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溪顿了顿,道:“小狐狸去了外面的世界,又回来把所见所闻将给灵听,春去秋来,灵也算坐守一村而知天下事了。” 灵并不满足现状,她对外面的世界太好奇了,可她一离开湖水太远就会死,她心中生了怨气。 近百年未见的家家回来了,拉了一把心生怨恨的灵。 她告诉灵,既然离不得湖水那就好生修炼,再不济就好好护佑村落的气运,将村落护成一方汇聚天下的小世界。 灵听从了这个建议。 水月溪音色淡淡,她望着漫无边际的夜空,目光空洞:“这便是水月国的由来,那个灵名唤水月,是水月湖之灵,被奉为水月国的神灵。” 姚昕点了点头,这个故事她在书上看过,说是水月国因水月湖而立国,水月湖里有神仙,一直在保佑水月国风调雨顺。 忽然她指着高挂在夜空上的月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叫着水月溪快看。 她说:“岑溪你看!南宛国的月亮弯弯的,是月牙,比水月国的更白,但是没有水月国的亮。” 水月溪顺着姚昕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也看着那轮弯月,忽地问道:“昕儿是喜欢南宛国的弯月,还是更喜欢水月国的圆月?” 姚昕侧首看去,看到水月溪绝美温润的容颜,她说:“我更喜欢现在的月亮。” 水月溪也侧首看来,她替姚昕撩开她额间的碎发,“我也是。” 后来她的故事还没讲完,躺在自己身侧的人就已经发出了细缓的呼吸。 她睡着了。 水月溪试着叫了她两声,但姚昕似乎是白日里累极了,此刻睡得很沉。 下一刻,她凭空拿出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风给姚昕盖上,思来想去,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伸到了姚昕脑下,见眼前人并没有被自己惊醒,她的胆子便也大了起来—— 她将姚昕揽到了自己怀里,同她一起缩在软软的披风里。 漫天的萤火虫早已寻了自己的归处,仅有几只留恋的萤火还在她们身边一闪一闪的,夜空是晶蓝色的,月亮是月白色的,星星是五颜六色的。 心是红色的。 月亮也疲倦地缩在了乌云的怀里,姚昕睁开眼时正值夜色黯淡。 朦朦胧胧中入眼的是水月溪的胸膛,再往上是她露出的锁骨,细白的脖颈,如玉的下颚,薄薄的红唇,小巧的鼻尖,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修长的黛眉…… 眼前人抱着她,细细的呼吸就落在她的头顶,她缩在她的怀里,能感受到她的温暖,还有她平稳的心跳。 也许是此时此刻挨得太近,所以气氛暧昧了些,她难掩内心胡乱的跳动,有那么一瞬只希望眼前人不是水月的水月溪。 其实在水月溪没有注意的空挡,她问了身边少妇檓花为何意,少妇说那是向女子讨要的定情之物。 水月溪哪里会没有看到姚昕的举动,她只是惊喜于姚昕没有向她讨要回那个香囊,不然又怎敢拥着她入睡。 ----
第三十三章 执棋以观天下3 “水月泽六岁去过大周为质,在八岁那年因病被送回水月国。据说被回来的时候水月泽已经死了,是国师救了他。” “再之后国师就对外宣称逆天而行遭受反噬,要闭关修炼。” “这一闭关就是五年,直到八年前周国攻打水月国之时,他突然出关扭转局势,逼退周军,但之后依旧不见踪影,只有每年的八月祭祀才会出现一次。” 司越回禀着关于水月国师库勒的一些信息。 但眼前之人明显心思不在他的话上,司越不禁对姚昕前日与那水月溪之间的南宛国之行越发好奇起来。 但他又深知自己的身份,实在不该过问太多。 姚昕瞥了眼司越,语气淡淡地问道:“你昨日去了哪里?” 她原本还有要事指派给他的,结果他一直不在,白白错过一个好时机,也不知道下次时机会是在什么时候了。 司越垂着眸子,不敢看姚昕。 他不说,姚昕也知道,她站起身来走近司越,上下审视着他,腰间一柄长剑,门口放着一柄白色的竹伞,从来不会离身三丈。 她道:“兰姨告诉你的。” 不是问,是肯定。 司越沉默,也算是默认了。就在他犹豫着要跪下的时候,姚昕却轻笑一声,重新坐回了主位上,抠了抠指甲,淡声道:“无所谓,我不在意,你也不用紧张。” 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司越。 那些关于水月泽为质的消息确实是司徒兰最新告知于他的,他也的的确确是为了与司徒兰联系才未在姚昕去往南宛国之时跟随。 司越心里越发局促,一思索,还是单膝跪下,斩钉截铁道:“大人,属下誓死效忠于您,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您的事情!” 姚昕冷笑一声,半晌后才道:“无碍。” 她是不信司越,但是她相信兰姨不会害她。 她是昨日日落时分才与水月溪回到水月国,她们在南宛国的余清洲上看了一场大漠的日出。 第一缕阳光从乌黑的云层里钻出来开始,整个天空从始至终都是红色的,从一丝两缕的紫红到一片两片的金红,再到半轮红日从沙丘上冒出头来,整个天空都是明晃晃的橘红。 等到红日完全升起,整个天空都是璀璨的艳丽。 她们的影子被日出的阳光拖得老长老长,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也融合在了一起。 姚昕喝了口茶水,问道:“兵部的那个邸司郎该攀上郝司郎这个钱袋子了吧?” 司越垂眸,“郝司郎疑心重,邸司郎怕是没那么容易。” 姚昕抬眸,不以为然:“我们帮帮他啊,叫茶瓷宴那边去给郝司郎搞点不痛不痒的小毛病来,叫他心烦就行了。” 司越点头应承,又听到姚昕问他:“方才你说水月泽曾在周国当过质子?这事我之前怎么不知道?” 司越回复道:“当今陛下登基一年后焚书坑儒,所焚的书籍里也包括了对这件事的记述。” 他顿了顿,似是在斟酌自己的所言,继而才道:“水月泽因感染恶病而被送回水月国,这件事在十三年前被先王封锁了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质子并非染疾,而是被当时还是二皇子的逍遥王欺辱致死。” “但依据陛下和逍遥王不对等的关系以及陛下焚史的举动来看,水月质子染疾的真相多半与陛下有关。” 司越大胆地发表出意见,只希望能对姚昕之后的计划有所帮助。 “此外。”司越恭敬道,“从昨日大人您与水月公主从水月国外走回来后,官驿四周的眼线多了不止一倍,需要属下将他们清理了吗?” 姚昕没有说话,她眉头紧皱,心里在不停地盘算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邸司郎已经与何司郎攀上关系,虽然时机不够成熟,但她也要着手准备致司郎那边的事情了。 水月国召开西域十三国国王见面会,表面上是纠察流觞曲水宴的刺客元凶,实际上会有什么动作不得而知。只希望不要打乱了她的计划。 与此同时,大周和大奴国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参与进十三国的聚会,姚昕还不知道赫连林青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亦或是惊吓。 除了以上事情外,水月国师库勒的追差也迫在眉睫,距离八月祭祀还有两个月。若非这两个月不能做好充分的准备将他在祭祀当日一击毙杀,那她也很有可能会像赫连林青和不归山一样,追查七年也毫无结果。 需要她去思虑的事情太多了。 姚昕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摆了摆手:“没事,由他们去吧,暗中注意他们的行踪,切莫打草惊蛇。” “是!”司越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大人需要谨慎。” “什么?” 司越认真道:“之前您让属下潜入大公主殿里仿制玉章,所以属下对那印章也算熟悉。在今日卯时末,茶瓷宴拦截了一封传给水月淮的信,上面的落款玉章便是水月大公主的章。” 姚昕心中微微一惊,道:“什么内容?” 司越回道:“午时,齐贺。” “午时,齐贺?”姚昕琢磨着,“今日午时,齐贺楼见?” “应该是的。”司越又道,“大人,我们要提前安排人去吗?” 姚昕脑海里回想起南宛国夜空下的人儿,她很难将那一袭绿衣与那朝堂上的阴谋联系在一起。可又随即想到了自己,最后只能笑叹而过。 她点了点头:“好。” 那天下午时一过,齐贺楼就送回了消息—— 水月溪果然出现在了齐贺楼,但与水月淮见面的人不是水月淮,而是大奴国二王子呼延德勒! 这么说,呼延德勒和水月淮是一条船上的? 司越回禀:“两人并未有过多的交涉,监视的人也只听到了水月溪说了四个字‘我答应你’。可见他们早就密谋了事,而且很有可能是水月淮在中间周旋传话的,不然我们的人不可能遗漏他们的书信往来。” “嘶!”姚昕本来还只是单纯想着是水月淮和呼延德勒想要利用水月溪做什么事,但听司越后面说的那么一句话,她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就怕这次齐贺楼会面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所谓的“我答应你”也有可能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为的就是混淆视听。 但这也不排除他们所谋的计划很大,呼延德勒不得不亲自见到水月溪,亲眼看到水月溪的态度。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是不是也代表呼延德勒和水月淮之间的联盟并不稳固? “大人,我们现在要彻查下去吗?”司越问道。水月溪最近跟姚昕走得很近,不得不防。 姚昕没有立刻回答他,她想了会儿,摇了摇头,道:“不用。” 司越默然,在他的想法里水月溪一个刚回国无权无势的公主能跟呼延德勒这样的人达成交易,想来可能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却听姚昕道了句:“我亲自去。” 司越:??? 姚昕解释道:“水月溪除了一个周国的岑溪公主的身份外,确实没有多大的权势,但!不要忘了你最近跟什么人走得最近,更不要忽视了我和呼延德勒之间的恩怨。” 司越恍然大悟!随即又道:“大人需要做什么?属下这就去安排。” “我有一计。”姚昕低声道,“水月溪不是跟呼延德勒达成了交易嘛,若是水月溪一边应承,却一边失约。你说这样的人,以后还会有人想要与她共事吗?” 司越却愁了,姚昕虽然说得很对,但这……怎么就能确保水月溪食言? “也是时候看看岑溪对我的诚意到底有几分了。” 姚昕这么说着,目光却落在司越身上,她问道:“那些个大臣最近在做什么?” 司越回道:“自何司郎入狱后,他们也便闲在了官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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