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记人好,和那视线相交的时候,她便将人认了出来,不错,这人就是刘成恩。 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直接问恐怕不好,不如旁敲侧击:“听你刚刚口气,以前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么?” 刘成恩一晚上才逮到这么一只肥羊,人家愿意给她说话,简直就是万幸之事! 而且,他如今也是一肚子的苦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倾倒。可如今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街头乞丐,卖个花讨生活的时候,还去向顾客倾吐自己的繁华过往悲伤故事,想来也不太好。 但是楚照既然问起,他便索性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地说了起来。 “我原本是那范楼的主人!”他说得相当愤怒,“那可是范楼啊!” 听见“范楼”二字,连卫云舟都微微动容了,她这才将眸光从手中的花束上面移开,落到了眼前老乞丐的身上。 楚照佯装惊讶:“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成恩叹了口气:“可惜我家门不幸,识人不清!当年我捡了一个人回来,他会点武艺,我看在他对我忠心耿耿的份上,便对他特别好……” “然后呢?” 刘成恩说得唾沫横飞:“哪里知道,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从一开始,他来到我的身边,就是为了抢走我的范楼啊!” 楚照颇为配合,脸上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他是谁?” “那个贱东西,我给他取名叫做‘赤遵’。现在他倒是风光了,给自己起名叫卢赤,怎么着?他还是没有忘记老子对他的恩德吗?!” 楚照往后退了两步,这刘成恩的怨气实在是太大了,唾沫星子差点就飞到她的脸上来了。 她实在受不了脸上有除了卫云舟以外的人的口水。 “哎,不知道二位家严是谁,总之啊,你们回去问问他们,一定知道今年这京中的异变,”刘成恩叹了口气,“现在我倒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谢谢你啊,我大概还能活一个月吧。” 卫云舟终于舍得开口:“怎么就剩一个月了?” 刘成恩脸上哀戚之色愈加明显:“都怪那贱人,如今正满城风雨地找我呢,呵呵,哪里知道,我还活着吧?” 他没认出来楚照,上元夜灯影晦暗,当时范楼下面又幽静,他又没有多和楚照怎么交结,一时半会又沉浸在自己的倾吐之中,忘记也是正常的。 楚照又说了几句可怜的客套话,便拉着卫云舟走了。 卫云舟终于开了第二次口:“你认识他?” 楚照便把那一日的事情说了。 “啊,原来你舞弊!”卫云舟相当惊讶。 呃,我也没想到我穿书过来当弊王啊—— 她不如从实招来:“那是楚沧一开始就同那老板说好的,可不是我存心的。” “原来是坐收渔翁之利。”卫云舟听完,点评一句。 爱发财,爱发沧难财。 多少糜艳后的深夜,这耳鬓厮磨的时候便要找些话来说——楚照还是说过这所谓原书剧情,但是卫云舟一听到自己和男主在一起便让她闭嘴了。 “胡编乱造也要有个限度,竟然污蔑我喜欢一个死的男人。” 楚照哭笑不得,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这所谓原书剧情的事情。 两人还路过一些饰品摊点,这些东西倒不昂贵,也就图个新鲜快活,两人随便拣点了些,手上各自拿了东西。 二人走走停停,这次停在一饰品摊旁,那妇人生得宽额,一脸富贵相。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楚照、卫云舟二人过来,“二位小姐,这里面可有你们看上的东西?” 这二位姑娘显眼夺目的人,大老远地她便看见了。想来便是哪位国公府上的千金!这种贵气,可不是小家碧玉拥有的。 她还没指望这二人停下呢,于是见这二人停在她摊旁,即刻匆忙地迎接上来。 有些稀奇古怪的玩物。 卫云舟伸手捏了个鬼工球,大概有五层,每层都有着不一样的寓意:百年好合、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多子多福等等。 这玩意儿新奇,她便问了开来:“这东西怎么卖?” 忽然,一道极其张扬的声音闯入:“老板,你这里的东西,我都给这位姑娘包下了——” ? 什么玩意儿? 楚照皱眉看向这欠揍声源,是个穿白色直裰的公子哥,适才那些眼巴巴的人中就有他。 其他人都知难而退了,怎么他还不要脸地凑上来?
第190章 许愿 摊主老板尴尬地笑了起来。 她在这里摆摊这么多年了,鲜少见过这种场面。 只不过眼前这位清贵姑娘怎么感觉毫无反应? 她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正在把玩鬼工球的蓝衣姑娘,垂着眸子,认认真真地将那鬼工球翻来覆去。咸诸复 楚照同那公子哥对上眼神,净是冷淡:“你是?” 那公子哥按住狂跳的内心,见楚照瞪了他一眼,立刻笑逐颜开,巴巴地凑了上来:“在下这名姓不方便直说,只不过是想和姑娘你交个朋友。” 楚照:? 和她交朋友? 楚照不知道的是,她刚刚皱眉冷眼扫过来的样子,在这公子哥面前全当了是美人眼波娇嗔。虽然她比他高,但是这完全不是问题。 “和我交个朋友?”楚照的眉心拢得愈发紧了起来。 老板咕咚吞咽了一口唾沫,正在盘算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她看见那蓝衣姑娘把玩鬼工球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见楚照不说话,那公子哥还笑得特别灿烂道:“姑娘啊,就是看看你愿不愿意和在下结交做个朋友了。” 他忽觉脊背一凉,似乎有人正在盯着他。他看了一眼这高挑美人的身后,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他适才便是被眼前的这位红衣女子吸引,长得又高,比他高——他心中莫名就生起了一些歹念来,便跟着她们一路行走。 美人自然有美人相伴,他只当楚照身后的这位女子是什么娇俏的小家碧玉,如今对上她的视线,竟然有些震悚。 眼底像是浮动着层层流冰。 然后他看见蓝衣女子笑了。 他却吓得想尿。 楚照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仍旧皱着眉,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见后面传来清凌凌的一声:“我倒是想要知道,你要如何结交她?” 音波震荡空气,激荡起无数涟漪,听得这傻子公子哥一阵发晕。 这会儿突然有个仆役从远处急匆匆地跑到了公子的身边,“公子,老奴可算是找到您了!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侯公子面上带着古怪的表情,“你这不就看见了吗?” 仆役眉心都拧成一个“川”字,紧紧地盯着侯公子,生怕他做出点什么了。 他家这公子平素就爱拈花惹草,至于七夕这种节日,他更是不会错过。适才他陪同着侯公子和他的一些狐朋狗友走在一起,他们便瞧见了这两位姑娘。 他们还看见这两位姑娘举止亲密的样子,又有人担忧这两位是哪家王侯女儿,他们身份又不显赫,索性就不跟着她们了。 但是侯公子的心思可一点没消除,竟然自顾自地跟了上来。 侯公子感觉喉咙中像是嵌了一排钉子,他被那蓝衣女子盯得发毛——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两个关系好的姐妹,难不成是羡慕了? 想了想,侯公子说出了让他最为得罪的一句话:“本公子家中有的是钱,倘若姑娘觉得你姐妹有的,你没有,在下也愿意为您一掷千金。” 楚照怔愣片刻,这下连她都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气息蔓延。 卫云舟放下手中的鬼工球,笑盈盈地款步走到楚照身旁,故意和她挨得很近。 檀口微张,逼人的视线紧随压来:“我倒是好奇,侯公子你是什么家世,家中有多么富庶?” 近来她挂念的事情很多,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京中闲爵,他们的名字,她都一一看过。 她本就博闻强识,看过之后也就记住了。好巧不巧,她还真记得一家姓“侯”的。 不知为何,侯公子感觉自己双腿战战,眼前这女人到底是谁?明明妆容素净,他却还是被逼得不敢直视。 还有他和前面一个人说话,她执意上来做什么?真是奇了怪了! 而且他还大发慈悲地说了,这后面这个若是嫉妒她的姐妹,他也可以为之慷慨解囊嘛…… 不是,怎么还愈发惹人生气了?被那凌厉锋锐的视线盯得发毛,侯公子竟然后退了两步。 上上下下的打量,不是考究,而是拿捏。 这可不是那红衣的女子眼波含嗔,他实打实地感到不妙。 可是来都来了,他总不能在美人面前露怯吧?思考片刻,他竟然道:“具体名姓便不告诉你了,但可以简短地提一提,在下可是伯府的公子,姑娘您是觉得我没有这等财力么?” 轻看他?虽然他爹现在落魄了,但是让他出来当个纨绔子弟倒是毫无问题的。 这女的竟然还对他的身份怀疑来怀疑去的! “哦,”卫云舟眸色愈发幽深起来,字字铿锵又带了相当不屑,“原来是那位朝会时只能站在末尾的荣安伯的公子啊。” 闻言,侯公子和他的仆人都瞳孔皱缩。哪里知道这蓝衣女子竟然还在说,没个止头,还愈发恐怖了。 “侯公子也这么大了,你爹现在就挂个爵位虚职,今后的路就这么走了么?”卫云舟的眉眼霎时间盛极凌人,侯公子心中震恐。 到底,到底是哪家国公府的千金?! 居然能够知道他爹的现在处境。 适才见这女子眉眼和气度,他便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转瞬即逝——那殿下高居庙堂,还婚配了,不可能是她。 哦,那也许是哪个大臣的女儿也不一定? 充其量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定了心神,虚张声势道:“这位小姐,你既然知道本公子家世,恐怕令尊也不是等闲之辈,您又何苦来辱没家严?” 他刚刚听得一清二楚,这女人完全没用上敬辞。 卫云舟眉目愈发森冷,笼罩着寂寂寒凉。她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不会,也没必要。” 旁边的仆役终于意识到不妙,他出来,本就是伯爷让他陪同着公子,害怕他又寻衅滋事,犯下大错。 如今荣安伯府只能靠着吃老本,伯爷已老,这公子又没本事,老爷唯一期待就是他别惹下事端。 但是现在情况显然不妙,他立刻拉住公子,好说歹说了几句,终于是把人给劝走了。 侯公子面上又惊又惧,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卫云舟之后这才扬长而去。 那老板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也从适才交谈中猜到这两位更非等闲之辈,为了套近乎,她还主动提起那侯公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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