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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飞扬醉游园

时间:2023-11-13 07:00:04  状态:完结  作者:船角牧笛声

共唱山桃红时,笛飞只一句戏文中的念白:“姐姐,咱一片闲情,爱煞你哩”,居然让自己脸上发烧。笛飞继续唱下去,她居然嗅出了笛飞身上女孩子的味道,清清爽爽、干干净净,那是一种与芳月阁中的脂粉气完全不一样的味道。后来聊天时,芝荔更是听出了她女孩子般的体贴,为了让自己能好好休息,笛飞居然出手大方地为自己挡了妈妈。芝荔只见过为了得到自己而不惜一掷千金的人,却从没见过像笛飞这样,为了让自己能好好休息而出手大方的做派。那时,芝荔才敢大胆地妄想一下,或许她对自己跟对芦菁是不一样的吧。

当晚,芝荔从自己的书柜中翻出了李渔的《笠翁十种曲》,里面有一出让自己记忆深刻的《怜香伴》,第一次看时,她就很好奇,女孩子和女孩子怎么会产生情感呢?可现在看起来,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丝丝缕缕,缠绕在心头。

每每苏老爷要听自己唱戏时,芝荔看着苏老爷老态龙钟的、迷醉的样子,心中就升起一阵悲凉。他看自己时的眼神就像看一只猫一只狗一只金丝雀没什么分别,此时,芝荔的眼前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笛飞阳光明媚的笑容,原来,被人尊重,被当作人一样对待是这般美好,这般让她藤芝荔念念不能忘。

终于苏老爷子困了,伺候他歇下,恍惚间,忽然听见窗响,她似乎觉得窗外那个黑影像极了笛飞,她不禁跑出去。原来真的是她,芝荔心里一阵按捺不住的欣喜。笛飞却有些吞吞吐吐,不明不白地往自己怀里塞了一柄笛子。笛飞的手温热细嫩,却并不霸道,跟碰过自己的其他所有男人的手都不一样,芝荔觉得有一份暖意随着那柄笛子上的余温,从指尖流到心里。也就在那一瞬间,芝荔忽然懂了自己从小学唱的那些戏文,什么叫“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原来,春意就在笛飞温热的指尖。从那日起,芝荔梦里的雪化了。

那天,笛飞要在上海弹琴,她藤芝荔不知为何,那般坐立不安,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可究竟想要看什么呢?那日在南京福昌饭店,不是已经听过她弹了吗?何必大老远再去上海听一遍?芝荔最终没有忍住,起身去了上海。见到笛飞那一瞬间,她阳光灿烂的笑脸,仿佛要把自己晒化了一般。

笛飞说她心里也是惦记自己的,那为何她看别人也是那般眼神?这般单纯没有城府的眼神?也不怪笛飞,她藤芝荔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如何能要求人家一个大家闺秀专情于自己呢?直到笛飞为自己唱起苏州评弹时,她仿佛觉得自己在笛飞眼中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

在苏州长大的藤芝荔自幼听评弹、学评弹,却从来没有听过像笛飞唱的这么荒腔走板的评弹。发音吐字自不必多纠缠,笛飞毕竟不是苏州人,腔调韵味也是苛求,可她唱的居然连板和眼都是乱的,只是,唱评弹的笛飞怎么却那样的真诚?芝荔忍不住技痒,轻弹琵琶,唱了一曲正宗评弹的给笛飞听。笛飞听罢,那眼神中,分明有些东西,有些独一无二的,只属于她藤芝荔的东西,她笃定,笛飞从不曾那样看过别人。自那时起,芝荔便开始真心很喜欢弹琵琶、吹笛子、唱昆曲。而笛飞欣赏的眼神,几分陶醉,几分赞许,几分怜惜,在她那般的眼神中,她藤芝荔似乎也能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正常的人了。自幼在芳月歌中所学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原来不是像妈妈说的,只为讨男人欢心,也可以自己唱来讨自己欢心的啊,或者说,讨笛飞欢心。可每当唱到起兴时,笛飞却常常拦住自己,不让自己继续唱,说唱曲伤气,可她明明是爱听的啊?何苦不让自己唱呢?藤芝荔有句话从没有对笛飞说出口:为了你,伤气我也是愿意的。

那年端午,百花早已凋零,苏家院子里一片绿油油的颜色,可笛飞却能弄来一株开着的玉兰给她,其实,只要有笛飞笑容的地方,她心里的花都是开着的,不必再弄了这玉兰来。可这样阳光明媚的笛飞怎就忍心去了呢?英国,她从报上看过,那是个遥远的地方,从上海坐船要好久才能到。就算她藤芝荔出身低贱,不值得笛飞惦记,那玉兰盛雪,海棠吐芳,也不值得她再看一眼了吗?笛飞曾那么真诚地说过,喜欢自己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喜欢自己房间的布置。她狠心去了英国,有没有想过,自己温暖的春天也就这样随她去了呢?

笛飞若从未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自己不过是从冰冷的芳月阁到冰冷的绍兴苏宅,也没有什么差别,她苏笛飞一定要打断自己的冬天,不经自己同意就把春天毫无保留地带到自己面前。等她藤芝荔再无法忍受冬天了,她却走了,留她只能靠吸鸦片幻想着曾经记忆里的那一份温暖。哪怕她知道,笛飞是不喜欢鸦片的。

笛飞从英国回来后,那份温暖也一并回来了,笛飞看自己的眼神一如既往,却又加了一分思念。自那时起,芝荔总是低头,她不敢回看笛飞,怕自己忍不住黏在她的目光中不忍离去,怕离笛飞太近,怕笛飞会嫌恶自己,更怕,自己下贱之身,玷污了高贵的苏家二小姐。

后来,不知从哪里跑出个常熙沪,第一次听说他进苏家找笛飞时,芝荔分明觉得心中翻涌出一阵抑制不住的酸楚。为什么呢?她分明看得出,笛飞心里眼中都没有这个男人啊?芝荔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她看得出,笛飞和常熙沪太登对了。一样书香世家的出身,一样读洋学堂长大,一样温润如玉的气质,她藤芝荔风月场中见惯了的,怎么会看不出这一对是天作之合呢?笛飞毕竟叫自己一声姐姐,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耽误了笛飞的前途呢?况且,她私心想着,那常熙沪总要再回杭州上学的,笛飞是不是就能再回到自己身边了呢?可谁能料想到这常熙沪就那样死了呢?那之后,芝荔从没再对笛飞提起过这个名字,因为她内心深处一直都没有原谅过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劝笛飞,是不是笛飞也不会轻易嫁给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不管别人看常熙沪是民族英雄也罢,烈士也罢,她只盼着能有个像自己一样的人守在笛飞身边,不顾一切地护着她的笛飞。事不遂人愿,那就换自己照顾笛飞吧。

直到笛飞母亲去世,笛飞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躲在被子里,芝荔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一把,本以为自从被卖到芳月阁中后,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心痛了,可是看着笛飞挂着泪痕缩在被子里的样子,为什么竟然这般心痛?悲剧,大抵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碎给你看,本来那样阳光开朗的笛飞,一笑就能融掉自己心里积陈多年冰霜的笛飞,现在就像一朵受伤的栀子花,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常熙沪去世时,芝荔还觉得,她有能力照顾受伤的笛飞,可王氏去世后,芝荔却真的不知该如何安慰伤心过度的笛飞了。她甚至许愿,若老天开眼,让笛飞母亲去世不过是误传消息,让笛飞还能似从前一般明媚地笑着,她宁愿自己是那个被炸死的人。

“飞飞,太平轮出事时,你也是那般无助吗?”想到此,芝荔忽觉脚下的溪水更冷了,她凄然一笑:“只是那时,不知谁能在你身边帮你擦擦眼泪呢?现在,你回到你母亲身边了吗?如果没有,你等等我,姐姐这就去陪你好不好?姐姐答应过你,不再让你一个人了。”

然后她笑着说:“黛玉叹,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我们却是花落人亡两相伴呢。”随后,她从贴身的兜里拿出准备好的□□,准备服下,然后纵身溺入水中。忽然剪烛跑来道:“姨奶奶,您怎么在这儿呢?”

芝荔慌忙藏好了手里的□□,勉强一笑道:“没什么,我出来走走,坐在这里歇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回去了。”

“大少爷刚接到上海的消息,说太平轮上有活下来的人,大少爷和西院的二少爷正到处去打听二小姐的消息呢。”剪烛焦急地说着。

芝荔猛地回头,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惊喜。然而,太平轮幸存者名单还未来得及公布,共军渡江,国民政府大军溃败,江南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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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为君遥唱牡丹亭


1949年五月,绍兴解放。自从笛飞消失后,芝荔便如丢了魂一般,剪烛告诉她说太平轮上有幸存者后,芝荔便每天凌晨起床,坐在苏宅大门口等笛飞回来。这天早晨天刚亮,苏宅刚开门不久,芝荔便走出门去等笛飞,刚走出去,却看见街边整整齐齐躺着一排排解放军士兵,芝荔吓了一跳,定睛细看,却是解放军官兵和衣而卧,为免扰民,躺在绍兴街上睡觉,芝荔不免心中有些诧异。她对□□了解不深,只在报上偶尔看见过而已。她总以为□□跟国民党应该没什么差别,毕竟都是“党”嘛。可没想到共军居然军纪如此严明,对百姓这般秋毫无犯,与军纪涣散的国民党区别十分明显,芝荔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感动。

这时,一名解放军士兵醒了,连忙起身,让开挡着的路,面带歉意地对芝荔道:“对不起啊,挡了您的路了。”

芝荔听出他略带东北口音的国语,知道这是个东北籍的士兵,她不免又想起笛飞,心中一阵哀伤,勉强一笑对那名士兵道:“没有,是我扰了你们睡觉了。”说罢,芝荔连忙转身又回去了。

回到院内,芝荔看着角落里的玉兰树,轻轻唱起了牡丹亭中的《离魂》,唱到杜丽娘临死前说的一句“但愿那月落重生灯再红”时,她扶着玉兰树泣不成声。剪烛走上前扶她,她哭着说:“若我死了,就把我葬在这玉兰树下吧。”

此时,早饭前,苏继承早早走到西院苏笛哲房内,告诉他苏笛正出事的消息。

“笛正应该是被军统刺杀的。”苏继承一声叹息。

笛哲心中早有准备,他知道弟弟已经凶多吉少,联想到笛飞现在也已经下落不明,父母又都不在了,不免红了眼眶,苏继承见状,起身缓缓站在他身边,沉重地道:“笛哲,两个叔叔都已经不在了,现在整个苏家,就靠咱们两个撑着了,你可不能再倒下了。”

笛哲含泪点了点头。

此时的笛飞则已经辗转到达了台湾,却因为之前的言论,被怀疑‘共谍’身份,只是因为曾经效力驼峰航线,又在蒋夫人领导的妇指会工作过,加上常熙沪的关系,才没有被立即执行死刑。加上她带的学生很多已经是台湾高级特工,辗转把她救了出去。但却依旧因为被怀疑过身份,而不能离开台湾半步,也无法与外界通信。孑然一身的笛飞先是在政府做翻译,后来又去台湾大学读了博士,毕业后在国立交通大学教授英文。而由于两岸一直不通信,她也一直没有办法给家里带信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

母亲去世后,笛飞开朗的性格就有了些变化,如今经历离乱,她更是一改往日活泼开朗愿意交朋友的性格,变得寡言少语,唯一的社交活动大概就是周末从新竹去台北散散步,听人吹笛子、弹琵琶。这天,笛飞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细细听来,那人吹的竟是已经少有人听的昆曲皂罗袍的曲调。笛飞一惊,走到了那人面前,细细端详,吹笛人竟是芳月阁中的芦菁。距抗战后回到绍兴二人相见仅仅几年时间,却已是世事变迁,时代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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