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赵嫣跑过去扶她起来,帮她掩好衣襟,擦着她脸上的泪痕,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没事了,娘娘。”
“没事了,都过去了。”
淑妃在她的安抚下逐渐有了反应,愣愣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哭出声来,把她往外推,“你快走!”
赵嫣跌坐在地。
地上被砸晕的人突然闷哼一声,抬手在自己脑后被砸的地方探了探。
赵嫣被吓得六神无主,重新将烛台握在手里,就见地上的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伸手一看是满手的血。
他皱了皱眉,锐利的眼神如鹰隼般射过来,近乎是一种无声的威逼。
“皇兄……”赵嫣下意识喊出声。
淑妃挡在她身前,脸上泪痕犹在,“够了,别再来纠缠我,你都已经是皇帝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一看见赵嫣就反应过来里,恍然大悟般说道:“你宫里怎么还养着这个女孩?瑶娘,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弄死了我们的孩子,我都和你解释了,全是迫不得已,你不要生气了……”
赵嫣见他喃喃自语,像是听不懂人话,只觉全身恶寒,这个疯子!
淑妃趁他行为无状,自言自语,隐蔽地推了赵嫣一把,“……快出去!”
赵嫣犹豫。
迟疑间已经被他发现两人的小动作,“你们在干什么!瑶娘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长剑出鞘,“哗啦”一声,银光湛湛,剑刃如水,泛着冰冷的铁光。
劈空竖砍下来!
“我杀了她!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
两人吓得齐声尖叫逃避,在内室大殿里推搡着你追我赶,不时发出尖锐的惊恐叫声。
满地被推倒的家具器皿,她们逃起来行动不便,异常吃力,没走几步被绊得双双摔倒在地。
剑刃尖利的光芒一闪而逝。
赵嫣吓得失声,紧闭上眼,身上猛然压过来一个重物,热腾腾的血液喷溅,洒在她脸上脖子里,铁锈腥气顿时弥漫开来。
却没有疼痛,睁开眼,眼前被血光模糊住,迷迷瞪瞪的血幕一般看不真切。
天地万物都失了声。
她只能听见小满喉咙里痛苦的嘶嘶声,她低头看了一眼赵嫣,很快那双永远懵懂明亮的黑眸就紧紧闭上了。
“小满?”血还是热的,赵嫣唤了好几遍,她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覆盖在她身上的躯体插着一把大剑,直直贯穿胸口,在血液流尽后逐渐凉透。
“小满?小满你醒醒……你起来……”
像是灵魂被抽离,她一遍遍听着自己在叫小满醒来的声音,隐隐约约周围有人影攒动,脚步声凌乱响起。
有人在叫“公主”试图唤醒赵嫣。
赵嫣却像是失了魂魄怎么叫也叫不动,最终晕了过去。
侍女为难地转头,“皇后娘娘,这……”
郑宓叹了口气,摆摆手,“陛下得了癔症,送他回勤政殿宣太医来给医治,十七公主不宜留在这里,交给淑太妃,送她们去西苑。”
“这个……小侍女忠心耿耿,厚葬了吧。”
……
赵嫣醒来时,赵妧正坐在她的床头,面带愁容。
她一醒来就问那晚发生的事,赵妧告诉她,是小满临时搬来了皇后做救兵,淑妃当场就吓晕了过去,皇帝有些疯癫了,杀了人后跣足散发奔出了永安宫,倒在御河边。
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
赵嫣只关心一件事,“小满呢?”
赵妧却不说话了,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她,赵嫣不啻惊雷,崩溃地伏在被面上大哭。
她哭得伤心,赵妧拍拍她的背安慰,沉默了片刻还是没有告诉她淑妃失踪了的消息。
皇后当时命人将淑妃送去西苑安置,但是第二天淑妃就不见了,周围所有人都对此事讳莫如深。
连皇后也被皇帝以擅自做主的名头狠狠斥责了。
赵妧每日都来看她,她浑浑噩噩的,每日不是坐着发呆就是躺着睡觉。
她将宫里的消息试着往宫外苏府递了递,却石沉大海。
一时间她也没了主意,只能默默陪着赵嫣。
……
十月份,西州使臣进京,奉命求娶楚国公主。
君臣们商议一番选取了一位宗室女,赐予公主封号,预备和亲。没想到西州使臣却称不要宗室女,一定要皇室女,娶一位真真正正的公主! ---- 剧情没写完,明天还更!把和亲的线走完就可以收尾完结了,耶!
第38章 和亲(补3000字)
勤政殿内。
折子翻动的声音哗哗作响,愈发显出翻折子之人的心浮气躁,自从那日夜里误杀了那个小侍女后,他就总想起父皇的死状,扰得他日夜心神不宁。
阶下,丹鸿道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上首新帝拿了折子,指着使臣发怒道:“要这么多银子?息尔是不是疯了!哪有这么多银子给他?”
西州使臣不说话望向丹鸿道长,后者拱手道:“陛下,我王为您的皇位可谓尽心竭力,陪着您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我们西州虽是蛮荒之地,比不上楚国物阜民丰,可也知道一诺千金啊,贵国自诩礼仪之邦,难道事情办成了就可以过河拆桥吗?这又是什么道理?”
“你……”
他恨得咬牙切齿,可对方说的分明又是实情,他确实为了谋夺皇位不择手段,甚至通敌卖国……
外界对先帝之死的谣言已经甚嚣尘上,愈演愈烈,这注定是个不能见光的秘密。
“十万两银没有,边界也不可能开放盐铁贸易,但你们若真想娶公主,可以随意选,娶两个公主都行……”
丹鸿道长和使者一齐大笑起来,“既然我们想要的贵国陛下都没有,那我们就挑一些陛下有的来做这笔买卖吧,绝不让陛下吃亏!”
第二日,使臣上表,西州愿以百金、两千头牛羊并十匹优良种马聘娶十七公主赵嫣。
皇帝当即应允,封赵嫣为长乐公主,不日和亲西州。
谁也没想到,和亲的人会是赵嫣,赵妧去勤政殿求情,甚至说愿意以身相替,新皇连一面都吝啬给予。
赵嫣得知后,反倒平静,无悲无喜。
就像内里全都被掏空了的,只剩一副躯壳。
赵妧刻意引她说话,问的最多的是之前她出宫后的去向。
这时候赵嫣才会勉强搭上几句,讲的最多的是她和苏玉卿开的香料铺子,从选商铺开始絮絮叨叨说到她们挂牌匾、制香丸、签契约。
“……本来铺子里的柜子还有些脱漆,走前我百般提醒了她,我说等我们回来,我们要把这漆补上……瓦檐漏水,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赵妧伸出手,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道:“苏大人在府上只怕还不知道你要和亲的事,得想个办法让她知道,让她带你再逃出去一次。”
再逃一次?
赵嫣忽然愣住了,继而转过头来,神色显得有些错愕。赵妧不知她想干什么,只见她目光越来越坚定,脸上一股大义凛然之色,“阿姐,你说得对,我实在太没用了,我一直都在依靠别人,从没自己做成过什么事。如今身陷囹圄,无枝可依的情况下还整日坐在房里顾影自怜,眼巴巴等着别人来解救。”
“你别这么说自己,你已经尽力了,再者你又能做什么呢?”
赵嫣摇头,“不,我一定要为了自己,再做一些什么!”
……
祠堂门外传来铁链晃动的“哗啦啦”清脆响声,开门的声音轻微,“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厨娘看见案几上冷透的饭菜一口未动,忍不住悄悄叹了口气,抬头觑了一眼跪匐在软垫上的人。
这是饿得没力气的人,连跪都跪不起来的姿势。
她不知道一向娇生惯养的公侯之女是怎么忍下去的,但她们被老爷下了禁令,不准同二姑娘说一句话,所以也只能歇了劝她好歹吃一口的心思。
撤下冷菜,重新换上热腾腾的馄饨面汤,厨娘蹑手蹑脚关上门。
落锁的声音传来,地上瘫倒地苏玉卿猛然睁开眼睛。
光被窗纱筛过照进祠堂里像极了一道道神圣的光柱,照出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一个个光点似的在空中游离飞舞。
祠堂是做旧的,显得老派,实则供案上只有寥寥三代人。
苏氏并不是代代相传的世家,而是凭借上天恩赐的机缘中途发迹,建造祠堂时有意做得恢弘大气些,从外看起来肃穆厚重。
苏玉卿已经跪在这里绝食了四日,想过无数种法子逃跑,都不奏效,连下人们也被勒令不许与她交谈。
她快没力气再坚持下去……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门外铁链再次传来响动,这次开门的声音巨大,几乎是被踹开。
“砰”的一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提溜着坐起身子,肩膀胳膊被一左一右摁住,她挣了挣,发现自己使不出一点劲。
“你们想干什么?”
摁住她的两个仆妇对望一眼,凶狠万分,“老爷说了,不让二姑娘绝食,快!灌米汤!”
话音刚落,面前就蹲身下来一个下人,掰开她的下颌,另一人也蹲下来,将碗中的米汤一滴不剩地全灌进了苏玉卿的嘴里。
她倒在地上咳得满面发红,仆妇们见目的达成,也不管她,像潮水般退散开来,霎时祠堂里走得干干净净。
门还开着。
明亮的日光直直打在苏玉卿的脸上,她艰难抬头看了一眼,四方挺阔的门,外面别有天地,涌进来的空气都格外清新。
她欣喜若狂,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也想不了许多,腾地从原地站起来,朝着门口光亮奔去。
“关了这么多天还不长记性?”苏渊迈着大步进来,堵着门的身影挡住大片光线,整个祠堂登时陷入昏暗,苏玉卿的身子被阴影遮住,彻底看不见了。
“你闹绝食伤的是你爹娘的心,你还想这样任性胡闹到什么时候?公主已然回宫,被陛下赐予了封号,一切都各归原位。你与她……荒唐至极……趁早死心!”
苏渊看着女儿清瘦的脸庞,既不解又无奈,终于再退一步,缓和下来语气,“不要把你爹想得多蛮横,我都是为你好,你不愿待在京里,我就让你三哥带你去你外祖家住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你也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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