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小摊越来越少了,水月给她买了一支玉簪,上面的装饰只有一颗不小的珍珠。 水月给她戴上的时候说她就是她的明珠 水月国的南城门已经看得见,这里没有拦路的监察,任何人来了都是客。 姚昕看着越来越近的望月楼,忽地喊了声:“空明。” 水月的步子一顿,“嗯?”回头看着姚昕时,又是一脸的平静。 姚昕摇了摇头:“就是想叫叫你。” 水月轻笑,语出惊人:“你可能走不动了,路还很长,我背你吧。” 姚昕连连摇头,水月见此,又道:“那就是要我抱你?” 她向姚昕伸开双臂,作势就是真要去抱她,姚昕被惊吓得连连说不用,拔腿就往外跑。 水月瞧着姚昕跑开的身影,与蓝甄四目相对后无奈地耸耸肩,连忙追了上去。 这一次去到山外山不再像上次那样变戏法般突然进入又突然消失,而是水月带着姚昕乘坐在竹筏一点点划过去的。 当然,划竹筏的苦差事还是落在了蓝甄头上。 之前只知道水月湖水天一色,数溪潺潺,廊腰缦回,浅草碧树,黄花垂髫,络绎不绝。 抵达水月湖时正是日落西山之时,黄昏落日,浮光跃金,一时不知天载水,知晓梦中人。 竹筏从一条支流溯流而上,渐渐隐入神木林的深处。见到青木神树树冠宽大若青云,遮天蔽日,恍若上古。 一路逆流而上,所过之处水光洌滟,河水清透如无物,一时竟在云宫走。 本是岁月静好的惬意之时,偏偏传来了一道巨物倒塌“嘭!”的一声,惊得青木林里的群鸟乱飞。 姚昕好奇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瞧见林深处一群黑影,好像是人,隐隐约约还听到了欢呼声。 水月解释道:“是水月国伐木的人。” 姚昕不解地望着水月,眼前人与当初最开始所见的模样不一样了。 她不是水月泽,是一个跟水月泽很像很像的人,她们有着同样的绝美面容,眸子是蓝色,唇红齿白。 但水月泽高高在上的矜贵清冷,而眼前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入水般柔美,纵使这样也掩不住她与身俱来的如同月色光辉的清冷。 这样的清冷,只需要她一笑,就能消散得无影无踪。 可她好像并不爱笑。 只有姚昕每一次回头去看她的时候,她才会笑一笑。 她与水月在水月国游玩数日,她早改了容貌,可能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一个与空明有着同样一双眉眼的人。 纵使眉眼相同,眼里所透露出的东西却不一样。 她们就像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姚昕一直很奇怪,水月可以是水月泽,为什么还能是空明? 她说的不是样貌,更不是身份和性别。 是心境。 水月坐到姚昕的身边,任由月白色的裙摆落进水里。 朱红的唇一开一合,道:“青木是神树,其坚韧程度可比玄铁,价值更是千金难求。我既是他们的神明,那便也掌管他们的贫富荣辱。” “凡是我水月国子民,只要在神庙里诚心磕长头,便可求取到一把开光的神斧,可以随意砍伐神木。” “三年。” 她笑着看向姚昕,问道:“昕儿猜猜,怎样才算诚心?” 姚昕想起了自己曾在神庙里磕长阶求信物,只为保佑岑溪一生安康。 其实是一出苦肉计,只为了坏了岑溪与呼延德勒的勾结,同时骗得她的信任。 这么想着,姚昕看着眼前人越看越陌生。 是啊,她对眼前人本就陌生。 一个是神灵,一个是凡人。 纵使她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这么多个身份,可对姚昕来说,每一个身份的她都是不一样。 她们经历的事情不一样,看过的风景不一样,所说的所做的都不一样,所怀有的心态也不一样,所给的承诺更是不一样。 姚昕摇了摇头,水月无奈地笑了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是带着最虔诚的态度和最忠诚的心磕一千个响头,缺一不可。” 水月的怀抱是清凉的,身上的气息也是清的,混着她送的香囊的味道,始终在诱人想入非非。 姚昕的目光一直落在水月腰间的那个浅蓝色香囊上,目光浅浅,心思早飞出了天外。 她听到水月说:“这世间之人大多心浮气躁,没有诚心,目光短浅,只贪慕眼前的利益。” “可能是我给的太多,以致于他们忘记了生活的本质,所以砍伐青木的神斧,只会给那些穷困潦倒却依旧凭借双手过活的人。” “昕儿觉得我做得对吗?” 姚昕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她不懂神明是怎么看待这些庸碌的世人。 但她还是说了句:“我觉得你做得很对,适者生存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生存之道,你给了他们生存的机会,要不要抓住机会,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水月听后,轻笑了一声,道:“昕儿真棒。” 可半晌后,她却道了句:“可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姚昕心里一咯噔,有什么被戳破了,只得强忍着难受。 水月轻轻地抚摸着怀中人的头发,她最喜欢她这般乖顺,心里想着还有什么最配她。 想把这世间所有所有最好的最美的东西,都送给她。 竹筏划过层层叠叠的青木林,他们好像经过了一圈半空中凭空浮现的涟漪,而后姚昕耳边传来了一阵瀑布“哗啦啦”的声音。 再看去之时,眼前已然多了一处小高山,雪花似的白浪从高出砸下来,四周全是蓝白相间的西域蓝镜。 一瞬间恍若进入了一个浅蓝色的梦,像漂浮在有着悠然白云的蓝天里,下一刻就要落进温暖的怀抱。 那天下了雨。 水月国很少下雨,姚昕来水月国半年,看过的雨天也只有数场。 她趴在阁楼的美人靠上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夏雨,晶莹的小雨滴在她掌心中汇聚成一汪,而后不停地从指缝溢出。 鼻尖处萦绕着浓浓的奶茶香味,是水月在给她煮茶,特意加了大奴国使团送的奶。 “水月。”姚昕回头看着煮茶的人,忽地问道:“你第一次骗人是在什么时候” 水月手上动作不减,她想了想,道:“太久远了,但我还记得,那是刚化形不久,我骗家家说我是个男孩儿。” 姚昕微微皱眉:“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男孩儿?” 水月不假思索道:“可能是因为她更希望我个男孩吧。” 姚昕沉默了,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这般多的偏见。 她换了个问题,问道:“为什么还记得?” 水月看了眼姚昕,笑道:“因为她听到后双眼放光,太亮了,闪到我了。” 姚昕被她这话逗笑了:“瞧你说的什么话。那后来呢?” 水月将洗好的茶重新倒进加了奶的小炉里,颇为打趣地看了眼姚昕:“真要听?” 姚昕连连点头。 水月又问了一遍:“确定真要听啊?” 姚昕不解了:“不能说吗?” 水月摇了摇头,道:“不是。她当时说女孩儿也好,可以许配给她家北卿。也就是她的孩子。” 姚昕:“……” 见姚昕不说话了,水月连忙辩解道:“你自己说要听的,可不能生气啊。我连她孩子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知道个名字叫北卿。哦!还是个皇子。” 姚昕一顿,她也没生气,只是心里有点怪。 她道:“……所以,你骗她说自己是男孩儿,以及假扮成水月国大王子都是因为她的孩子是个男孩儿,是个皇子吗?” 水月却沉默了,良久,她低声说道:“她已经近千年没有回来过了,这些也都是过去很久很久的事了…过往云烟,不提也罢。” 姚昕一怔,低声道:“对不起。” 水月不以为意地瞧了她一眼,却见着她歉意深沉,便轻笑着评论了句:“傻子。” ----
第五十章 亲亲小夫人 夏雨淅淅沥沥奏出绝唱,似怒吼,似高歌,似挽留。 水月倒了满满一碗奶茶,对着玩雨的人温声道:“你已经玩了很久了,快过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姚昕听话地将手从雨里收回,却又被水月牵走用白绢擦拭。 水月又吹了吹滚烫的奶茶才给姚昕递去,“小心烫。”奶茶冒着滚滚热气,很快消散在夏雨的湿润里。 珍珠端着镶了金边的木盘款款走来,放下一碗热气腾腾的彩色汤圆,嘴甜地说道:“小夫人,你的水果汤圆!” 姚昕刚在尝试着喝滚烫的奶茶,触不及防地听到这么一句“小夫人”,顿时被呛得直咳嗽,手里的碗也端不住,奶茶洒出来,烫红了半个手背。 水月当即给了珍珠一个眼刀,珍珠惊吓地跪在地上求饶,嘴里还一口一个小夫人,直叫姚昕咳得更凶。 她强忍着猛烈的咳嗽,压着声音,憋红了脸,道:“没事没事,你——” “还不下去!”水月没有姚昕那般好心,直接吼了珍珠,珍珠被吓得直接变成了一颗珍珠咕噜噜地滚进了雨里。 水月不停地帮姚昕顺背,好看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好不容易才叫姚昕缓了过来。 姚昕叫她不要生气,只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呛到的,怪她做什么。” 水月替她别开额前挡事的碎发,温声道:“也没有说要怪她,就是心疼你。脸都红透了。” 这么一听,姚昕的脸更烫了,吓得水月连忙摸上她的脉象,却见姚昕脉搏跳动很快,除此之外倒是身体健康无碍。 姚昕连忙抽回手,低垂着头,支支吾吾道:“我没事。” “为什么叫我小夫人?” 过了许久,姚昕才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水月愣怔了一瞬,随即笑道:“他们之前唤你王妃,是因为在王府你见过你。” “嗯?”姚昕觉得自己脸好像又要红了,她连忙将脸对着淅淅沥沥的夏雨,迎面吹来一股凉风,简直不要太舒服。 “你不喜欢吗?” 水月忽地问道,“如果你很不喜欢这个称呼,我想想办法……” 姚昕回头,看到水月似乎有些失落,她心尖颤动,忙道:“也没有那么不喜欢,就是第一次听到,还没适应过来。而且……” 她顿了顿,红着脸,说道:“小夫人这个称呼,总觉得…很…很亲密,我们……我们好像……” “昕儿,……我吧。” 姚昕:??? “什么?”方才落下一道闪电,把姚昕惊吓了一跳,水月在说什么,她没注意听到。 只是这瓢泼夏雨来得更勇猛了。 “我是说你怕闪电吗?”水月面不改色,她随手扇了扇滚烫奶茶冒出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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