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昕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突然闪了一下,所以被吓了一跳。” 水月抬眸看了一眼她,嘴角笑意盈盈,复又低下头去将红色的糕点切分开来,随意道:“山外山里的这些人都不是真的人,他们都是青木林里的开了灵智的精怪。你不用怕他们,他们初开心智,心性还很纯善。” 姚昕点了点头,她好像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这里的不同寻常,但那个时候她就从未怕过。 也许是因为她早已见过更惊人的存在——司越。 因着雨势太大,当天晚上她们住在了山外山。 那雨下到了半夜。 姚昕做了一个梦,她在梦里看到了一处被冰雪覆盖的山谷,山谷里还有一个人背对着她,背影瞧着有点眼熟,直至那人转过身来,才知道是空明。 眼前人穿着月白色的衣裳,有着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头发也是浅浅的蓝色。 分明与空明不像,可姚昕就是一口咬定眼前人就是空明! 空明转身看向她时,眼里的温柔与她身后的冰雪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她向她伸出手来,她在邀请她。 就像曾经的水月国大王子水月泽那般。 姚昕迟疑了片刻,回应了她的邀请。 她也向她伸出手去,这一次,那个高高在上冷傲决然的人儿触手可及。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冰雪在迅速的消融,露出了被冰封的枯树和草地,一瞬间如沐春风,如临新生,千树万树朵朵绽放。 微风四起,缤纷的花瓣片片翻飞,落在她们的发上、肩上、相牵的手上…… 只一瞬间,姚昕忽然就懂了什么是“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满心的欢喜至此,眼前人却脸色骤变,她松开了姚昕的手。 正是姚昕不解之时,却见她痛苦地跪倒在地。姚昕连忙去扶她,却被她一手甩开。再抬头时,她嘴角挂着猩红的血,四目相对已是陌路人。 仿若晴天霹雳。 姚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人厌弃般一挥袖,散作一团白光,一点点地消失在她眼前。 而她的四周也随着她的离开而变得黯淡,黑暗,无光,恐怖。 那些美好的景物一瞬间成了地狱里要拽着她下深渊的可怕触手,她如置冰窟,身上还未散去的暖意是她最后的屏障。 姚昕:!!! 姚昕从梦中惊醒,她来不及思考什么,本能一般掀开被子跑了出去。 直奔水月的屋子。 水月不在。 夜深人静之时,她不在屋内! 夏雨早已停歇,一脚踩进湿漉漉的草地里还会冒出水来。 姚昕这才注意到自己竟未穿鞋,脚掌给搁得生疼,脚踝处的衣物已经被地面的雨水浸湿。她身上也是湿的,是方才做梦被惊吓出的寒,现在夜风一吹,甚凉。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却与回屋的水月撞了个正着。 水月穿着月白色衣裳,在黯淡无光的夜晚里也能瞧出衣裳的微微流光。 她连忙跑过去,脚掌被石子搁着,拐了一下才别扭地跑到她身边,见眼前人周身端正,似无恙,她这才不自觉地落下了悬在心口的石头。 水月正疑惑姚昕怎出现在这里,就被她扒着手臂翻来覆去察看。 她身子僵硬,站在原地仍由眼前人随意摆弄,待她松了口去后,只听她道:“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受了很重的伤。” 水月大惊。 她迟凝了一瞬,而后轻笑着伸手揉了揉眼前人的脑袋,“别怕,我没事,快去睡吧。” 话音落下,目光又落在姚昕的脚上。 她没有说什么,一手绕过姚昕的后肩,一手绕过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她的屋子。 又替姚昕端来一盆温热的洗脚水,沉默地给她洗脚,又替她轻轻揉捏脚心被石子烙出的伤痕。 姚昕心里有点痒,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点什么才好。 “水月……”她犹豫了半晌,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水月给她洗脚的手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没有啊,怎么这么想?” 姚昕嘟了嘟嘴,道:“说不上来,感觉。” 水月没有说话,拿来帕子将姚昕的脚擦拭干净,又把洗脚水端了出去,回来的时候看到姚昕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她走过去,打趣似的说道:“怎么还不睡?是要我陪你吗?” 姚昕当即往旁边挪了挪,还真给她让出一块空位来,又拍了拍那空位,笑嘻嘻地叫着:“快来快来!” 水月脸上的笑容僵滞了一瞬,轻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她脱下外衣,上了床。 两人并排躺着,望着蓝色的床顶,心跳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分外分明。 姚昕脸红了,太尴尬了,这心跳声是她的。 她小心翼翼地去看水月,却见到水月的脸也红了! 姚昕:??? 感受到了来自姚昕视察的目光,水月的脸更红了,她清了清嗓子,回头看向姚昕,说道:“我只是……嗯……刚才出去走了一圈,有点激动而已。” “哦。”姚昕拉了拉被子,“我只是因为第一次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 “嗯?”水月一惊,“什么?” “没什么!”姚昕一拉被子将自己埋进被窝。 水月不解,但也仍由她去,却见姚昕久久不冒出来,思及安全问题,她去拉她的被子,被子却被拽得紧紧的。 水月蹙眉道:“你这样会闷着的。” 姚昕不理会她,依旧拽紧了被子。 水月温声诱哄道:“听话好吗,拉开被子,换口气。” “我不!”姚昕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听得出她被真的很需要新鲜空气。 水月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钻进去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姚昕当即自己撩开了被子,小脸被闷得通红。 水月侧着身子,替她撩开面上的碎发,触手肌肤滑嫩滚烫。 “扑通”“扑通”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姚昕正要将自己再埋进被窝里,就被水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被子,下一刻被她拥进怀里。 往日里清淡的声音此刻有些低沉,她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很喜欢听。” 她胸腔里的心脏也在跳动。 此刻,只为眼前人而跳。 “姚昕,我可以亲亲你吗?” 姚昕:!!! “可以吗?” 姚昕被水月禁锢在怀里,她清晰地听到现在抱着她的人的心跳声,她红了脸,将自己埋进她的怀里。 “嗯。” 水月一喜,双眼放光,在漆黑的夜色也分外清明,她松开了姚昕,抚上她的后脑,翻身了个身,将姚昕整个人困束在自己的怀里。 随即也献出了自己的一吻。 落在了她的唇上。 姚昕大惊失色,却推搡不开身上的人。 姚昕:你可没说亲嘴啊!!! ----
第五十一章 执棋以观天下7 “大人,五日后的祭祀,属下等人已经万事俱备!” 司越回禀着这几日的成果。 刑部的致司郎如今愈加势弱,兵部的邸司郎可谓是成了郝司郎的心腹。 而那最初保持中立却隐隐偏向郝司郎的吏部司郎完颜禾,如今却是坚定了自己的中立地位。 这位郝司郎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也不算特别坏。 从局势上来看,致司郎倒台只差最后一把火。 但姚昕总觉得致司郎和邸司郎之间的这通变故没那么简单,但邸司郎在郊外养私军这件事又的的确确是真的。 而且……郝司郎好像并不知晓这件事。 “大人,属下还得到一个消息。” “郝司郎与大奴国的人有勾结,曾多次向大奴国运送不菲的财物。” 姚昕一惊,“情报可靠属实?” 司越点头:“绝对可靠。陛下已经派遣人去了大奴国,里面有我们的人,这些消息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和大奴国的谁勾结?” 司越却摇头:“暂时没有确切的消息。” 姚昕凝眉沉思,半晌,道:“致司郎那边先不要动,静观其变,等所有事情水落石出后我们再加一把火也不迟。先注意着郝司郎这边,最好是能得到他与大奴国勾结的实证!” “如果他当真勾结大奴国,这无疑于叛变,到时候或许还要仰仗那位刚正不阿的致司郎。” “再加上水月湖和呼延德勒的暗中勾结,水月国必乱。” “嘶!”姚昕深吸了口气,道:“司越,你赶紧派人去查清楚郝司郎同谁人勾结,另外务必知晓他是否同水月湖和呼延德勒有关系。” 她又补充道:“这件事情很重要,一旦确定下来,我们只需要小小的扇一把风,就可以坐观虎斗,还是水月国和大奴国之间虎斗。” “对了对了,邸司郎养的私军怎么样了?”姚昕问道。 司越摇了摇头:“按插进去的人回禀说,除了每天的训练外,什么事情也没有。而且训练也不是非常正规的军队训练,拿最好的武器,穿最贵的盔甲,结果每天就是搬木头,这就很奇怪。” “花费大量的钱财去养搬木头的私军?”姚昕思索道,“耗财,是因为从郝司郎那里得到了钱财。不炼军,是为什么?为了忠君吗?” “他都已经养私军了,还忠君?” “不对不对。” “我再理理。” 姚昕又开始坐在茶桌前,手指不停地在桌子上比划,嘴里念念有词,做法似的。 司越了解她,此刻便安静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是一个时辰,亦或许是两个时辰,姚昕终于大叫一声,幡然醒悟! “司越,我知道了!” “我串联起来了!” “致司郎分明有水月国王做后台,此刻却是势力最弱的一方,确实是因为水月国王放弃了他,但不是真的放弃了。” “既然我们能查到郝司郎同外党勾结,水月国的这些人怎么可能不知晓。” “也许他们已经密谋了一场更大的计划在等着郝司郎。而这场计划的关键就是邸司郎和致司郎。” “我猜测,下一步就是致司郎入狱!” “如果致司郎没有入狱,那么真相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邸司郎背叛了水月国!” 司越一言不发,因为他没听懂。 今日的姚昕心情颇好,她解释到—— 假设水月国王和邸司郎早就知晓郝司郎勾结外党的事情,那么此时此刻的情形来看,就是邸司郎带着目的假意投靠郝司郎。 养私军,是为了取得郝司郎的钱财。 郝司郎不可能不知道邸司郎养私军的,他默不作声,也许只是静候夺取私军兵权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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