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且寒不知道为什么返了回来,见周淙正跟人说话便停在不远处看手机。 周淙还慢条斯理地跟大妈聊着,“别,赵姨,你消息滞后啦,我有对象,定下来了。” 大妈一脸吃惊,又真心实意地为她高兴,但还是架不住要打听的那颗心:“呦,哪儿人啊,干什么的?” 周淙笑着看了看不远处的温且寒,挨句答了个仔细:“东潭人,是个律师。” “哎呦,东潭呐,虽然没出省那也有几百里地呢,算半个远嫁啦。”大妈凑近又补一句,“离家远容易挨欺负,你这性子软软的可不行,以后要厉害点!” “行,我厉害点,妥妥治住她。”周淙又逗了逗小娃娃,这才跟大妈告别,“赵姨我得走啦,去看看我阿公阿婆。” 大妈连声说好好好,周淙看着人进了楼道才转身慢慢走过去,温且寒一言不发地缀上跟在她身后,低声咕哝一句:“你想怎么治住我?” 周淙手指上绕着车钥匙转圈甩,偏头来了句:“我有质子豆包在手啊。” “哎,你过来干嘛的?”周淙想起正题。 温且寒摆摆手:“想上楼取个口罩来着,见你没空就算了。” 周淙随手从衣兜里摸了个口罩出来递过去:“上什么楼,我有。”
周淙外公外婆头天晚上才知道温且寒要来,觉得就备个红包还是差点意思,居然取了对儿金镯子给俩孩子一人一个。 温且寒受宠若惊,就连不看好她们的杨行也准备了个红包,温且寒当场叫舅舅叫的那叫一个乖巧。 她既感动又有点不是滋味。 周淙家人拿她当自家宝贝闺女的爱人对待,可温克伟却要逼她去结亲巩固利益联盟。两相对比之下,周淙在她这儿多委屈啊,她除了空有一腔一文不值且不能吃不能喝的喜欢之外,什么也给不了人家。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午后散步回来睡个午觉,初三就过了大半天,对于杨家人来说这个年就算过完了,因为杨荷芳初四去上班,周召良也没有多余的功夫。 一般情况下,返乡的人打初四起就陆陆续续回程了,周淙虽然初十才开工,可温且寒初七就要回青阳镇,杨荷芳心疼温且寒驻乡辛苦,初五就催着周淙回走,让她们回去缓一天。 走的那天刮着风,天气还有点阴,杨荷芳起个大早大包小包收拾了一堆东西往周淙车上放,周召良把周淙叫到一边去给了她一个小盒子。 “心心,有些话爸不能说,犯纪律,你心里要有数。既然把小寒领回来了,以后不论人遇什么祸遭什么难,你不能为这个看轻人家,更不能欺负人。”周召良叹了口气,搓了搓闺女的脑袋,想想又补充一句。 “爸还是得再提醒你一下,别管多深的感情在前头,大是大非永远不能站错喽。留点心,拉着点小寒,万万不能伤了自己,啊。” 周淙把话听到了心里,抓起老周给的小盒子塞到外套内袋里,张开双臂用力地搂了搂老周:“爸,快退休了就别那么拼,少熬点,赶紧给年轻人腾位子。我妈还等着你带她去旅游呢。” 周召良呵呵笑着拍拍周淙的背:“行了,话这么多,快滚吧,小兔崽子。” 周淙和温且寒麻溜儿地滚了,带着周家父母满腔的爱意和关怀。 * 回了家,突然有了独处空间和机会,两颗发热的脑子却理智地降了温。 周淙开车久了背疼,抱着豆包坐沙发上看电视,温且寒心情大悦主动在那儿忙前忙后地打扫,每从周淙跟前过一趟就凑过去亲一顿,猫大爷三番五次被夹在人中间揉圆搓扁的十分不爽,忍了几回后果断给了温且寒一腿,软软的肉垫正好蹬在她鼻子上,姿势霸气得很! 周淙笑得不行,给独自在家过年的豆包开罐头吃,蹲在一边还振振有词。 “豆包,你外婆,啊,还是随你妈叫姥姥吧,你姥姥特意给你买的牌子货,比我的零食都贵呢。” 杨荷芳听说她们有只猫放在家里独自待着,心疼坏了,买了一大堆零食和玩具让带回来,还叮嘱她们下次回家的时候把猫也带着,反正都自己开车嘛,周淙满口答应,说行,然后滑开手机给老妈看豆包的照片,问她孙子好看不好看。 杨姥姥瞬间被猫孙子的颜值收买,本来打算等周召良退休后养条狗解闷儿来着,当下决定算了,有豆包了还不满足,要啥自行车。 收拾收拾家,去一趟超市买买东西,回来随意吃点晚饭,然后窝在沙发里看看电视,过日子这三个字突然间就具象起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过年的电影频道突然抽风放《入殓师》,温且寒没看过这老片子,看得很是入神。周淙拿了个靠枕放在温且寒腿边,就那么横着侧躺在沙发上,头顶着温且寒的腿,像没事儿拉闲话的两口子。 “上大学的时候看过这片子,”周淙抬一下头,把头发搂起来放到温且寒腿上让她绕着玩儿,“不得不说,日本人拍这种片子真是太拿手了,那时候看得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温且寒玩儿了几下周淙的头发,逐渐把手转移到人头上轻轻柔柔地按着,心里蓦地一紧,不该看这个的,近的不说有明流欢,远的有那个男舞伴,周淙想起他们会很难过的吧。 谁知周淙看了一会儿后却坐起身来疑惑地摇了摇头:“好奇怪,现在再看这个片子,我觉得自己很平静。” 温且寒并不平静,明显瞧着眼圈有点发潮。 “可能是视角不一样了,当年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对生死这种话题有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心思也纯真。现在都三张了,反倒把视角放到了主人公本身,看一个人是怎么孤独地跟逆境对抗,找到自己。” 温且寒不明显地吸了吸鼻子说:“哦,那就是我看是人文片,你看都已经是励志片了。咱俩这代沟有点大。” 周淙伸手揽过温且寒的肩,犹豫了一下才说:“那我还有点不中听的话想说呢,这片子也有日本影片的通病,刻板化、制式化、符号化。” 温且寒诧异地看了一眼周淙:“你这些词儿还挺专业的,没少看影评吧?” “岂止是看,写都写过不少呢,做图书编辑以后还做过影评集,”周淙笑了笑又把话题扯到电影上,“不说对生死的讨论,我只是单纯地从一个女性的视角来看女主这个角色,非常让我不适。” “女性被符号化的太典型了,顺从、包容和奉献就是她的全部美德。” “还有对死亡的神圣化,有种日本式的审美畸形,以我现在的心境看,很做作。” “死亡是人生大事,可其本质还是生活的一部分。” 温且寒果然被周淙给带偏了,心道你们这些搞文学艺术创作的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疯癫,有时候还挺不好骗的呢。 但久石让的音乐完美无瑕,温且寒遗憾地在周淙腿上用手指来回地弹:“钢琴这个特长真是让人尴尬,想炫耀一把的时候却没装备,白学那么多年了。” “那我给你买架钢琴?”周淙想了想又赶紧收回这句话,“算了吧,我买不起。” 温且寒笑得不行,抬头吧唧一下亲了亲周淙的脸,很认真地问她:“钢琴没什么好听的,改天路过琴行进去蹭一把。心姐想听我唱歌吗?刺蓝全年营业,要跟我去吗?” 从年前十月份驻乡以来,温且寒再没去过刺蓝演出,说过要还黄莺的人情倒越欠越多了,周淙知道小孩儿想去玩儿,看看时间才晚上九点,立刻起身就要出发。 “穿衣服,走。” ----
第76章 标记
没想到大过年的酒吧还挺热闹,温且寒那帮小姐妹差不多都在,黄莺见着这两位也挺意外,一瞧两个人牵手进来就知道这是成了。 “哟,温温,这是报喜来了?”黄莺笑着打趣,又大方地一摆手,“今儿我请你们。” 周淙到吧台边坐下,跟黄莺点了个头:“新年好啊,让莺姐破费了。” 黄莺笑着亲手调了杯果汁推过来:“开车来的吧,没酒精。说什么破费,以后常来,用你们家温温给我抵酒钱。” “那可不行,”温且寒就着周淙的果汁喝了一大口,扭头对着周淙的嘴亲了口响的,这才往后面走去,“我淙姐可舍不得这么消费我,莺姐把人给我看好啊。” 今天黄莺这儿有键盘手,温且寒本来也没打算抢人的活儿,就在后头换了身备在这儿的衣服,快速撸了个妆,等到一首歌闭,挎着个吉他上了台。 周淙在吧台温柔地注视着台上的小温,还是第一次刻意观察这个跟往常都不一样的小妹妹,热烈、外放、张扬,还带着点谁也不能招惹我的狂。 酒吧是个相对密闭的空间,人声嘈杂不息,温且寒挎着吉他不理会那些嗡嗡嗡的人声乱流,她认真地跟吧台边的周淙对视着,一边轻轻地扫弦,一边慢慢地说:“我喜欢的人,她很恋旧。” “工作的时候喜欢用旧设备,旧衣服能穿好久,小时候的东西留到现在,看电影喜欢看老片子,听歌喜欢听老歌,爱过的人总是放不下。” “可我偏偏喜欢她。” 许多人都在吹口哨起哄,温且寒轻轻地笑了一下,眉眼宛如新月,大大方方地冲着周淙的方向来了一个wink,“幸运的是,她也喜欢我。” 前奏响了起来,不是周淙以为的《偏偏喜欢你》,而是《如果的事》。 双人对唱的歌,一个人唱总是有另一种味道。 “如果你已经不能控制,每天想我一次,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周淙在台下默默地补齐合唱的半句,“控制想念我一次”。 温且寒的那帮小姐妹们依次过来跟她碰了个杯,每人都祝她们天长地久,周淙大方微笑以应之。 一首歌唱得两个人心情愉悦,回家的路上都还心绪不平的,一边跟着广播唱歌,一边吐槽现在的流行歌都是什么鬼,怎么越来越倒退。 到了家还没来得及开灯换鞋,温且寒就一把推着周淙靠在墙上,迫切地去吻她,周淙温柔地回应着,一手搂着温且寒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两颗心靠得近极了,像要跳到同一副身躯里头。 猫不知道两个主人在发什么疯,围着四条裤腿撕咬了一会儿后,才跟着两双脚一前一后地跳上沙发,周淙抬起手背擦了擦挂着水光的嘴唇,把豆包捞在怀里抱着顺毛,温且寒斜斜地摊在沙发上,半靠着周淙的身子依然有点微微气喘,“心姐,我好爱你。” 猫突然伸出一条腿,软软的爪子摁在温且寒的脑门上,温且寒看着一条毛绒绒的猫腿不能理解:“大爷这是干嘛呢?” 周淙嗤嗤笑了两声:“摁着你的脑门发誓,刚才那句不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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