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今日先生夸我了。他说我做的已经很好了。姐,为什么我怎么做,都得不到你的回头,为什么我怎么做,你都不冲我笑一笑。。”
豆大的眼泪从脸上啪嗒啪嗒掉下去,砸在幼鸟的身上,不久,没有几根羽毛的翅膀就湿透了。
黎清恒此行要去司狱找到李链,说服他这个前朝的臣子来守今朝的国土,说来也是着实可笑讽刺。
她不由得苦笑起来;“人家灭了你的国,掘你你的坟,还得要你的人,让你流净自己的最后一滴血。”
司狱幽暗,主道的砖石坑坑洼洼,且走着黏糊糊,总觉有什么晦物粘在脚底。典狱长身着制服,腰间挂着串钥匙,一走哗啦啦响。
“大人。您来此处,是要?”
“带我去找李链。”
只是短短几个字,不容置喙,也没有丝毫动摇。
司狱偶尔从深处传来幽幽冷风,几步有个拳头大小明灯,烛火随着冷风来回晃悠,两侧不时散发阵阵恶臭,还有人轻微的咒骂声,嘟囔声,□□声。
“大人,您要是想审问什么,在下倒是有点心法,不知大人是否感兴趣?”
黎清恒没有吱声。
典狱长混了很多年,也见过很多人偷偷来,多是为了得到某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人进了这儿,就难出去,往往就是等死的命。这些人中当然是有真的犯罪的,也有替人定罪的,或者得罪人的。孰轻孰重,孰多孰少,是一笔糊涂账,他们不管,也不追究,只是知道,听话,会办事,能捞点油水让家里好过点是一回事,另一回事就是泄泄欲,今儿不快了,谁吭哧两声,撞眼儿上了,就多抽两鞭子,明个儿,高兴了,就多嗦两骨头。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幽幽的烛火、狭长的甬道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他们的一生,幽黑、潮湿、暗淡、泥泞。
“您听好了啊。这犯人啊,藏了点什么秘密,都靠打,人都是肉长的,打啊,就知道疼,有些人啊,看见鞭子就泄了气,直嚷嚷。这类人最好宰。还有呢,看着有点骨气,打了几鞭子就不行了,吵吵着说招供。鞭子不好使了,换夹板、辣椒水儿、老虎凳。也有见过真爷们的,啧啧啧,足足夹断了腿也不吐半个字。您可别以为我们就这点水平,这谁都能干的事儿。
审讯最主要的,是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是人就会有弱点,而一旦他的弱点被人发现了,就好拿捏了。疼不是事,有好汉能熬过去的,那就攻心。不叫他睡觉,您别以为这招简单,这可并不简单,当人连着几天不睡觉,及其疲劳时,他的精神和□□都会很痛苦,此时再加上酷刑,羞辱、恐吓、威胁、怜悯、认同。先打两鞭子再给两块糖,这人的神经啊,就像这钢材,淬的红彤彤,噗呲,放到冷水里,然后再捞出来,继续打,没几个轮啊,就遭不住了。
也有受过训练的,有些死侍,他们往往受人恩惠、把柄、钱财。或者践行自己心里的一套想法,就打死招,他们即使被绑,脑袋里想的也全部是不能暴露秘密,自己嘴里天天念叨被教好的一套词儿,哎!也就是车咕噜话,不论你和他说什么,他都只念叨这车咕噜话,要么就大叫,和杀猪一样,就是为了通过大叫,这儿啊,就不想事儿了,嘴巴也被占住了。”
黎清恒道:“想必你已经审了不少人了?”
典狱长没大听明白黎清恒的意思,是褒是贬,太早的下自己态度不是件好事,遇到这种情形时,唯有静观其变。
走到一栋石牢,二人停下,牢房没有窗户,只有胡子拉碴的人影靠在石头上,偶尔呼吸颤动的肩膀,让人知道,这人还活着。
“喂!李链!有人找!”
典狱长搬了实木长条凳,黎清恒就坐在凳子上往里面看。
“大人,小人先告退。”
石牢没有窗户,空气中尽是浑浊起来,男人身着破烂,被桎梏钳住,干枯的头发遮着眼睛。
“妈的,又要干啥?” “请将军出山,抵抗反民。” “你他妈脑子有问题?” 黎清恒没有吭声。 她此时已然穷兵黩武,事先调查过,此人乃亡国之臣,不惧生死,不图美色财宝,像是铁板一块,让她无从下手。
“那皇帝也真他妈不是个东西,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天下,出了事就跟缩头乌龟一样,妈的,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紧随着唏嘘声、附和声、哄笑声。
牢狱犯人听到言语纷纷来了精神,都起身扒拉拉杆,将顶着凌乱发丝的脑袋使劲钻出栅栏。
“呦,这什么人物啊。稀罕了,多久没有女人来了,哈哈哈哈。”
“你走吧!”
“哎!大哥,你不是说净重有骨气的人吗?那就看看这婆娘是不是有骨气呗?”
“去去去,和这些狗官说个什么劲!”
“这可是女官啊,多稀罕啊。”
“哎!你过来!”
黎清恒慢慢走向旁边的牢房。
这人生的张瓜子脸,布满雀斑,一张嘴舌头伸老长,酱紫色的嘴唇直直往外吐气,他的狭长眼睛还是盯着左侧牢房:“大哥,你要不看看这人。”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
瓜子脸无奈的将头扭回来,伸长脖子:“这大哥很讲义气的,你要真求他啊,就可这儿说。”
“哎呦,三儿,和这婆娘说个什么劲儿,她有不能怎么样。”侧边传来又一公鸭嗓。
黎清恒横跨两步,重回李链牢房前,右手将衣裳一甩,两条腿跪了下去;“将军,如果你真的肯出手相助,你们这帮兄弟,我以身家性命作保证,定给他们个出路。”
“哼。你说话真这么值分量,谁保准你不是使诈,光凭一张嘴让我信你?”
黎清恒将腰间莲花牌透过石缝扔过去。
“这是莲花牌。想必将军多少有所耳闻。”
众人扒着栏杆惊呼:“这?这难道传言中可调用啸林的莲花牌?这婆娘到底什么来历?”
“在下黎清恒。”
“卧槽,今儿真是开了眼了!”
李链没有出声,黎清恒知道,他的心中有所动摇。
接下来她的话似是将响炮扔进水中,炸它个破涛汹涌。
“将军,本人愿承接将军三掌,如若三掌之内,还能站起来,那就请将军出手相助!”
“这婆娘硬抗惊雷掌????” “疯子?” “卧槽,今儿个的发展太出乎意料了,我得写下来!出去之后写本司狱风云!!”
她拿起钥匙,将牢房的大门打开。
“大哥!上啊!” “卧槽,太刺激了!”
李链开口,低沉的嗓音说道:“欺负女人不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不干。”
突然剑银白的刀光闪了他眼睛一下,身子后移,才勉强躲过,丝丝粗糙发丝落下。
“呵!有点意思!行,这赌我下了。不说三掌,你只要能让我出了这牢门,就算你赢,我的命都是你的!” ---- 不好意思。这两天有事,没能更新。今明两天给大家补补。
第75章 军饷(其五)
李链发现黎清恒非常敏捷,虽然这一刀并没有划伤,却实打实狠厉。如果挨了下子,他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为避免出门槛,他退到墙边,只要一直防守,耗尽力气,自然而然会输。
“大哥,就在那呆着!” “王八干耗啊!丢不丢人?”
李链并没有被影响,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刀上,只要自己防守住,那不是问题。
“将军别光防守啊,不认真是做不成的!”
黎清恒又将刀刺过来,这刀的踪迹诡异,此时已经不是一把刀,而是变成了一条蛇,一道闪电。
李链块头大,虽然也在牢狱中囚禁几年,身手有些退化,终归力量上强硬些,即使是硬抗,也能扛过去,只有抬起胳膊。
而这刀却不是冲着胸膛而来,却是眼睛。
李链急忙下蹲,躲闪起来,他知道,黎清恒这一刺就是冲着眼睛来的,丝毫没有防水的意思,而如果眼睛没有了,打仗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她是真的拼劲全了杀他!
李链也遇到过难缠的对手,主要在战场上,多是粗犷的打法,策马长刀,直直劈下去,比的就是谁的力气霸道,而黎清恒的刀法却和鬼魅一般,死死的缠住他。
“这刀法和你本人却极其不同。”
如此雅正的女人却使出阴毒的刀法,杀人都不带眨眨眼睛。
“只要能赢便好。规矩和结果都是赢家说了算的。小女子只知道这个。”
“哼,倒是有一套歪理。”
“不认真的话,将军可是会输的。”
旁边的犯人窃窃私语起来,打了几个回合,明眼人都看出来,二人在缠斗。
李链怒目圆睁,一声大吼,冲着黎清恒打出一道猛拳,这拳是足以让一七尺男二脑浆猛烈的洪家铁拳。
“啊——”
黎清恒赶忙一躲,却差点被打中,她将匕首扔出去,进而弯下身子,李链身手去抓匕首,手里流出鲜血,他定住立在原地,身后被人推了下,踉踉跄跄几步,就出了门。
众人鸦雀无声,紧接着是爆裂的掌声。
“好!!!” “精彩!!” “巾帼不让须眉啊!”
“黎姑娘,我答应你!”
在听到这句话后,她露出满意的笑容,嘴角流出鲜血,倒了下去。
“黎姑娘???” “黎姑娘!来人啊!来人啊!!”
***
吕娴按照纸条上来到侬县,除此之外萧煌还有三个锦囊,说她在困难的时候打开。
棕色纸包着梨花酥,拿丝线系,一抖就拎着走。妇人拎着菜篮子,挑着新鲜蔬菜,满意的扭着胯款款而去。
“大伯,姚氏,听过没?”
卖炭翁挑着竹筐,两筐黑炭摆在地上,干枯黢黑的手指拿着纸条端详起来。
“姑娘,我在这三十年了,没听说过姚氏。”
“没有姚氏?”
“是喽!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吕娴道谢后,又仔仔细细端详起地图,不对,不会错,这街市布局,不会有问题。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思绪占满了她的脑袋,转身就走,忘了道谢,她拿出一锭银子,放到老伯的手掌中。
“多谢!”
“姑娘,大可不必。我们是靠劳动吃饭的,不是我们的钱,不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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