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相握,体面礼貌,继而分了开来。 说不上来盛明朝的手是什么温度,只是骨骼抵靠过的瞬间,让鹿昭久久无法放松下来。 盛景姩坐在一旁见程昱齐还有介绍她跟鹿昭认识的意思,利落的打断:“我们之前见过了,进入正题吧。” 程昱齐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今天的会议吧。” “盛小姐的腺体病变程度加深了,加深原因跟夫人当初的情况是一样的。” 程昱齐话音落下,全场寂然。 盛明朝双手交叠,表情不可闻见的沉了下来。 而坐在对面的盛景姩则蓦地转头看向了鹿昭。 鹿昭知道这句话开头就不是在表达一件很好的事情,周围周边的气压让她一头雾水,又控制不住的提起了心来。 就好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一样。 而事实上,她的确是导致盛景郁病情发展到现在情况的主要原因。 “虽然摄取信息素可以缓解身体不适,但同时也给发育不完全的腺体带来了压力。”程昱齐分析道,“盛小姐之前经历过几次大手术,体质原本就比夫人弱,再加上鹿小姐因为自身遗传缺陷,使得本就比正常Alpha信息素高的S级信息素远超阈值。两者相冲,是避免不了的。” 鹿昭听到这话,脑袋骤然空了下来。 是她害的阿郁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她让她的腺体情况更加糟糕。 她一直以来深以为信的,她是盛景郁唯一的解药,竟然也成了罪魁祸首。 盛明朝的目光始终都没有落在鹿昭身上,他眉头紧皱着,用粤语对程昱齐问道:“之前你们计划的方案还可行吗?” “可行。”程昱齐回答着,接着打开了大屏幕,“这部分就让安医生来给大家解释吧。” 明亮的灯光下,一位头发花白却梳理的一丝不苟的老妇人出现在了屏幕里。 似乎是有时差,这人的背景的窗户中黑色的夜空,墨绿色的旗袍格外显眼。 “大家好,我是这次盛景郁的主刀医生,我叫安岑。”安岑对大家做着自我介绍,拿起了桌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关于这次盛小姐的手术,之前我们曾经做过几次类似案例,几位病人术后痊愈情况良好,没有恶化反复,而且盛小姐现在还找到了匹配的天然信息素,手术难度会进一步降低,大家可以放心。” 盛明朝认真的看着屏幕里展示的资料,接着转换了普通话,礼貌请教:“请问安医生,鹿小姐对小郁的信息素影响,会有影响到接下来的手术吗?” “是会有的,但影响不大,毕竟不是让鹿小姐的信息素直接介入盛小姐的腺体。”安岑答道。 她合理的判断着,看向了坐在后排的鹿昭:“就这一点,我们考虑在前期鹿小姐在提供信息素因子时将血透参数,从叁度调整为壹度,不知道鹿小姐能不能接受。” 血透参数越高所提取出的信息素因子纯度也越高,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没有办法避免的疼痛。 这样的事情盛景郁跟盛景姩从小就在经历,盛景姩也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开口询问道:“不可以介入人工信息素因子代替鹿昭的信息素因子进行干涉吗?” “盛小姐现在的腺体变化情况很不稳定,我们不建议再等下去。”安岑否定了。 盛明朝默然听着这两人的讨论,总结着问道:“目前情况是,鹿小姐的信息素对小郁的身体来说是一种损耗,她们无法直接接触。” “是这样的。”安岑点头,“因为鹿□□素的特殊性,跟目前的技术限制,不管是现在还是术后痊愈,两人的其中一方都需要注射阻隔剂。” 说到这里,安岑不由得又提醒道:“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长期使用的。阻隔剂的原理摆在这里,不管这些年技术怎么改进,长时间不间断使用,都会对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从而引发病变死亡。” 盛明朝点头,眼瞳默然落下了半分,喃喃自语的用粤语说了一句:“所以和当初差不多。” 他刚刚问的这句话,看起来跟盛景姩一样,是在给鹿昭着想。 实际上是在想别的。 所谓当初,就是盛景郁的妈妈当初跟盛明朝频繁接触后,引发的腺体病变。 盛明朝跟鹿昭一样都是S级的Alpha,这件事的结局他看的也远比鹿昭清楚。 整个会议期间,盛明朝都没有直面跟鹿昭做过任何交谈。 他用他身上那种天然的气势同鹿昭之间形成了一道高墙,询问程昱齐跟安岑的过程中,不断把问题抛向鹿昭,提醒她,她的存在对盛景郁来说是一道无解的威胁。要她认清现实,要她识趣。 鹿昭在后面听着,心一下一下的被敲打着,沉了下去。 她可以接受更加严苛的血透设定参数。 她可以为了盛景郁放弃自己这一段最好的时间。 鹿昭自以为自己做好了经历一切苦痛的准备,可现实还是给了她猝不及防的当头一棒。 为什么信息素匹配的两个人,就因为各自身体的缺陷,就差那么一毫米的,永远无法严丝合缝的扣在一起。 明明这是她们从出生就不能选择的事情。 。 鹿昭在会议室里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先是注射了阻隔剂,又对现阶段的状况近乎是从头到尾的跟安岑请教了个透。 可了解的越多,她的步伐就越沉重,她现在是唯一能救盛景郁的Alpha,却也是唯一会给盛景郁带去危险的Alpha。 “唯一”两个字,又一次在鹿昭脑海中变得刺眼开来。 慢步回到病房,走廊的门自动打开,鹿昭却被拦在了盛景郁的病房外面。 这个昨晚还空荡荡寂静的吓人的地方,此刻被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守着,拒绝着鹿昭上前欲推门进去的动作。 鹿昭就这样站在门外,被刻意调整为磨砂模式的窗玻璃看不见里面任何画面。 这个地方的确不再是恐怖的寂静,却也充满了压迫感。 寒气乘着消毒水的味道飘荡过来,一寸一寸的钻进鹿昭的指缝。 她知道如果盛明朝想,他可以把盛景郁藏到任何一个地方。 甚至就如现在一般的近在咫尺,他依旧可以让她看不到她。 “让开。”鹿昭声音沉沉的,一双瞳子死死的盯着那两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更像是在挑战盛明朝的权威。 能在盛明朝身边当保镖的人基本都是退役特种兵,鹿昭怎么看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就是这样看起来实力悬殊的差距,两名保镖冷眼站着,却有些顶不住这个压力。 就在鹿昭要再次上前的时候,两位严阵以待的保镖近乎同时的按了下戴在一侧的耳机,紧接着撤去了挡在鹿昭面前的手臂。 门顺势被鹿昭推开。 不出她所料,她进来的时候盛明朝就已经在了。 刚刚门外经历的事情,就像是他给她的提醒。 盛景郁是先注意到鹿昭进来的人,也不管鹿昭进来前她们在聊什么话题,此刻她只看向鹿昭,对她道:“去哪里了?” 问的是醒来的时候,她到处都找不到鹿昭的事情。 “我被程医生叫去开会了。”鹿昭解释着,坐到了盛景郁床边,“开完会后我又多跟安医生了解了一下你之后的手术。你放心,虽然前期需要做很多准备,但你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个微创,不会有太大风险的。” 没有说保镖把她拦住在外面,更没有讲刚刚开会时的“其他”内容。 鹿昭用最平静轻松的语气跟盛景郁说着接下来她要接受的这场手术,没注意到,在她的背后,盛明朝一直在看着她,表情平静到了极点。 盛景郁在病床上听着鹿昭的话,并不在乎后面那些关于她手术的描述,而是对鹿昭道:“以后要走也要跟我说一声。” 盛景郁的手比划的远没有过去利落,手臂划过的弧线轻缓而柔和,一下一下的贴在鹿昭的心口,像是激光瞄准的射线。 接着砰的一声,子弹射进了被瞄准的心脏上。 酸胀疼痛,沿着她还在跳动的血脉蔓延开来,使得她的骨骼,脊髓,血液死寂一般的麻痹。 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鹿昭迅速的又努力的将这些情绪压了又压。 她舍不得让盛景郁也知道这些事情,这是她跟房间的其他两个人无言达成的共识,所以也强装着,状似平常的点了下头:“好。” “当当。” 注意到此刻病房里的人有些太多,护士过来敲了下门,提醒道:“不好意思,病房里还是不要这么多人,多给病人一些休息时间。” 盛明朝闻言起身。 盛景姩也跟着从椅子上起来。 鹿昭亦然。 只是就在她要起身的瞬间,盛景郁的手握住了她,用苍白的唇同她比道:“我想你,留下来。” 作者有话说: 安岑:hello everyone!还记得我吗! 鸽子:要被某些宝子的脑洞吓掉毛惹QAQ
第113章 走廊的灯光打在磨砂玻璃上,模糊的折过一道颀长的人影。 盛明朝跟盛景姩前后脚离开了病房,只有鹿昭被留了下来。 灯影浑茫,看不透人脸上的表情,更遑论盛明朝这张天生就不会被人揣测到的脸。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眼瞳注视着玻璃窗侧印着的人影,似是在平静叙述:“你姐姐很在乎这位鹿小姐。” 盛景姩察觉到点盛明朝的介怀,迂回道:“姐姐跟鹿昭在一起的时候比过去都要开心。” 盛明朝听到这句话,眼瞳垂下了些晦涩:“你妈妈也是。” 走廊的灯随着盛明朝的步伐变换着角度,他的目光似乎变了,又似乎没有变,最后晦涩不明的对盛景姩道:“很多时候,在一起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话听上去有些感叹的意味,像是过来人的声音。 句尾伶仃的落在走廊,似乎也因此,多了些铜臭下的寂寥。 而这样的情绪,很明显盛景姩是听不懂。 她才二十多点的年纪,比鹿昭还要小一岁,注定成为家族继承人的她人生大部分都被各种各样的理论实操填满,习惯了用利益算计,感情大多都来的直来直往。 就像现在,她只觉得既然是相互喜欢,在一起就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人生哪里能有这么多相契合的人呢? 她是注定要被家族联姻绊住脚的了,可她不用继承家族的姐姐不能也没有这个自由。 盛景姩的思绪来的笔直,正这么想着,接着就被盛明朝打断了:“小姩,来之前你跟我说过,那位鹿小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盛景姩思绪还在慌乱的往回收,也没多想接着就点了下头:“对。” 闻言,盛明朝轻点了下头,算是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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