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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这样呢？她怎么能这样呢？她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吗？她怎么能，怎么能吃自己吃过的东西呢—— 而且还是棒棒糖哎—— 好亲密。 陈思的大脑停摆，嘴巴机械性地复述歌词，她想看一眼李端午，但却又怕那人会打破自己好不容易才伪装出来的平静，她胸腔里藏着的三只毛兔子在狂跳，血脉奔涌成为岩浆，她咬着自己口腔里的软肉，掐紧了自己的手心。 她灵光乍现。 “……就是在那时候，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可能是喜欢她，很喜欢她，不止想跟她一直在一起，还想跟她做很多很多还没来得及做的事。” ---- 除夕快乐宝贝们！吃好喝好快快乐乐！❤
第四十一章 讨厌 “听上去你和她之间的感情很好啊，而且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在害怕，你在害怕什么？是什么会让你有这么强烈的不安感呢？” 李端午交握在一起的手抵着自己的下巴，她的眼睛乱转，像是在看着什么只有她能看到的东西：“我没有在害怕啊？哈哈，我能害怕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这明晃晃的大白天的。” 医生没说话，只是严肃地看着她。李端午在静默无声的第五秒后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嚎啕大哭，很难想象一个有着羞耻感的成年人怎么能够哭得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她的嘴张得几乎能看到喉咙里面的小舌头，漂亮的眉毛纠结成扭曲的一团，她哭得整张脸泛着不正常的水光，豆大的泪珠砸在地上好似能听得见响。 “我真的很害怕，我是真的真的很害怕，咳咳咳咳咳，”她被自己因为着急说话而来不及咽下的口水呛到，她把纸杯攥成一个皱巴巴的纸条，抻长了脖子，好像这样就能够更加精准地表达出自己想要的意思，“我是真的很害怕……我好怕她不再爱我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她……思思，她真的是一个很棒很好的人，只要是她想要的，她不论付出多少的努力都是一定要得到的，是很有进取心很棒的一个人。” “这不是很好吗？” “但是她的喜欢，她的爱，总是太短暂了…… “之前她有多么喜欢跑步啊，我从来没见过她会把什么东西喜欢成那个样子，因为实质上她真的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很多的事情她之所以回去上心和关注，并不是因为她的喜欢和爱，只不过是因为她习惯了，事实上把那些东西换掉也不会对她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人也是，只要是她愿意的话，她和谁都能说上两句，但是那些人并不会真的被她放进自己的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有点，有点冷漠的人吧。所以在我看到她也会那样喜欢一个东西的时候，我真的是很惊讶，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也能有那样想要的东西，她那时候真的是好喜欢啊，整宿整宿的不睡觉，看钻石联赛，说到她的项目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放着光。好多次，真的有好多次，我下午放学了去找她，我都能看到她趴在操场边上在吐，根本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但是还在一个劲儿地吐，是跑的量太多了。还有很多次受伤……尤其她还是个不怎么仔细的人，痛感也比较高，好几次练器械，跳跃还是什么的吧，需要跳过跨栏的那个栏架，她自己没意识到，但是等训练结束了下来一看，血流了半条腿。还有就是，她自己不注意，生理期的时候也剧烈运动，得了子宫内膜异位症…… “她真的很拼，那时候也是真的很喜欢跑步吧…… “但是后来，好像就是在拿了省赛的奖之后，我有一天突然发现，这人怎么一直跟着我上晚自习呢？这不对啊，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一直在训练吗？就算是要休息的话，那这么长的时间也早就应该休息够了吧。结果一问，她跟我说，她以后不再去了。我给吓了一跳，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结果人家笑嘻嘻地跟我说，就是我听见的意思啊。气得我，我真想给她两巴掌。她这才认真起来，说她已经退出田径队了，以后就不再训练了。我心里当时就是一个咯噔，我当时觉得是田径队出什么事儿了，还是她在田径队受气了，我劝了两句，但是她并不愿意多说，我想着这人可能就是闹别扭，过两天就去了，就没再多说，因为说实话那时候我刚明白我自己的心意，还是很愿意她在我身边多待会儿的，于是我虽然觉得这事儿不正常，但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就没再多劝。直到后来，有一天大家出来一起吃饭的时候，在隔壁市上高中的老王问她训练得怎么样，这不马上就要秋季运动会了，我这才意识到不对，要比赛了，而她这么长时间一点都没有去训练。别说什么训练了，那时候她连体育课上的热身跑圈都找各种理由请假或者划水。 “而之前春季运动会的时候她那么努力……我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就说自己不是早就退队了吗，当然就不参加比赛了，我还以为当初她是说着玩儿呢！那天大家都在，我顾着她的面子就没多问，后来我又问了几次，她最后可能是觉得我烦，终于给我交了实底，她说他不喜欢跑步了。我觉得她是在敷衍我，因为只要是看过她之前拼命程度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吧，但是她说的特别认真，说是真的不喜欢了，她觉得没意思了，她腻了，她现在不仅不想跑步，甚至能不动就不动，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瓶酱油都要骑着电动车去的那种程度。我当时听了这话，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我下意识就觉得这么离谱的话就是在搪塞我，就是在瞎扯淡，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她说的真的是真的，这个看似扯淡的借口就是她真实的理由。 “我真的不敢置信，怎么会有人，这么快，这么快就能喜欢上然后又不喜欢一样东西呢，她的爱热烈到足以毁天灭地，但是她的不爱又足以冻结一切，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情感变化呢，怎么能够做到这么迅速的转变呢？我不知道。我觉得很可怕，因为这整件事情都超脱出了我平常的认知范围之内，我不会这么快的这么热烈的喜欢上什么，同样，我要是喜欢上什么了我也不会这么快的做到抽身而退。要是说怎么做到这一切，以我为蓝本的话，我只能说是在喜欢的时候，就不那么‘喜欢’……” “你在害怕她对你的感情是假的。” “我是真的害怕。或者说，我并不奢求她能够那样浓烈的爱我，甚至不求她爱我，只要她能够不要不喜欢我就好了。”李端午抱着自己的腿把脸埋进去，“我只要一点点的关注就够了，真的，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她不要讨厌我……”
第四十二章 青春 陈思是被不断涌起的反胃感叫醒的，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靠在沙发的边上，像是一只被淋湿的了狗一般抱着茶几腿蜷缩着。想吐，反胃感越来越强烈，她来不及整理自己的大脑思绪，就被自己的生理需求绑架着向厕所冲去。 着凉了，喝大了，来例假了，腿麻了，爱人跑了。一脑门子官司的她吐了一滩看不清颜色的水在马桶里。胃液翻涌，灼烧着她的食道和鼻腔。她使劲擤了擤鼻涕。 呕—— 令人作呕的声音。哎不对，现在自己就是在作呕啊，那我收回之前的话。但是，全天下的呕吐声应该没有一个是好听的吧？ 陈思的脑袋搭在被某人擦得锃明瓦亮的马桶边缘，直想把自己涨得发疼的脑子也顺着水流冲下去。 唰唰唰。她抽了条哈达般长的卫生纸。她擦口水，擦鼻涕，擦眼泪，擦被自己弄脏了的地板砖和马桶边。她把卫生纸砸进垃圾桶里，摇摇晃晃地扶着毛巾架站起来。 她打开水龙头，想洗把脸，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镜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她看了看哗哗出水的水龙头，又转身看了看花洒，她把前边的水拍灭，把后边的水拧开。磅礴充沛的水流在开启的瞬间就细细密密地包裹住了她，她支棱着的头发被打湿，三五成群地抱团，汇聚成几个部分，在花洒的下面成为了新的花洒。她把沾水后更显得沉重的衣服扒下来，动作之艰难好像是在蜕皮一般。“啊。”她因为终于耐受不住尚未变暖的水温而短促地叫了一声。 她把刘海掀到脑后，仰着头，任凭水流在脸上肆意冲刷，她冲着花洒张嘴，然后在接满了一嘴的水之后咕噜咕噜地漱口。她挤洗面奶，挤洗发水，挤沐浴液，她做得再仔细也没有了，她把沐浴液涂在脸上，用洗发水清洁身体，她做得一塌糊涂。 她关水，用毛巾擦干身体，她披着浴巾像是大侠披着披风那样潇洒地走回书房，她把脚翘在椅子扶手上，珍而重之地为自己换上最后一根卫生棉条。她把浴巾扔到地上，她把自己砸进床里。 梦境，又或者是现实，又或者是现实发生过的梦境。 混沌，没有存在感的灰色混沌。只有一处是有着光的。她向着那光的来处走过去—— “糯糯，糯糯，李端午！”陈思拉住李端午的手，李端午像是才发现她一样带着点惊讶地转过身。 “你怎么来了？你们班今天不是上网球课吗？” “是啊，那怎么了，我不能来找你？” 哦，她知道了，这是在高三的时候，那时候她和李端午文理分科，去了不同的班，但是每周有一节体育课是能够碰到一起的，她们班上网球课，李端午班上羽毛球课。估计这个梦就是在讲她们在体育课溜走偷跑去学校后山之类的事情吧。 还挺真实的。她飘在半空中想。 “那怎么不能，你来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李端午笑着说。 然后她就看见陈思像是有哪根筋搭错了一样，毫无征兆地伸手捏住了李端午的脸，然后向两边扯去。 ……有点无语。我以前难道还干过这种事儿吗？ “你干嘛呀！”李端午被扯疼了，一把打掉陈思的手，带着点薄怒地瞪她，“你抽什么疯？你还不去网球场吗，这马上就要上课了。” “你赶我走。”陈述句的语气。 李端午一个深呼吸。 “我哪儿赶你走了？你自己快上课了还不过去这不是等着一会儿挨骂吗，这也叫我赶你走？” “你就是赶我走。你最近还老躲着我。”陈思拧着眉头盯着李端午。 李端午的胸膛明显的起伏了一下，她硬挤出来一个笑：“我没有。” “你就是有！你最近都不等我一起回家了！” “咱俩家又不顺路，就一起走那么五十米的距离有什么可等的啊！” “你就是不理我了！我课间过去找你的时候你也老是不在！” “我也得上厕所的啊大姐！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啊！” 陈思拽着李端午的胳膊：“你说！我最近是不是有哪儿做错了！或者是我哪儿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我好改啊！你能不能不要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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