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错了的话就当我没说!” “哎哟,您老可真够迟钝的啊,我还以为全天下都知道了呢。”
第四十五章 喷泉 难受,头重脚轻,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鼻子不通气,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燃烧。陈思从床上爬下来——更精准的描述是“从床上摔下来”,她砸在自己的拖鞋上,一边咳嗽,一边摸索着墙壁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但是还没等她彻底清醒,没等她找到那个该死的手机在哪里,那扰人的声音就消失了,徒留一个被吵醒了的涕泗横流的她。 喷泉,我是喷泉,鼻涕眼泪口水汗液,哪儿哪儿都在往外流,女人或许真的是水做的。一边喝水,一边流水,我就是那个小学生最讨厌的游泳池接放水问题。 她坐到沙发上,揉着生疼的眼睛,眼睛肿胀胀的,可能眼压有些高。她什么都没干,就那样坐着放空自己,洁白的天花板被她看出来奇异的纹路,地板砖也像是变成了草原上的犀牛皮肤,她能听到楼上还没有到上幼儿园年级的小朋友穿着旱冰鞋划过地板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不甚明显的脚步声。沉闷的脚步声敲打在她的耳膜,她不知道那是去往哪里的人,但是这声音让她有一种寒假在家沉迷电视忘了时间,正入神的时候妈妈就下班回家了的感觉,沉闷的脚步声,像是挨骂的前兆。脚步声和心跳声渐渐重合,她的手心沁出汗来,是谁? 脚步声远了,并不是她们家的访客。 为什么会觉得那人是来她们家的呢?陈思疑惑,自己这个房子应该没多少人知道的啊。啊对了,肯定是因为之前妈妈说让带着那谁周末回家来着,自己潜意识里想着这事儿,在加上在沙发上坐着和高跟鞋声音的意象,就感觉像是小时候等家长回家一样。 哈,多大了都,还等什么家长回家。这儿本来就没什么人来,那谁要是不在这儿了之后就更没人了。 陈思倒在沙发上,用手臂挡着眼睛。这算什么?因为性生活不和谐而导致的离婚?说出去有点好笑。但是其实仔细一想感觉也挺正常的,基本上离婚都是因为性格不合和性生活不和谐这两种状况吧,除了这两种问题,别的矛盾都是能磨合的小事儿。也行,其实也还行,要真说起来,七年之痒七年之痒,十五年,我俩这都痒了两回多了,也不算是太遗憾。 也还行吧。 也还行吗? “叮——”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被吓到了的陈思满屋子找手机,找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静音模式打开,一惊一乍的,真是怕了这手机了。 “喂您好。” “啊老师!我是刘牧阳啊!刚刚是在忙嘛?我给您打电话您没接啊。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这不是快到考试周了嘛,所以我们班想趁着考试周之前出去玩儿一趟啊,当做是这学期的期末收官啦,您去不去啊?别嘛,来嘛来嘛,一起玩儿啊,一起玩儿多高兴啊,我们都特别欢迎您来的!不远,就在西山那边!我们包车来回!两天一夜,真的很好玩儿!一起嘛老师!求求了求求了,真的很好玩儿的!” “你们一群小孩子自己去玩儿嘛,我还是不去了吧……” “别嘛老师,一起来吧,我们都超级喜欢你的!而且,而且老师要是不来的话,辅导员不给我们批假……嘿嘿!”
第四十六章 出神 到了要出去野营的那天,陈思的感冒还没有好,症状不仅没有减轻的迹象,反而咳嗽得越发厉害了。得吃点药,看来这次不是那种能抗一抗就能过去的程度了。 现在是早上八点,坐公交车去学校要一个小时。陈思套上衣服准备出门。到的太早的话,那群小孩子们因为自己在的缘故可能放不开,到的太晚又会影响既定的行程,这个时间刚刚好,Nice。陈思在心里给有着明确规划的自己点了个赞。 她随意蹬上一双运动鞋就准备出门,但路过门口的穿衣镜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想了想,还是决定换一双马丁靴。出去露营少不得爬上爬下的,再遇上个什么草地河滩……不怕水还能保护脚踝的马丁靴还是比较实用的,虽然不好穿了一些。她坐在地上跟自己的鞋带较劲。 距离那天的吵架已经过去了半个星期,李端午始终没有回来过,她们之间的聊天讯息也停留在了凌晨四点的那条。陈母以一天一个电话的频率给陈思人工倒计时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思只要一想起来这件事就满脑门子官司,她是真的不想去,也是真的不知道还能用什么理由和接口搪塞过去。 或许在老刘同志心里,某人要比自己这个亲女儿还要亲。 看老刘同志的那个架势,自己要是再不去的话可能就再也不能去了。没准儿被家族除名了也挺好的?起码真的就不用再经历这种宛如酷刑一般的场面了。她现在不用闭上眼都能想象到那种尴尬的,冷淡的,阴阳怪气的场景,一群不熟的人说这一些不熟的话,同样的话反反复复的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然后再被你自己重复千千万万遍,其实根本无人在意你究竟说了什么,这一群人坐在一起说话的唯一目的就是不要让空气里只剩下空气。关心和在意都是幌子,不变的实质是修炼怎么在炫耀自己的时候不要太明显。 亲戚? 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罢了。没什么珍惜和稀奇的。 这种生拉硬拽的关系还不如自己认识的自己选择的来得更加稳固一些,起码自己选择的都会是自己喜欢的人。 啊,也不一定。就比如某人。 可能是生病的时候总会感觉脆弱,也可能是真的老了,陈思最近总是会想起来她们两个刚在一起时候的那些事情,在现实里总爱出神,在梦境中直接沦陷。但是她们两个现在看来确实是毫无关系了,某人的东西什么都没有拿走,但是确实是再也没有回来过,她有的时候想问问她最近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但是几次三番把手都悬在了拨通键的上空,就想起来了那天她决绝的话。肯定少不了解释、翻旧账和胡搅蛮缠。每次一想到这里,想到在和她恢复联系之后的一堆麻烦事儿,陈思就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在爱情的天平上决出了胜负,终究还是保护自己占据了上风。 老刘同志肯定给那谁也打了电话吧,不知道那谁是怎么说的。反正我是一直转移话题,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谁折腾出来的事儿就该谁自己担着不是吗,都是成年人了,还指望谁能在你后面成天跟你擦屁股啊。陈思拍拍裤子上的土站起来。怎么又该拖地了,扫地机器人不是天天都在定时清洁的吗,怎么还能有这么多灰的。各位伟大的科学家们能不能发动一下脑筋,赶紧研发出来能够自动清洁的地板啊?拜托,这都2202年了哎! 还有不会掉色的染发剂。拜托拜托。人类幸福指数的攀登就靠各位伟大的科学家了! ---- 鸽子落在木门前,拿尖尖的嘴敲了敲门,它还记得这些会和它一起在天上飞的小天使们,它敲了好久,没人来开门,它疑惑地歪了歪头。胖鸽子从门缝里把牛皮纸塞进去,这个小动作可是让它废了好大力气。出来玩儿啊出来玩儿啊——牛皮纸上这样写着。它又敲了敲门,还是无人应答。难道,天使的冬眠时间是在春天吗?
第四十七章 素圈 陈思出门,把门碰上,再用钥匙反锁住。她拉高围巾,走向电梯。按下一层的按键。把手揣里兜。然后在光标显示数字三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没带洗漱用品。 “他妈的……” 她骂了一声,然后啪啪啪像是发泄一般拿指节敲击着写着数字十的按键。 掏钥匙,开门,进厕所,捏着牙刷牙膏和洗面奶出来,在家里环顾一圈没找到一个能容纳它们的物件儿,跑向厨房,拉开抽屉,撕一截保鲜膜,把牙刷头缠好,牙刷牙膏在左边,洗面奶在右边,整个儿塞进自己的大衣兜里,地板上有灰,跑太快了没刹住,陈思脚下一绊摔在茶几边上。 靠…… 真是出师不利。 她摔倒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地板,现在看来自己下意识的防护还是有用的,除了手掌被地板硌得有些发红之外什么什么毛病。还行,不算什么大事儿。她拍拍手爬起来。她对自己的反应比较满意。嗯?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拍拍手?陈思伸出手来。哎这玩意儿自己怎么还戴着呢! 她把左手上的戒指扯下来。我就说刚才摔倒的时候怎么听见那么清脆的一声,原来是这个东西。她把戒指顺手放在茶几上,紧跑几步出了门。快点,别再迟到了。出门,把门碰上,按电梯,数字一,调整围巾,把手揣兜里。 这回她忘了反锁。 说实话陈思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和那人之间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纵使她能够大概的知道是哪方面好像有些不对,就比如那人总说她把棉条到处乱扔,但是这事儿也不是发生了一回两回了啊,怎么现在就导致了这么大的矛盾,怎么就非得走到了这一步呢?有时候她仔细想想,真感觉那人就像是故意挑事儿一样,好多事情不是现在才有的,早在之前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她不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吗,怎么现在才矫矫情情地爆发呢?真就当你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她干什么都是错的呗? 说真的,她仔细考虑过这个事儿,一般来讲,当你习惯一个事情或者是一个人的时候,很多你已经习惯了的东西你是注意不到的,当你有天突然发现有些事情你忍不了了,你突然开始找事儿的时候,那多半是因为有了对比了。是因为对比,才让那些本来已经成为这个人的底色的东西转而跳了出来。就是这样的。那么,是因为和谁的对比呢?那天晚上蹲路边打电话的那个吗? 嗤。没劲。不想她了。陈思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 但是有些事儿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就比如她在摸上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准备转戒指。 这是她的一个小动作,当她焦虑的时候她总会这样干。但是现在却摸了一个空。 操! 她狠狠拍了自己的手一巴掌。什么都不顺! 她强迫自己的手分开,命令它们插进不同的兜里,可是牙刷牙膏洗面奶却不愿意了,它们合起伙来把入侵者赶了出去。 转不了戒指还没兜可插的陈思很暴躁,她甚至想着要不要在下一站下车,去商场随便买个什么素圈给自己套上做个替代品。 阴魂不散死性不改,烦死了,真的烦死了。
第四十八章 戒指 戒指戴了很多年了,也怪不得陈思猛一摘下来很不习惯。她靠在玻璃窗上,用脑袋的颠簸刻画着路面的起伏。现在想想,或许很多事情在之前就已经有了预兆吧?就像是那年买戒指时候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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