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叫一个辛楚目的。”
“这榜才刚放出来,蓝大人就让案首来授课,这不明摆内有乾坤嘛。”
“还真是,榜才刚放出来,蓝大人就让案首来授课,那不是没放榜之前就沟通好了吗?”
……
辛楚目尚不具备控场能力,一下子便自乱阵脚了。
蓝子玉早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抬手一招,站在远处的两名捕快便加快脚步向榕树亭走来。
百姓一看到那两名身穿捕快服的捕快,一下子老实本分了不少。
场面控制住之后,辛楚目的授课这才正式开始。
“在下的才华在京城、衢州府、会稽皆有些名气,若有不信的,大可前往衢州府的暔景书苑打听。”辛楚目徐徐道来,“蓝大人为人正直,邀请在下给大家授课绝不是因为在下是县案首。”
暔景书苑是名副其实的才子书苑,若非有些德行,是进不去的。
这一点,作为义沧最有名气的教书先生贺志杰是最为清楚的。
他也听闻了蓝大人请人于榕树亭授课的消息。
贺志杰怎么说也是义沧有点名气的教书先生,蓝大人不请他这个老人也就算了,反倒请来一个少年。
这成何体统!
贺志杰为了听蓝大人请来的高人授课,当即给学生放了半天假,自个来到榕树亭目睹高人的尊容。
起初听闻蓝大人邀请的“高人”是眼前这个小白脸之后,贺志杰便心中一阵忿忿不平,但听闻辛楚目说自己是暔景书苑的学子之后,他的心头之火顿时便被浇灭了。
暔景书苑可是汉清王朝排名第二的书院,也是所有寒门学子梦寐以求的最高学府。
贺志杰当年也妄想过进暔景书苑,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暔景书院虽然对门第没有要求,但对学子的品行及学识的要求极其严格。
若是贺志杰极富才华,也不至于在这义沧当教书先生了。
“有个叫阿实的男子,阿实十分勤快,天还没亮,他就出门劳作,天黑才扛着锄头回家。……”
辛楚目还是有点小紧张,讲的不是十分流畅自然。
“但他的邻居耗子却截然相反。阿实出门之时,耗子在睡觉,阿实回家之时,耗子还是在睡觉。……”
这则小故事是蓝子玉由民间故事改编而成的,故事的大概内容是,老实勤快的阿实每日辛勤劳作,秋收之时便收获了许多粮食。但他的邻居耗子却好吃懒做,家里没有米粮吃了,便屡次向阿实借粮。耗子只是口头上说会还粮,却从未还过,后来阿实不肯借粮。耗子便在一个寒冬饿死了,来世,他还真成了一只什么也不用做的耗子。
耗子懒到何种程度呢?春天嫌雨多地湿,夏天嫌热蚊多,秋天嫌地白难?,冬天嫌天寒地冻,连秋收之时,别人掉落在田地里的穗子,他也不肯捡回家简充一箪食。
耗子不仅懒,还是个“空想家”。他觉得自己出生在这个农民家庭很是屈才,还认为自己终将与众不同。
整日都在白日做梦的人怎么会有收获呢,同乡的人并不相信耗子的大话。
耗子家中没有米粮的时候,便向慷慨大方的邻居阿实借,虽说是借,但耗子却从没还过。
有一年,天大旱,所有人的收成都不好,就连最勤劳的阿实的收成也不好。
今年又没有种地、“志存高远”的耗子又腆着脸去找阿实讨借米粮之时,阿实的妻子气恼不过,将他骂了一通。
耗子根本没把妇人的话听进去,以自己作为阿实邻居的身份,嚷着要见阿实。
阿实每年都辛勤劳作,家中存的米粮自是不少,但他也经不起耗子这般只借不还。
于是,阿实放话称,这是他最后借粮给耗子,从今往后不再计较耗子借他未还的米粮,也自此不再借粮给耗子。
耗子拿着米粮喜滋滋的走了,压根听不进阿实的告诫。
耗子吃完米粮之后再找阿实之时,阿实已经携妻小前往岳丈家小住,借不了米粮给他。
耗子在阿实家碰了壁,就只能去找其他人借粮,但村中人皆有听闻耗子借粮不还的事情,便都紧闭家门,不肯借粮给耗子。
入冬十几天后,好吃懒做的“空想家”耗子最终在一个寒冷的雨夜饿死了。
而他的邻居阿实却凭着勤劳,娶妻生子不说,还一辈子吃喝不愁。
阿实还因勤劳耕作的精神,被知县点名褒奖,这下,不仅村里人知道他的勤劳,就连方圆十里外的百姓也都知道了他的勤劳。
阿实的儿子与阿实十分相似,也是一个勤劳的人,后高中状元,当了官之后仍不忘勤劳固本的道理。
老了之后的阿实虽已无力锄地,但还会种一些容易种成的作物,一直种到七十多岁之后才甘心安享晚年。
耗子阴魂被黑白无常抓到地府,阎王问他可知自己命丧的缘故。
耗子抱怨说,那是他们不肯借粮与我,我才饿死的,等我他日飞黄腾达了,定要给他们脸色看。
阎王爷一听,当即不耐烦的一挥手,让耗子转世投胎成一只名副其实的耗子。
被自个懒死的人怎么还有脸去抱怨别人不施舍与他。 ----
第27章 县试
故事夹杂了一些关于耕种的农业知识。
比如,耗子问村里人种地只需将种子埋进土里便可,为何要翻土?杂草只是生在地里,并未遮蔽到作物茎叶,为何非要将杂草除尽?堆肥怎么是用屎尿做的?
这则故事主要是告诉人们不要痴心妄想、好吃懒做,不然就成了一只靠偷食物吃才能活着的老鼠。
辛楚目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再加以总结,并附上一两句警示诗,这节课便算结束了。
结束的环节,辛楚目特意增设了一个有奖竞答的环节。
辛楚目听过说书先生说书,知道自己与专业说书之人的差距,也就预想到自己的授课效果不理想。
这个有奖竞答的环节,辛楚目未曾告知蓝子玉,直到苏勇拿出一串铜板,蓝子玉才知辛楚目真要拿钱霍霍。
辛楚目提问的都是与故事内容有关的,只要记得他刚刚说的故事内容,大声说出来便可。
提问的内容十分简单,甚至于,辛楚目还未将话说完,众人便此起彼伏的回答了。
辛楚目听到这么多人都有认真在听他刚刚在讲什么故事,当即高兴的往人群里撒铜钱。
县官是有义务督促百姓农耕,但要是像辛楚目这般撒钱式宣传,蓝子玉真的受不起呀。
要知道,一开始就没有的,没有人会心存期待,但一开始就有的,人们每每想起,便会期待,期待落空的感觉可不好受呀。
蓝子玉有些不满,转头走出了人群。
还沉浸在热闹之中的贺婉娇这才恍然惊醒过来,慌忙跟上蓝子玉之时,口无遮拦的喊了一声,“大人。”
李瑨仪凑近贺婉娇,压低声道:“小点声。”
可周围的人皆听清了话,纷纷朝贺婉娇等人看来。
站在较高处的辛楚目也注意到了蓝子玉的异样,当即将手里的铜板全撒了,奔向蓝子玉。
人们一阵哄抢,刚才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了。
“公子。”被抛弃在后头的苏勇慌了。
人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苏勇手里的铜板何时扔下来,压根不看没拿铜板的人。
苏勇看着人们逐渐红了的双目,背后一阵发凉。
“还有一吊钱!”
“快扔呀!”
“真有钱,白白撒几千文钱还这么高兴。”
“快扔呀!”
“扔呀!”
……
“你别推我!”
“别挤我!”
“是你先挤的我。”
……
人群中的推搡哄挤越发强烈,若非有两名捕快盯着,他们就挤到苏勇面前直接抢了。
苏勇的手心微微渗出汗,直到瞅准逃跑路线之后,将手里的铜板一扔,才终于脱身而去。
一路上,蓝子玉皆未言语,辛楚目摸不准她的心思,便不敢妄言。
直到回了衙门,蓝子玉才开口问道:“你把这则故事讲完便可,为何要多此一举?”
辛楚目不明所以,犹豫道:“这几两银子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的。”
“对你,是算不得什么。可你知道义沧的包子多少文一个吗?”
辛楚目被蓝子玉难住了,怯怯道:“二十文?”
他极少吃包子,最近吃的一个包子还是在京城之时,同窗请客,于一家酒楼吃的。据说不便宜,他也不清楚那一屉点缀着桂花的小笼包价值几何,只隐约记得,那家酒楼菜品皆以“两”为单位。
但蓝子玉是以“文”为单位,显然他印象中的物价与蓝子玉口中的相差甚大。
“华裳者,果不知柴米价。”蓝子玉语气中带着几丝嘲讽。
辛楚目以为自己报低了,赶忙改口道:“一两?”
“一文。”
辛楚目一听,心中感慨不已。
“你讲的故事是为了告诉人们要脚踏实地,求真务实,切勿懒惰,盼着天上掉馅饼。可你后面直接给他们撒“馅饼”,这不是告诉他们,,只要时运到了,天上是会掉馅饼的吗?”
“我并无此意。”辛楚目委屈了。
蓝子玉冷淡的目光看向辛楚目身后的苏勇,说道:“你似有话说。”
苏勇往前走了两步,对辛楚目诉道:“他们真的好可怕,为了那几个铜板,眼睛都瞪红了。”
谁会不愿意得到这捡来的钱呢,他们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蓝子玉不想与辛楚目再说话,扔下一句“今日心情欠佳,改日再与辛公子一叙”,便往后院走去。
贺婉娇知道蓝子玉不高兴,只紧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不一会,廊下便只剩辛楚目与苏勇。
“公子。”苏勇唤了一声。
辛楚目这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道:“何事?”
“咱们走吧。”
辛楚目沉默片刻,“好。”
在榕树亭抢到钱的人皆赶忙往家里跑去,生怕钱财外露,叫外人偷了去。
不一会,榕树亭下聚集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
不出所料,他们扫兴而归,但仍有后来者前来等候着,刚来的人都巴望着辛楚目再来上一次课,好让迟迟赶来的人也捡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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