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人变的!”温且寒坐正身子扭了扭脖子,偏头看着周淙,眼睛里流淌着一股浓浓的潮意,“心姐,很晚了,该睡了。” 周淙也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放下豆包去书房里取了个小盒子出来。 “你要不要?”周淙捏着盒子晃了晃。 温且寒第一眼瞧见那个盒子的形状还以为是什么计生用品,正大吃一惊周淙居然如此直接,又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她想偏了。 盒子里装的是定位芯片。 “跟我的不是同款,这个技术更成熟了。”周淙把芯片拆了出来放在茶几上,猫好奇地上去扒拉,她也不管。 温且寒怔怔地盯着芯片看,傻不拉几地脱口而出道:“周叔从单位拿的啊?” 周淙:“……” 你这个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怎么可能,这是我爸掏钱买的,连折扣都没打。”周淙瞥了一眼温且寒,有点小小的无语,“我爸可从来不拿公家一针一线!” 温且寒蓦地打了个激灵,像是被某个字眼小小地刺激了一下,但很快就抓到了关键,心情有点复杂,觉得周淙这个芯片送的有点……不太合适。 她一个律师,张口闭口都能跟人扯人身权利,自己却随身带着一个能时时刻刻知晓她位置的芯片?她很爱周淙,自己也绝不会背着人去干什么非法勾当,这芯片也没有录音功能,可恋爱有这么谈的吗? 从前也没发现周淙有这么深的控制欲啊。 难道是上次被绑架给吓出心理阴影了?这也有点小题大做了吧,绑架又不是打架,还能天天来? 周淙看着温且寒表情复杂,便知道人不太中意这个意外中的小礼物,可她没法说出口,说我猜测你爸可能摊上大麻烦了,这里头牵连之深一般人难以想象,搞出人命又不稀奇,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的安全? 老周有纪律,什么都不能说,那恰恰说明温克伟是板上钉钉的有事儿,没事儿老周也不用不着那么操心。上一次调查温克伟平安落地,要么是暂时没查出来,要么在上头是放长线钓大鱼,要打掉大/老虎非一朝一夕能成,但已经盯好的鱼,收网是早晚的事儿。 在战线拉长的这段时间里,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鱼死网破也未可知。温且寒既然被绑过,那就说明温克伟在其中很关键。 这些她都没法儿跟温且寒说,因为都只是她的推测。 她也不能跟温且寒说,说什么呢?说你爸黑了,你回家劝劝他早点自首?这些人就没听说过有主动投案的。 还是去提个醒,让人赶紧跑路? 那她成什么人了? 老周有一句话提醒得对,不管感情多好,大是大非不能动摇。 眼下看着温家还没出什么事儿,可这暗处的一把剑已经悬在了他们头上,周淙只在乎温且寒。 大人们的事让大人去扛,当初动摇心志弃明投暗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以后的恶果吗? 话说的再直白一些,连温且寒都不是无辜的,因为她是事实上的利益获得者。可人还是有私心的,温且寒是既得利益者不错,可她是被动的,周淙不能不管她,正如父母说的那样,不能为此而看轻人家。 她做好了跟她一起度过难关的准备。 两个人沉默着盯着猫在那儿扒拉着芯片玩儿,周淙主动开了口,撇去她从老周那儿猜来的想法,专注地把重点放在上次的绑架上:“小寒,我就直说了吧。上次咱们被绑那是冲你来的,其中有些内情咱们后来也没说过。” 温且寒心虚地看了周淙一眼,紧紧地闭着口一言不发。 周淙慢慢地说起来:“后来我才知道,你父母没报警。至于事实是真如他们所说压根儿就不知道你被绑了,还是本来也没打算报警,这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也许,你也知道,但你没打算告诉我。” 温且寒来回地掐着手心,嘴唇嗫嚅两下后还是没开口。 周淙又道:“当时有一个细节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绑匪接了个电话后知道有人报警了,他们还错以为是你父母报的警。所以事实就是,系统内有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 温且寒脸色煞白,她不愿意正视的问题就这么被周淙扯到了明面上,一时间紧张又难堪,甚至有些自惭形秽。 周淙毫不委婉地点出来:“能渗透到这种程度真得太可怕了,可你说你父亲在后来的调查中平安落地。小寒,你真觉得平安了吗?” 温且寒侧过身去把头靠在沙发背上不看周淙,可又一阵阵的心慌,周淙猜得实在是太准了。 平安是要付出代价的,温克伟要把她当成质子送给同盟者,可这事儿能跟周淙说吗? “所以,我送你芯片的出发点就是为了你的安全。但这并不是唯一理由。”周淙说完这句后,短暂地安静下来,给温且寒时间让她消化。 过了一会儿,她才伸手把温且寒拽过来搂在身边,逐字逐句道:“小寒,我这个人你离远了看不清,真凑近了会发现我就是控制欲很强。我习惯我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生活、工作、学习、恋爱,都不能脱离我的驾驭。这是我从柯婷身上得到的教训。” “可人不可能做到什么事都在掌控之中,总有你力不能及的地方。”温且寒下意识地反驳。 周淙轻轻笑了,轻轻地揉按着温且寒的肩膀,云淡风轻道:“凡事都该有预判,如果驾驭不了就不要碰,不小心碰了的话,要及时扔掉。这是我从流欢那里得到的结论,在她那儿我失控过一次,这辈子不想再有第二次。” “你——”温且寒大吃一惊,方才被人揭了遮羞布的难堪都忘了,听了这话一颗心都掉进了冰窟窿里,俩人相好到这个份儿上,怎么突然来这一出,“心姐,你,你会把我扔了吗?” “怎么会,”周淙偏过身凑近温且寒,蜻蜓点水式地亲了亲她的鼻尖,很认真地看着她道:“你这么乖,这么听话,所以我才想给你打个标记,这就不怕把你弄丢了。” ----
第77章 如梦
温且寒整个人都麻了,一面觉得周淙注视着她说话的样子纯里透着欲,一面又本能地觉得一向温柔的周淙暗地里还隐藏着如此危险的一面,着实是人不能貌相。 还管他什么出发点,姐姐都猜到我是贪官的女儿了还不嫌弃,既担心我的安全,又这么喜欢我,不就是个定位芯片嘛又不是狗链子,还讲什么人身权利,要! “心姐,”温且寒脸都烫了起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蓦地转身勾住周淙脖子,眼巴巴地问:“你不说要跟我签意定监护合同吗?我们什么时候去签?” 周淙抬手指指墙上的钟:“现在已经是初六凌晨,下午我就要送你去青阳镇。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休息。” 温且寒不去想温克伟那档子糟心事儿,不依不饶地揪着意定监护这个问题不放。 周淙直接两手一托把人抱起来丢进房间里,关门之前给吃了颗定心丸:“你驻乡还有两个多月呢,忙完回来以后好好看看黄历挑个好日子,我随时恭候。” 温且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周淙看:“六月吧。去年,啊不,前年六月我在咖啡馆外第一次碰见你,那天还下着雨。不然,就选你生日那天?” “好啊,就当是我的生日礼物了。”周淙轻轻地关上了门,转过身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进屋翻出游园时从月老那儿买的红线,绕来抽去地把芯片包裹起来,编织成一个莲花造型的吊坠,又去梳妆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条皮绳项链将芯片吊坠穿上去。 项链是杨行不知道从哪儿给她带回来的,坠着一块儿色泽温润的蜜蜡,说是开过光的,可保人逢凶化吉。 周淙不大信这些,她选这条项链来挂芯片纯粹因为皮绳结实。 当天下午去青阳镇,这项链就已经挂在了温且寒脖子上,周淙开着车一路叮嘱。 “两个月充一次电,充电口我没封住。” “啊?还得充电啊?”温且寒满脸不能理解,“那猫狗都还能植入芯片呢,那怎么充电?” 周淙简直无语:“那种得扫,又不是时时定位的。你要实时定位,没电怎么工作?” “哦,好麻烦啊。” “懒死你得了,两个月一充电还嫌麻烦。我这个二十天就得充一次。” 温且寒捏着项链问:“这东西能用多久啊?” 周淙嗤嗤笑出声音来:“那质量可太好了,十年八年的坏不了。不过,我快要用到头了,我爸今年退休。等他真正平安落地了,我这个芯片就可以下岗了。” 温且寒若有所思地看向车窗外,心头愈发沉重。 送了人过去,周淙捎带着在青阳镇待了两天,地方上组织庙会活动持续到正月十五,上班其实签个到就行,温且寒和另两个同事轮流坐班,陪周淙玩儿了一半天。 初九周淙回原城,初十开工就紧紧张张地忙工作。温且寒那边过了十五安排也多了起来,下乡宣讲排得很满,周淙经常看她的位置,这两天在这个村,过两天又在那个村,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正逢周末休息。 平均下来,俩人差不多半月能见一回,二月三月统共见了三四次就溜溜地过去了,温且寒驻乡半年也到期了,四月份回律所上班。 * 清明节调了三天假,当日下了点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个人去给明流欢扫墓。 次日天气乍热,白天温度骤升,许多踏青的姑娘们都穿了裙子。 温且寒穿一条七分长的宽松直筒背带裤,浅蓝色的水洗牛仔棉,套着个印着唐老鸭的浅粉色T恤,扎个马尾,像个大学生。 周淙这种风格的衣服都在床箱里压着,好几年都不这么穿了,温且寒大感兴趣,吵着要掀开床板看看,被周淙严词拒绝。 传统养生专家都说要春捂秋冻,周淙主观上理解为即便穿裙子也不要露腿,那也勉强算捂着,于是她挑了一套长裙穿,头发扎高用簪子挽了个髻。 上身是略带点汉元素的杏色小衫,搭天青色的双层大摆长裙,裙子里衬是丝绸,外面罩着一层细密的银色薄纱,映了光就有莹莹流动的视觉效果,行走时让人联想起溪水淙淙。 这裙子并不日常,是以前花大价钱定做的演出服,近几年兴起了汉服潮,这压箱底的衣服才能日常穿了。唯独有一点不好,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也穿这种式样的长裙,头两年总有人问她这个裙子是哪儿买的。周淙没敢说这裙子好几千,只说这款式早就下架了。 这一身衣裳比人还娇贵,尤其怕剐蹭撕扯,温且寒嘴里抱怨着跟你出门真麻烦,不能摸不能碰的,到底是踏青还是去展览,但心里却美得很,在群里疯狂炫耀我家姐姐真是天仙下凡,还发了好多张不露脸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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