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眠轻呵出一口气。 她弯腰把“破布小兔”抱起来,安抚性地摸摸头,不轻不重道:“跑哪去了?你不是小兔,是小泥球。” 她说完拉开雨衣,把“泥球”揣进自己怀里,好抱回家。 雨势渐小,孟鹤眠掂了掂冻僵的兔子,尽可能地捂紧点。 小兔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哪怕隔了层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种死里逃生后的恐惧。 孟鹤眠也后怕,差一点她就要失去自己的小面包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温舒窈会在特殊时期跑这么远?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耽误之急是赶紧把人带回去。 她走得很快,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时间。 到家后迅速把小兔裹进毛毯、打开暖气,自己上楼去找吹风机。 等回过头一看,沙发上坐着的已经变成了温舒窈。 被雨淋得彻底、脸色苍白的温舒窈。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眼神茫然而失焦,看起来还没从应激状态中恢复。 孟鹤眠有点担心她的情况,先试着递过去一卷干净的毛巾:“擦擦水。” 温舒窈把毛巾捏在手里,傻傻呆呆地没什么动静。 后者无奈,只好又把东西拿回来,自己给她擦。 先擦头发,把滴水的头发裹起来挤干多余的水,再动作轻柔地擦脸。 温舒窈全程没说话,让抬头就抬头,让抬手就抬手。不动时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乖得像个洋娃娃。 只在孟鹤眠翻找药箱时低声委屈:“衣服脏了……” 孟鹤眠看了看她的衣服,皱巴巴还带着泥点,确实挺脏的。 但比起那对爪子还是好上不少。 原本好好的一双手,现在全是被泡得泛白的细小伤口和土渍,处理不当容易被感染。 她半跪在地上,捧着手用酒精棉擦拭,随口安慰:“清理完给你换。” 可温舒窈垂眸,愧疚道:“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孟鹤眠低头,自己的浅咖色短袖上有两道黑乎乎的爪印,还有一团被晕湿的泥点。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她有些哭笑不得,贴上最后一片创口贴。 温舒窈舔了舔干涩的唇,按住孟鹤眠的手:“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孟鹤眠皱眉:“真的可以?” “嗯!”小兔斩钉截铁地点头,看上去是恢复了不少。 她抱着毛巾慢慢站起来,晃悠着往楼上走:“谢谢……” 眼见某人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孟鹤眠伸手扶了一把。 她二话不说直接躬身,轻轻一颠就把人抱了起来,还抱得稳稳当当。 温舒窈下意识地勾住孟鹤眠的脖颈,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血液好像重新开始流动,流过失温的四肢百骸。原本失去的知觉骤然恢复,敏感得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 特别暖和,光是贴在一起就很舒服。 心脏的存在感更为明显。 像是在庆祝这劫后余生,扑通扑通,每一次跳动都格外用力,让温舒窈想忽略都难。 她感官有些许错乱。听雷声感觉好像在放烟花,这么短短几步路却觉得走了一年。 最重要的是,她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办。 怎么办,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孟鹤眠会要吗? 作者有话说: 赶上了—— 松口气,坐下来喝茶.jpg
第二十八章 孟鹤眠坚持把人抱到浴室门口放下来。 不是温舒窈重, 是自己这小身板实在脆弱,做起力气活来远没有面上那样轻松。 她见温舒窈站稳了,正眼巴巴地瞅自己, 好像自己不说她就不动了。 一时觉得好笑,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收拾完早点休息, 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 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柔。 温舒窈耳朵尖又红又烫,低头摩挲自己手指上缠着的创口贴。 “好吧......” 她乖乖进浴室, 关门换衣服, 在浴缸里放满水。 然后把自己沉进去。 咕咚咕咚, 水面上冒出好几个泡泡。浴室热气氤氲,沐浴露的香气宜人,催人入眠。 泡澡和淋雨虽然都会弄湿,但完全是两码事。 头顶的灯光明晃晃, 水流从指尖滑过, 温舒窈这才有了劫后余生的松弛感。 她半张脸沉在水下, 忽又蹙眉:“糟糕......” 孟鹤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否则不会对她的突然出现如此淡定。 孟鹤眠是怎么想的呢?她会不会是想改天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然后委婉地让自己走? 或者维持现状, 两人继续做普通朋友。 可她不想离开孟鹤眠。 “咕——” 随着一声呜咽,水面上又冒出几个泡泡。温舒窈兔脑过载,恍恍惚惚地洗完、穿衣, 趿拉着拖鞋回房。 还没到门前, 她就发现了地板上的托盘。 托盘里有一碗酱油面,金黄的面条上铺着鲜亮的小白菜,还冒着腾腾热气,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艺。 孟鹤眠做点心还行, 做饭还停留在小朋友水平, 只会饺子和面条。 碗底还压着张字条:“吃饱再睡,记得吹头发。” 温舒窈还没吃到嘴里,就觉得胃里熨帖、心里暖和。往孟鹤眠的房间看,能从门缝里瞥见一线光。 她确实饿得厉害,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进屋,往桌子上一放、迫不及待地开吃。 筷子一探到底,把面条伴匀的同时还带出一个金黄的煎鸡蛋。 在面汤里泡了许久,煎蛋已经饱蘸汤汁,入口柔软、一咬就是满满的葱香和酱香。 这是碗普通的面,连浇头都没有,可温舒窈吃得无比满足。 她特别好养,哪怕天天吃孟鹤眠做的面条,都不会觉得腻。 孟鹤眠以己度人,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最有安全感,就觉得胆小的兔子也是这样。 却没想温舒窈吃饱喝足,抱着偷来的衣服,已经在床上滚了三圈。 她把脸埋衣服里嗅了嗅,却只能闻到孟鹤眠的气味,而没有孟鹤眠的体温。 这种差别哪怕再滚几圈也无济于事,反而燥得自己晕乎乎,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尖。 “我好变/态。” 温舒窈羞耻地自我吐槽,下一秒就变成小兔,整只趴在了衣服上。 后天似乎就是孟鹤眠的生日,无论如何,她都要送孟鹤眠一个惊喜的礼物! * 想到自己的计划,温舒窈兴奋得半宿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来直奔公园。 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她仍旧心有余悸。 路上的泥浆还未被洗净,到处都是被风雨折断的断枝残叶,可见昨晚遭了好大的一场雷雨。 于弱小的妖怪来说,修得人身已是至幸,少有奢望能过雷劫的。 可温舒窈不仅过了还没缺胳膊少腿,哪怕把自己送给孟鹤眠都不足以报此大恩。 她循着记忆找到埋荷包的地方,左看右看无人,才拿出小铲子铲掉上面的薄土。 荷包脏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好在里面的东西安然无恙。 温舒窈长舒一口气,把镯子用手帕裹着、捧在手里,匆匆奔向下一个地方。 过生日,送碎镯子寓意不太好,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存款去宠物用品店买了一大盒上好的猫罐头。 随后转道猫咖,把猫罐头和碎镯子都奉到白猫面前。 温舒窈满脸期盼:“猫小姐,可不可以......” 白猫矜持地舔着爪子,眯起湛蓝的猫瞳。 “区区人类也配——呸呸呸!” 话头止住,她昨天才发誓,以后再也不说孟鹤眠坏话了。她猫小姐说话算数,才不会做违背承诺的事。 她晃晃尾巴,拿肉垫踩住碎镯子。 “算了喵,看在她救你的份上,我勉强帮她一次。” 柔和的灵力被注入到镯子中。 如同变魔术一般,原本碎成三块的玉镯转瞬恢复如初。 镯子本身是上好的和田玉,温润光滑,还有一层细腻的包浆。 可见原本的主人对它是有多爱护,时时放在手中把玩。 “谢谢,”温舒窈小心地把玉镯放进礼盒里,甜甜地笑道:“以后猫咪小姐的罐头我都包了。” “哼,这还差不多。” 白猫高傲地扬了扬头。 温舒窈又泡了杯香茶,拐进后面小院。 涂山袖正倚着栏杆喂池子里鱼,听到动静后斜斜地睥过来,桃花眼顾盼生辉。 “袖姐,”温舒窈将茶送到涂山袖手边,乖巧道:“我找点春坊给你订了件银朱色的旗袍。” 点春坊是妖怪里有名的绣坊,涂山袖最喜欢它家的绸缎旗袍。 涂山袖呷了口茶,轻哼:“我不是说过,没解决‘孩子’的问题别回来。” 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被骤然点出来,温舒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其实能感觉到,自己受到的影响越来越重了。 她紧张地背手,磕磕绊绊地解释:“很快,很快。” 接着逃一样的蹿出猫咖,都不敢回头。 忙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了。 温舒窈仔细给礼盒系上缎带、贴上精致漂亮的生日贺卡。 奇怪的是,孟鹤眠今天也没有来和她谈身份上的问题。她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吃饭也只动了几筷子。 温舒窈问起,她就只是淡淡地答:“没什么,明早我有事出门一趟,中午饭不用等我。” “嗷,好吧。” 温舒窈心里觉得奇怪,却没有多想。她低头刨饭,对于明天的安排已经有了打算。 * 次日,温舒窈起了个大早。 她趁孟鹤眠还没醒,轻手轻脚地把礼物盒放进了孟鹤眠的包里,只要拿东西就能看见。 小兔对自己想法很满意。 这样孟鹤眠第一时间就能看见这个礼物,不用去参加她爸举办的生日会了。 余下的时间,自己还能在孟鹤眠到家前准备一个生日蛋糕。 温舒窈在厨房里哼着歌,把培根和午餐肉放到切好的烤面包上,做成方便携带的三明治。 “叮咚~”是门铃响。 谁会这么早来拜访? 温舒窈不解,但还是小跑着地去给人开门。 来人扎着头毛躁的马尾,十分自来熟。不见外地道了声早安后,溜溜达达地进屋。 万羡鱼盯着桌子上的三明治,嘴都笑咧开:“真好,还有早饭。” “你没有自己家的早饭吗?” 孟鹤眠刚收拾好就看见有人在对温舒窈做的早饭意图不轨。 她二话不说,将一块吐司面包猛地塞进万羡鱼嘴里。 自己则拿起三明治,颔首朝温舒窈温和地道谢:“辛苦了。” 随后冷着脸催促万羡鱼:“动作快点,我不想和那个人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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