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心疼寒止? 黎蘼眼神几变。 老太却是已经招呼来了丫鬟,“去给折松派掌门送些消肿去淤,稳心固神的药。” *** “师父!” 晚渡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她等了一夜,才等到时璎回来。 可进门时,这人却是面如死灰,待近些,晚渡还看见了她脸上的伤。 只是几瞬,她就想象到了全部。 寒止狠狠甩了她一耳光,然后两人决裂…… 晚渡心都揪起来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您还好吗?” 时璎见她一脸忧色,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边笑边摸上自己的脸,“好啊,我没事。” 完了…… 彻底完了…… 晚渡一把抓起时璎的手,素日里滚烫的手却是没有丁点儿温度。 “师父,您真的没有疯吗?” “我没有啊。”时璎一直在想,她回想起寒止昨夜里靠在她怀里呓语的模样,眼神更柔和了,“我好得很。” 晚止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寒止……” 晚渡试探着提了一句。 时璎收敛了些,“她也很好。” “师父同她和好了吗?”晚渡憋不住了。 “没有。” 晚渡脸色当即沉下去。 时璎转而又说:“只是暂时。” 她不等晚渡反应,朝屋里走去,可刚走出去几步,她就刹住脚。 “还有,不许趴在房顶上偷看我和寒止。” 晚渡:“!” “师父,朝云不喜欢寒止师姐!” 在时璎踏进门前,晚渡突然说道。 “我昨夜都想清楚了。”时璎转过头,“都是你的馊主意吧。” “嘿嘿。” “看来,我什么性子,连你都瞒不住了。” “是得下点狠药。”晚渡说完就跑,不给时璎丝毫“打击报复”的机会。 时璎笑中带着些无奈。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
第98章药人 鹰刀派老掌门八十大寿办得隆重,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 “叶当家!”男人单手执于腹部,笑颜谄媚,“久违,久违啊!” 正冲着莲瓷傻笑的叶棠一瞬敛了笑意,却又在转过面时,重新勾起了唇。 她淡淡颔首,男人也识时务,懂脸色,点到为止。 见他转身没进人潮里,叶棠扫了眼院堂中众人,才压低声音问:“我这几年大都在跟朝廷打交道,江湖中事见得少,怎么短短几年,就尽是些生面孔了?” 莲瓷一边剥枇杷,一边回忆。 “就是五年前华延寺那次,咱们前脚走,寒无恤后脚就屠了山,当年去的掌门或是领头弟子,一个都没能活下来,魔教也是死了半数人,山火烧了五天五夜,山下的百姓都说一入夜就见满山鬼魂,不到半月,小村里的人就全搬走了。” 莲瓷将枇杷放进嘴里,酸意激得她微微眯眼,唇齿生津。 “……嘶,后来有人壮着胆子上去过,据说华延寺被烧得只剩下几根梁柱,那镇山雕塑上裹着一条半丈宽的白布,上头血书九个大字——行天道,杀宿仇,渡亡妻。” 叶棠将丝绢递给她,又将蜜饯端给她,“吃点甜的吧。” 莲瓷只抓了两颗,“吃多了牙疼。” 她下意识看向坐在斜对面的寒止,她静静地坐着,而从人群中抽身“逃”出来的时璎正偷偷躲在柱子后瞧她。 莲瓷和叶棠同频摇了摇头。 “这寒无恤就是替他的亡妻报仇了,我曾经听家父讲,约是几十年前,就有人想要武林三十六派合一,当时各大门派都有些青年才俊,他们汇聚在一处,誓言要维正武林。” 叶棠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 “但是麻木不仁,贪生怕死的人终究太多了,这群人被扣上魔教同党的帽子,然后在短短几月被屠杀殆尽,领头的是个女人,她当年还和珑炀镖局谈过买卖,只可惜也惨死了。” 莲瓷面上没显露出任何同情之色来,更多的只有嫌恶。 “五年前寒无恤屠山之后,太多门派受了重创,折松派约是一年后再次提出绝不同意三十六派合一,我想是时璎的意思,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分明是躲在她庇护之下的受益者,但我没想到,江湖上流言不息,居然传出时璎勾结魔教,是屠山的幕后主使,传她看不上武宗合一,想要除之而后快。” 莲瓷虽然因为寒止的遭遇对时璎颇有微词,但她也是就事论事的人,这些风言风语,她一个旁观者听了都觉得心寒。 “这事儿涉及的门派虽多,却没人敢站出来攻击魔教,有人背地里动了合并三十六派的心思,他们怕最先被吞并,一面搬出时璎做挡箭牌,又一面背刺她,意在留后路。倘若我是时璎,莫不如趁着折松派大势已在,做了这合并之事,谁都别想好过。” 莲瓷这是负气之言,叶棠再次看向时璎。 这人又再次被曲意逢迎的人潮卷了进去,虚与委蛇,她自己做得多了,便知晓个中滋味不好受,她如今是珑炀镖局正经八百的当家人,已然是权势煊赫,但她也是身不由己,更多的是妥协和忍耐。 站得越高,越不能任性。 叶棠做不得自己,她先是珑炀镖局的当家,时璎也做不得自己,她先是折松派的掌门。 但她相对自由,珑炀镖局本就不是什么清朗正派。 而时璎失言失德,丢的是折松派的百年清誉,她再恨,也不能随性胡来,江湖上的流言再难听,她也得背着。 叶棠喝了口凉茶,有几瞬沉默。 宴席走到高潮时,鹰刀派的老掌门已然是酒热冲头,他一边拉着自己的孙子,一边朝时璎招手。 是要牵线搭桥! 晚渡和朝云一瞬看向时璎,莲瓷猛地看向寒止,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将一口青菜送进了嘴里。 老太望着孙女,黎蘼则是斜眼瞧着时璎。 忽然,一颗人头砸碎了房瓦,直直落在大堂中央。 腥臭弥漫,血气四溢。 “要给时璎说亲事,也得先问问我这个师娘啊!” 时璎浑身都绷紧了,她倏然回头,只见女人提裙朝堂中走来。 花茗和叶棠一起拉住了已经拔出刀的莲瓷。 “我杀——” 堂中众人都听说过折松派当年的内乱。 时璎的师娘意图篡位,其爱徒舍命相救,两人双双坠崖身亡。 如今走进来的是人是鬼? 鹰刀派的老掌门自然也有所耳闻,他面色沉冷下去,向身边人使了道眼色。 “老掌门何必多此一举,这庭院中已经没有活物了。” 女人微微歪头,脖颈处的皮肤就裂开了,潺潺渗出乌黑的黏液来,她面无血色,两只手上裹缠着黑色的绷带,虽瞧不见肌肤,但裸露在外的指甲已经变得灰白。 世人皆道药人之说是无稽之谈,可女人凭借着强大的执念,在没有得到《百秘籍》的情况下,完善了所有的细节。 她把自己,变成了不知伤痛,长生不老的怪物,她的视线在堂中逡巡,终是落在寒止身上。 “还真是父女情深,寒无恤居然救了你。” 前任魔教教主的名讳当即让众人躁动起来。 坠崖时,寒无恤耗尽内力在寒止坠地前将她推到了潭水里,自己则摔成了重伤。 而山下的潭水是天然的地底精华,寒止浮在水面上,被水流带到了凰药谷外的一块花田边,这才被正在除草的丫鬟捡了回去。 正是寒无恤那一推,才让寒止得以活命。 寒止在无数道饱含恨意的视线中淡淡一笑,一根钢针滑落到她的掌中。 千万不能让她坏了时璎的名声。 寒止杀心已起,周身散发的气压薄却凌厉。 但女人却没再瞧她,转而看向时璎。 众人的目光也落到时璎身上。 这位声名狼藉,却又实在厉害的年轻掌门再一次落到了同当年一模一样的处境里,周遭所有人仿佛都各怀鬼胎,随时都会扑上来将她撕碎。 时璎以为自己真的淡然了,她学会了圆融,学会了和光同尘,甚至学会了放下,但此时此刻,面对师娘,当年的记忆铺天盖地般砸下来。 她最信任的师娘原来从小到大都在算计她,也是因为她,自己和师父,和爱人分别,这些悲苦,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就为了一个掌门之位。 突然,站在时璎身后的晚渡跨了出来,同时璎并肩而立。 “我当是谁,原来是背叛祖师,残杀同门的折松派弃徒,两百三十四条人命,你当得起吗?” “你就是时璎新收的徒弟吧。”女人哈哈一笑,“当真会在你师父跟前表现,不过,这掌门之位,是落不到你手上了。” “这么大阵仗,我当是有人要成仙呢,原来只是个掌门之位啊,不过这背弃师门的人要做掌门,怕不是要……明抢?” 朝云阴阳怪气地说,女人不识得她,却认得她的腰牌。 沧灵山。 女人动了动肩膀,骨骼摩擦的响声格外刺耳。 “是啊,明抢。” 寒止周身真气流转,指尖逐渐变得通红。 “你要把我们都杀了,才能算是名正言顺!” 手持双叉戟的少女约莫十四岁,是有些冲动与热血的年纪,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拉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头。 “师兄,保不住师门,我情愿不要这条命。” 她的言外之意,已然是要站在时璎这边,只有保全时璎,才能阻止三十六派合一,才能保全师门。 话说得太赤|裸,也相当刺耳。 在场不少人几乎也是在一瞬就做出了权衡,现下当然是站在时璎这边更为可靠,至于往后该如何,当然是随机应变了。 反正有时璎在前替他们挡刀。 女人缓缓抬起手,指着落苔教的教众,“要是你们死去的掌门知道你们今日投靠了时璎,该气得从坟里爬出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把你们也送下去。” 此话一处,先是落苔教众人大惊,再是其余门派的众人面面相觑。 落苔教,就是从前的第一大派。 “不都说是时璎杀的人吗?” “我早就说了,不像是她做的,真要是她,三十六派为什么还不合一?她没有道理再等。” “你少来,马后炮!这事儿谁说得清楚?时璎她真无辜?” “……” 落苔教有人怒发冲冠,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就朝女人扔去。 女人压根没有躲,匕首扎进她的腹部,她面不改色,只是淡定地垂头,握住刀柄后又撩起眼皮,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扔匕首的人,继而缓缓将匕首拔了出来。 没有血。 寒止顿时觉察出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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