫出来,不然你就别在我面前咧咧,我听着不得劲。” “好,好,你这么聊天儿是吧?行,”周令朝后退了两步,抖了下腰间的佩剑,“我这就去灵云那儿守着,我就不信我劫不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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