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来回周旋了几圈儿后,立刻见到了自家老板娘与一英俊青年上了三楼包厢。 一方面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另一方面是,老板娘就是光明正大坐着宋家马车过来的。 他不敢浪费时间,立刻托店伙计去金吾卫给宋伯元送信。 亲眼看着伙计离开之后,他才端着糕点盘亲自上了三楼。 入门,先瞥瞥老板娘,才堆了笑,“我家东家赠的,客人慢用。” 张焦抬眼:“你家东家是哪位?” 景黛伸出手将那做工精致的糕点盘往张焦那儿推了推,才轻起檀口:“宋伯元。” 掌柜的这才放心的起身,对着张焦比了比那糕点盘,人却不动,就站在门口盯着他。 张焦悔恨的挠了挠头,怎么哪儿都有宋伯元! 景黛扬起脸看向掌柜的,“怎么?老先生还怕我在自己官人的铺子里红杏出墙嘛?”她坦坦荡荡地问了。 掌柜的立刻摆手,“没有的事,只是怕小店服务不周,没伺候好老板娘与这位友人罢了。”他将重音放在友人二字,刻意得要命。 景黛无奈垂头笑笑,对张焦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掌柜的还没出声,门口有人懒洋洋地问:“这里不好吗?” 掌柜的见到来人风尘仆仆吊儿郎当的样,立刻恭敬退出了包厢。 宋伯元走进去,先是朝张焦抱了下拳:“恭喜张兄,春风得意,独占鳌头。” 景黛意外地抬眼看向她,“你不是挺忙的嘛?还特意来盯我?” 宋伯元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挑了张焦身边的位置坐下。 景黛跪起身,亲手给她倒了茶。 张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转头直视宋伯元。 “多谢国舅爷。” 宋伯元抬手,将手臂搁到张焦肩上,不看桌上的茶,只盯着景黛的眼睛开口:“娘子喂我。” 景黛挑了下眉。 张焦垂下头,手里紧紧攥着茶杯。 宋伯元伸出一只手贱兮兮地去碰了碰张焦紧握茶杯的手,“握这么紧干嘛?挺贵的,你能赔得起吗?” 景黛抬眼看了看憋红了脸的张焦,又偏过头去嗔宋伯元:“我和张先生有事要谈,你若没事,就忙你的去。” “谁说我没事。”宋伯元放赖,头凑过去,对景黛张了下嘴:“啊~” 景黛抿唇,抬起手拿了那茶碗,一碗直直地灌进去,宋伯元这才偃旗息鼓地坐回去了。 三人安静对坐,菜也陆陆续续地上。 中途,有人打了包厢的门帘,见到景黛立刻作惊喜状:“嫂嫂和表哥真的在这儿呢!太巧了,我去街上买东西,恰好看到门口府里的马车了,上来一看,就看到门口的王姑了。” 景黛抬眼,江南雪今日穿得活泼可爱,嫩黄色的长裙,透明色的纱衣,扎着汴京现下最时兴的发型。 她朝里让了让,拍拍身边的空位:“雪儿,坐这儿。” 江南雪看了眼宋伯元的脸,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她从怀里摸了块帕子,直勾勾地去擦宋伯元的脸,“表哥怎么脸上这么脏啊?”边细心的擦边问。 张焦抬眼看向景黛,景黛依然端正地坐着,空着的位置也依然空着。她正饶有趣味的地看向宋伯元,嘴角还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心里一咯噔,立刻重新垂下头去。 宋伯元自然也不是瞎的,她一手推了江南雪的帕子,连滚带爬地滚到了景黛身边的位置,头猛地往景黛怀里一扎,装死。 景黛的手轻搭在宋伯元的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挠宋伯元的脸。 她还热心的扬扬下颌朝江南雪道:“坐吧,雪儿,旁边这位就是今科状元郎,张焦。” 江南雪听了她的话,才转头看向身边存在感异常低的状元。 生得好看俊俏,还是状元郎,非常符合她的审美,只是前有美玉,再好的配饰也只能是配角。 她欣欣然地坐了,对景黛笑笑:“表哥小时候就像现在这般上树下河,淘气得很。为了不回汴京念书,曾经还吵着嚷着要做我的上门女婿呢。” 安静。 静到包厢外,店伙计来回行走的步子都清晰可闻。 景黛头一个端了杯子,“既是聚在一起了,就是有缘。” 三杯相撞,“叮”的一声,宋伯元听着,却是缩在景黛怀里死也不出来。 景黛又说:“雪儿这么优秀,阿元给雪儿作上门女婿都是不配的。” 江南雪清纯可爱的摇头,“没有,我哪里比得上嫂嫂?嫂嫂如此貌美,表哥能娶到嫂嫂,实乃我们全家的荣幸。” 宋伯元屏住呼吸,硬着头皮从景黛怀里起身,制止她道:“雪儿,别和你嫂嫂比,你嫂嫂天下无双,倾国倾城。走,表哥带你出去玩。”心里想的都是,赶紧走,赶紧跑路,再留江南雪在这儿刺激景黛,最后她们两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刚要起身,却被景黛硬生生地按下去了。 她转过身看向宋伯元:“去哪里玩?” 宋伯元理直气壮指了指张焦:“娘子不是和张先生有事要谈吗?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你们,我们,说得倒是清楚明白。 景黛扯起唇角,手指轻轻摩挲在茶碗的边缘。 一圈一圈的,让人无端端地心生压力。
第42章 那挠人的声音,一波一波的直冲宋伯元的脑神经。 最后,宋伯元举起双手看向景黛:“要不,我带你出去玩?” 景黛饶有兴趣地止了动作,抬眼看向她:“那雪儿与张先生怎么办?” 宋伯元偏头看了眼朝气蓬勃的江南雪,见她露出向往之态,嗫嚅着道:“一起,咱们四个,加上张兄一起,还不行吗?” 景黛笑着起身,她走到宋伯元身边,对她抱歉地笑了笑:“我没空。”又对端坐在原处的张焦道:“走,我带你换个地方。” 错身之际,宋伯元抬了手抓住景黛的手腕,景黛回头,两人对视。宋伯元扬着眉毛低头看她,景黛也坦坦荡荡地看回来。 “你知道吧,我不是混蛋。”宋伯元说。 景黛答:“我不知道。” 江南雪歪着头看两人在他们面前打哑谜,张焦倒不好奇,只双眼死死盯着地面,视线没有挪动分毫。 沉默,又默契的放手。 宇文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心里有愧,刚听说太子有要拉拔宋伯元的意思,立刻宣肖赋,要见贾磐。 问题是,贾磐跑了。 肖赋垂头,自请回北境杀敌。 风必声抿嘴,站在宇文广身后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宇文广随手拿了砚台,直不愣登地砸在肖赋的脑门上。 登时,肖赋的头就汨汨地往出流血。 他抬手抹了下眼睛周围混着墨汁的血,还是坚持要回北境。 宇文广怒气冲冲地看他:“你知不知道,朕可以赐你一死。” 肖赋额头上的血越流越多,直洇透了他自己的衣裳。 他又抬手抹了抹脸,一身正气语句铿锵地回:“末将,不服。” 直把宇文广气笑了,“你有什么不服的?”他在案后起了身,走到肖赋面前,一脚踹在他的肩上。 肖赋被踢倒,第一时间重新跪好。 他低垂着睫,只重复道:“末将,不服。” 直到宇文广气得操起了身后摆设用的古剑搭到他的肩膀,他才梗着脖子,瞪着宇文广道:“东宫欲救,圣人欲困,到最后,死的竟是末将?” “东宫?”宇文广的剑还搭在肖赋的肩上,他转头看向风必声:“太子最近,和谁走得比较近?” 风必声规规矩矩地垂头回道:“太子殿下作息规律,交往的对象也还是从前的老样子。太子太傅,皇后娘娘,征远将军,永庆殿下,都是家里人。” 宇文广的剑用力了一分,肖赋的颈前出现一条艳红的血线。 “说,为何栽赃东宫?” “末将绝无虚言,请圣人明察。”肖赋不动,依然炯炯有神地盯着宇文广的脸。剑身更用了力,似是要就此杀了肖赋,肖赋却在笑,“史书为鉴,难道圣人要杀了所有忠君的良臣嘛?” 史书,关于皇室,不过就是弑父杀君,兄弟阋墙的烂故事罢了。再有,就是宦官专权,外戚干政,都是他曾经刻意回避过的现实问题。 肖赋最后是被人抬出去的,因失血过多而晕倒。 宇文广颓丧地扔了手里的剑,坐在地台上,盯着那剑上的血发呆。 风必声走到他身后,低眉顺目道:“陛下,要不要查查东宫那日的行程?” 宇文广干笑了两声,反问:“你是东宫的话,会亲自过手那种事情吗?” 风必声顿了顿,跪在他身边,“东宫乃一国之本,陛下万勿听信谗言,动摇国本。” 宇文广缓缓起身,一脚将那带血的剑踢到风必声跟前,“朕竟不知,你这老东西也被东宫收买了。” 风必声连连摇头,又忙磕了头求饶。 宇文广就那么空洞着眼看着,直到风必声的头也见了血,弄得地板上脏兮兮黏糊糊的。 “拟旨。” 风必声正磕得头晕眼花,听到宇文广说话,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宇文广立刻暴怒地喊道:“拟旨,你这狗奴才是听不见了吗?” 风必声慌张地起身,捡了那块儿已磕破了角的砚台,拿了墨条就着那砚台里的血液磨墨。 静妃赶得不巧,端着汤水来拍马屁正赶上宇文广发疯。 他红着眼看向静妃,一字一顿对她道:“这里有没有你的手笔?你以为朕除了老八,就再没有别的儿子了是吧?推翻了朕的东宫,老八也坐不上朕的位置!”他不觉痛似的一掌一掌拍在贬征远将军出京的圣旨上,那黄色的娟上,染了朱红的血,墨点未干,又糊了一片,只依稀的能看清朱红色的“贬”字。 他站在桌上,看着满屋子跪了一地的人大笑。 那碗熬了几个时辰的汤混着风必声的血,在地板上流出一条血印子来。 “传,传庄贵妃觐见。” 一声一声接力般的通传,直到传到殿外。 小黄门一猫腰,飞也似的往庄贵妃殿内赶。 宋佰叶恰好在宋佰枝身边,她自觉不对劲儿,拖了宋佰枝的手,“二姐姐慢行,我现在就去东宫求援。” “求援?”宋佰枝听宋佰玉这样说,立刻打起了精神,反过来安慰宋佰叶,“小叶,你听我说,不管今日宫里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回去和祖母阿娘阿元她们讲。还有,你现在就出宫去,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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