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好提的了。” 司越这么说着,姚昕却一直盯着他,忽地问道:“真的过去了吗?” 司越垂眸看向她,又见她淡声问自己:“那你的眼眶为什么会湿了?” 这么一听,他连忙抚上自己的眼睛,哪里湿润了,“大人莫要戏耍属下。属下已经不会流眼泪了。” 也许是此时司越脸上的表情严肃又悲痛,姚昕听了后心尖微颤,不再多说什么。 瞧出了姚昕神色黯然,司越抿了抿唇,道:“大人今日怎问了这些问题?是因为八月祭祀之事吗?” 姚昕手上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串上的珠子。 司越又道:“大人请放心,您之前叫属下筹备的事情已经全部安排下去了。” 他顿了顿,道:“司徒大人亲自督促的。” 姚昕瞥了眼他,司越会告诉兰姨她的计划,也不足为怪,所以兰姨会参与进来,那就更不奇怪。 “好。” 正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面的蒋琮就来报说:“水月国大王子来访。” 他是赫连林青新派来接替陆洋的将领,底细早已被司越查清楚,是个干净的背景,靠自己一刀一枪打上的位置。 但置于真的是否干净,还是得另说。 姚昕眉头皱了起来,“她来做什么?” 蒋琮不知,正要说话,水月一身蓝衣已经走了进来,在抬头看她的那一刻,仿若这个偏僻幽静的官驿也生了辉。 “无事便不能来见见首使大人了吗?” 她轻笑着走向姚昕,明眸若浅月,步步生莲,,周身气质疏冷,偏偏那嘴角的笑容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和善的暖光。 姚昕瞥开与她对上的目光,将手里的手串藏进了袖子里。 她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却又生疏离别地行了礼,“外臣姚昕见过大王子。” 水月神色不改,她依旧嘴角噙着笑意走近姚昕,搭上她的手,平了她的礼,“大人不必多礼。” 她的目光落在姚昕的袖子处,轻笑着问道:“大人怎不佩戴?取下后,神明是看不见的。” 她说这话时,眉眼带笑,笑意盈盈,偏偏姚昕生出了一股如芒在背的恐怖感。 姚昕顿了顿,道:“上次外臣被人推至风口浪尖,多谢大王子的庇护,维护了外臣的颜面,还了外臣清白。” 水月“啧”了一声,似是不耐烦,道:“一口一个大王子,一口一个外臣的,叫我听着别扭,我还是——” “大王子!”姚昕打断了她,恭敬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王子是水月国的君,外臣是周国的臣,还望王子殿下理谅!” 水月脸上的笑一点点淡去。 她神色变冷,瞥了眼姚昕袖口露出的几缕金丝,复又给了司越一个眼刀,嘴角还挂着笑,只是语气不悦道:“大人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只是本宫赠送给大人的东西,大人就是这般藏着掖着,示不了人?” 姚昕依旧面不改色,只道是:“外臣之于手串并未蓄意神明的保佑,只是闲时把玩的小物件而已。若是大王子不喜,尽可将其收回去。” 这么说着,姚昕还真就将手串掏出来要还给水月。 水月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散了个干净,冷声道:“既已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大人连这三岁小儿也懂的道理都不懂吗?”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姚昕,似要将她看穿似的,她说:“姚昕,这是我送给你的东西,我对它给予了厚望,也希望你能一直戴着它。是戴在手腕上,不是藏在袖子里。” 姚昕低垂着眉眼,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了,可谁都看得出她恭敬顺从的表面下是致死反抗的不屈。 瞧着这样的姚昕,水月心中生了怨,她猛地向前跨进一大步,一股强劲的逼迫力瞬间笼罩上姚昕:“怎么?我送你的东西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姚昕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随着水月的靠近,她好像闻到了水月身上的淡香,很清淡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味道。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的目光瞥过眼前人的腰际,随即她后退了一步,疏冷地反问了一句:“大王子不也没佩戴外臣送的香囊吗?” 司越瞧着水月泽的步步紧逼,已经蓄势待发随时拔剑了,偏偏听到这么一句送香囊的话,顿时大吃一惊,诧异地看着姚昕。 他家大人送水月泽香囊? 水月愣了一瞬,随即笑出了声,那声音透着欢愉,宛若一曲天籁,她道:“原来昕儿是为此与我置气。是我错了,今日出来得急,下次一定戴上。” 司越:???都叫上昕儿了??? 只见水月向前一步靠近了姚昕,径直从她袖中取出那串白菩提亲自拉起她的手给她戴上。 司越:!!! 姚昕面不改色,也算是默认了,却在余光里看到司越一副要吃了人的模样,顿时一阵担忧,可不要在这里打架啊! 他当即抽回手,恭恭敬敬地问道:“大王子今日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水月瞥了眼司越,道:“我一来不就说明来意了吗?昕儿,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仅此而已。” 她声音很温很柔,像寒冷冬日里的阳光,让人耳朵都软了。 姚昕只觉得脸颊有点热,她笑了笑,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尴尬,随即道:“多谢大王子抬爱,外臣惶恐。” “你惶恐的话,脸红什么?” 水月打趣的意味十足,这么一句话直接叫姚昕一瞬间浑身热血冲上头脑,恨不得立刻钻了地缝。 “外臣,外臣受宠若惊。” 她脸颊止不住的发烫,想用手遮住,偏偏更要强装镇定,只得将头颅低得更低,颇有一种找不到地缝那就蜷缩成一团的架势。 水月忍俊不禁,心情颇好,只道是小女儿家的心思。 她伸手揉了揉姚昕的头,轻声道:“不逗你了,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啊?”姚昕浑身一僵,听到水月这话后更是一阵莫名其妙,“大王子这是——” “昕儿!”水月目光灼灼,打断道:“我更希望你能唤我的名字。” 名字? 水月泽?亦或是……水月。 姚昕抿了抿唇,在水月灼热的目光里终是唤了声:“水月。” 水月愣了一瞬,下一刻笑出声来,心情甚好,直接拉起姚昕的手就往外走。 司越欲阻拦,岂料还未拔剑,他身后赫然多了一名黑衣的侍卫,是蓝甄。他被蓝甄定了身,动不得,言语不得。 司越:可恶!小人!竖子!! 蓝甄挑眉: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
第四十九章 带她走遍水月国 今日的水月国可能要下雨。 太阳在天空挂着,发散出白晃晃的阳光,耀眼,但不刺眼,也不灼烫皮肤。 几片零散的乌云逐渐向太阳靠近,可能会汇聚成一片很大的乌云直接挡了太阳。 水月大街上依旧来往各国的旅人,身着各色不同形制的服饰,神情或闲散或急匆,或缓步或疾走或坐车,或呼朋唤友,或携家带仆。 街道旁的小贩叫卖声不绝,精致的店铺内也是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姚昕一身淡绿色的衣裙,跟在一身蓝衣的水月身后。 本来水月是拉着她的,但她不愿,水月便也没有强求。 水月带着她去了很多水月大街外的地方,有支巷的随缘茶楼,里面有说书人在讲故事;还有精致的明雅阁,一派文人骚客泼墨赌茶;还有权贵坊居后围的园林,清风雅致,可观千山,可观四季…… 还去了水月街尾吃果汤,去了锦蜜楼买蜜饯,去了茶瓷宴品茶,还去了小道街吃酒酿汤圆。 后来她们跟着一股酒香找到了巷子深处的一间老旧的酒舍,酿酒的红粮香味浓郁,但酒舍却嫌少有客人来。 酒舍的主人是个年轻的水月国小伙,说是继承祖辈的产业,专给几位邻边常客酿酒。 这已经是她们相处的第七日了。 这四日里,水月带着她把水月国内能走的地方全走了一遍,能吃的东西也全吃了一遍,能讲的故事也近乎全讲了一次。 姚昕也曾婉拒过,无果。拿出周国首使的官威来,无果。指使蒋琮对她刀剑相向,无果。 单是一个蓝甄就够司越打半天的了,更别说水月她本人了。 后来姚昕就装病,结果也是没用,她被水月杠了出去。 再后来,她赖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肯走的时候,水月也不恼,撩开她的被窝就往里钻。 今天早上,她说自己实在太累了,想休息。水月二话不说就要钻她被窝,被制止后,竟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姚昕被吓惨了,瞬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自是不敢让她抱出去的,就算再累,也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姚昕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前人每天不停歇地带着她走,走,走,看,看,看,吃,吃,吃! 似乎有一种赌气似的心理, 这叫她不禁想起了她来水月国的第二天——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也曾这般带着她走遍了水月大街的每个角落。 只是当时的那个人是带她来认识她的家乡,是想要她开心一些的。 眼前人又是为什么? 她们真的是同一个吗? 脑海里浮现出良娣郡里,空明抵着她的额头,叫她记住她—— 【“姚昕,看着我的眼睛,记住我!”】 这也许真的只是梦。 但是这个梦太真实了,以致于她现在还隐约的记得。只是不记得说这话的人了,除了她的名字。 也许这个梦早忘记了,正如她早已不记得空明的模样。 现在隐约记得,只是因为与之同样的一幕最近又发生过。 是在大王子府里的最后一日,水月强迫自己与她对视,她说她叫水月—— 【“姚昕,看着我的眼睛,记住了,我叫水月。”】 “你在想什么?” 水月突然回头看着姚昕,姚昕被她这么一叫忽地回神,差点与她撞上。 姚昕摇了摇头,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可能要下雨了,带你去山外山。”水月笑眯眯地盯着姚昕看,越看越喜欢,想捏捏脸,想揉揉头,想亲一亲。 但她没有做,她知道姚昕会抵触的,她只是牵起了她的手,“累了吗?我抱你。” 姚昕受宠若惊,想要抽回手却抽不出来,也作罢了。 又走了许久,水月买了很多糕点,还打包了不少吃食,但她没拿,全是后面一个黑衣侍卫提的。 姚昕其实挺同情蓝甄的。打架打不过,屡战屡败,所以只能任劳任怨。 却也欣赏他。屡败屡战,输得起,也败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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