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寒止自己呢?又有多疼? 莲瓷无比希望她能幸福,希望她不要再被伤害。 所以—— 她的爱人,绝不能是时璎! 几滴眼泪无声地滑落,莲瓷叹了口气。 寒止依旧很温柔,故作轻松地哄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莲瓷揩掉脸上的泪珠,紧紧盯着寒止的眼睛,“少主,你是不是喜欢时璎?” “我不知道。” 寒止没有否认。 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莲瓷仍旧如遭雷劈,她唇瓣抖动,呼出的气都在打颤。 怎么偏偏就是她呢!? “时璎她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寒止没料到她会这般直接。 “因为她是女人?” “不是!我不介意她是女人。” 莲瓷情绪激动起来。 “我希望少主能幸福,这个人是男是女,是正是邪,通通都不重要,只要她对少主是真心实意的好,我都不会介意。” “可是时璎她能做得到吗?”莲瓷胸膛剧烈起伏。 “我对时璎确有动心,我没法欺骗你,更没法欺骗我自己。” 寒止默默抱紧了手中的暖炉。 莲瓷双眼发黑,仿佛有一只手正在她脑袋中胡乱搅拌,将她的理智全都撕成了碎片。 她在漫长的寂静中垂下头,试图克制自己的情绪。 寒止从兜里掏出一颗糖豆,“或许是我不值得吧。” 不值得什么? 不值得被爱。 莲瓷红着眼看她吃糖,片刻,眼泪就猛地淌了下来。 太苦了,吃糖管用吗? “莲瓷,你担心的,我都想过……” 莲瓷破天荒地打断了寒止的话,“所以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少主!你们是走不到一起的。” 寒止依旧坐得笔直,只是,白雪压在她的肩头,单薄的脊背快承受不住了。 她在浓郁的夜色中垂下眸子。 许是察觉自己失了分寸,莲瓷深吸几口气,将想法全盘托出。 “就说她服食禁药一事,为了赢,她连自己的身子都不放过,就足见她的偏执与狠心了,倘若她知晓了少主的身份,恐生忌惮或是利用之心啊,被枕边人算计,才是真的防不胜防。” 莲瓷双手都攥紧了。 “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不可信,但三大门派的长老被暗杀,就是折松派一跃成为武林第一正派的关键,时璎真能脱得了干系?无风不起浪啊,武林之中,怎偏偏就她一个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声名狼藉呢?” 寒止抿唇不语。 “她把权势,把输赢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少主,你可以放弃赤阴宗的一切,她追逐了这么多年,她能吗?难道要少主放弃一切,跟她在一起,一辈子躲躲藏藏,连一个名分都没有?” 寒止手中的炉子冷了。 “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居然有磨镜之好,这事要是传出去,时璎的名声就毁了。她如今年岁还不算大,再过三五年,她要是还不结亲,她那个老顽固师伯,还有门中那么多长老,难道不会催促?她能顶得住吗?” 莲瓷仿佛已经想到了寒止被抛弃的模样,她恨得咬牙。 “届时,少主无家可归,无名无分,就是被她消遣过的玩物啊!若是她将少主赶走,没了折松派的庇佑,少主身手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亡命天涯,迟早死在魔教手上。” 在一切有关寒止的事情上,莲瓷只有一个原则—— 寒止好,就是最好。 除此之外,恩怨对错,正邪善恶,生杀大义,天命因果,通通都不重要。 她在这个雪夜,将自己的私心,彻彻底底地掏给了寒止看。 “少主,换个人吧。” 少主,别吃苦了。 将彻底凉透的暖炉放在草垛上,寒止轻轻抓过莲瓷的手,“你的心意我明白。” 锁骨下的伤又开始痛了。 她缓缓开口,像是说给莲瓷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和时璎之间的感情太复杂了,我能察觉到她对我的在意,她喜欢我这副皮囊,我也体会得真切,但她不了解真实的我,我的过去、我的不堪,这些她都不曾见过,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我。” “我对她,一开始只有戏弄,可每一次接触,我都会被她吸引。” 我的世界太冷了,我本能地向往温暖,我早就对她的体温,心生贪恋了,我想拉着她放纵,我喜欢被她亲吻,也喜欢被她狠狠占有的感觉,我喜欢听她唤我的名字,她比我高,那种被她完完全全包裹的温暖,让我安心,也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 这句话,寒止没有说出口。 “我没想到会与她产生感情,这在计划之外,我甚至不知自己是何时动心的,可……我不想这么快就抹杀掉我们之间的感情,哪怕充斥着算计和试探。” 寒止舍不得。 莲瓷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我不是摇尾乞怜的狗,求来的爱,我不稀罕,我绝不会卑微祈求,甚至是给人做小的,莲瓷,我没有爱过人,所以,我不能确定自己对她的心意,但是爱很珍贵的,我想试一试。” 话说到这个份上,莲瓷自知劝阻不了了。 “既然如此,少主便放心去做吧,不论结果如何,都请少主别忘记一件事。” 莲瓷回握住寒止的手,“我会永远与少主同在,不论生死。” “我记住了。” 寒止可以把后背完完全全地交给莲瓷,但她不会这么做,她要莲瓷平安,不要她和自己出生入死。 莲瓷静默须臾,“少主打算何时告诉时璎,手疾一事?” “再等等。” 寒止岔开了话题,问道:“叶棠不是打你屁股吗?你怎么对她态度还这么好?” 方才席间,莲瓷没少给叶棠夹菜,两人的来往很是融洽和谐。 莲瓷突然就结巴了,支支吾吾半天,才捋顺自己的舌头。 “我那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寒止笑而不语。 “莲瓷!快来扶我一下!” 说着,人就拄着拐来了。 莲瓷瞟了她一眼,又看向寒止。 寒止偏过脸,装做什么都看不见。 “做什么?” 莲瓷走到叶棠身边,“伤了脚就别乱动,安分点吧,仔细伤筋动骨,到时候,可别赖着我啊。” 她嘴上这么说,手却已经扶稳了叶棠。 “你可别想出尔反尔,我还真就赖上你了。” 两人拌嘴的声音渐远。 寒止捂着锁骨下的伤口,面上浮现出了浅淡的恹色。 莲瓷所言,她不是没想过,可感情这件事,很难权衡。 挡刀那日,刚包扎好伤口时,寒止只觉得恐慌,她从来不曾为谁乱过分寸。 但就在时璎推门而入的那个瞬间,她光是瞧着那一道瘦长的身影,人就被安抚下来了。 仿佛为时璎做任何事情,她都不觉得吃了亏,她心甘情愿。 时璎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仔细着凉。” 塞进手里的暖炉滚烫。 寒止偏头,撞进了时璎柔和的眸光里。 “你来了。” 时璎微微一笑。 “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
第35章把持 “你是说,时璎没有拿到小箜篌?” 寒无恤盘腿坐着,搭在他大腿上的画布微微展开,露出了半张人脸,她的眉眼与寒止有七分神似。 “据我的药人所言,尤珀等人全都死在了南都古墓里,时璎没有返回折松派,而是选择了北上,这只有两种可能。” 女人顿了顿,“要么,尤珀临死前告诉了她小箜篌在哪儿,要么,她北上就是要去找《百秘籍》。” 寒无恤久久没有抬头。 “你打算如何?” 女人沉默半晌,才道:“只能先派人跟着她们,伺机而动。” 寒无恤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突然将画布举了起来,“你说,我在她额间点上一抹桃红如何?” 女人压下心中不悦,她细细打量着画中人,熟悉的眉眼,一如记忆中那般温婉柔和,只可惜,死得太早了。 否则,寒止就有娘了。 “不妥。”女人欲言又止。 寒无恤瞟她一眼,“嗯?” “二师兄当年,似乎也给她点过桃花妆,师兄忘了?” 咔嚓—— 寒无恤捏断了手中的笔,面色铁青。 须臾,只听滴答几声,画布上的人像就被血溅脏了。 寒无恤霍然回神,他顾不得已经被断笔戳烂的掌心,而是小心翼翼地用衣袖去擦拭画布上的血。 奈何人像已经被弄脏了。 一如他们,再也回不了头了。 “师兄,她薄你在先,何必念念不忘?” 寒无恤怒从心起,“滚!” 女人脸色几变,她压住心中的不满,“好,我不说了,时璎她们……” “我让你滚!” 女人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殿内陷入了漫长的死寂,从正午一直到夕阳西下,寒无恤都一直死死盯着那张画布。 天色将暗时,一道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他跟前。 寒无恤嗓音涩哑,“小六,让你跟在那个疯女人身边,委屈吗?” “属下不委屈,教主救父之恩,属下无以为报。” 寒无恤皮笑肉不笑,“你要报的恩,不少吧。” 小六恭恭敬敬地跪下,冲他磕了个响头。 “属下无能,险些死在南都,正是蛊门门主救了属下一命,属下才得以继续为教主办事,恩便是恩,属下岂能不报?还望教主成全。” 寒无恤面色疲惫,他收起画布,眸子上爬满了血丝。 “罢了。”寒无恤根本就不想追究,他示意小六站起来,“寒止,还好吗?” 小六面无表情,“被刀捅穿了,不害性命。” 寒无恤默然攥紧手,“你说,我是不是二十年前,就该杀了寒止,或是,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就该杀了她。” “属下不知。” 小六唯一知道的,是寒无恤对寒止似爱,又似恨,至于各中缘由,他也不清楚。 “哈哈。”寒无恤低低笑了两声,“你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小六没接话。 “看好那个疯女人,这药人之说,本就是无中生有,她琢磨了几十年,八成是疯了,她要杀谁,我不管,但是跟我有仇的,不许她碰,我要亲自取他们的性命。” “属下明白。” 小六刚要走,寒无恤又说:“珍重自身。” “是。” *** “挂在这里可好?” 莲瓷举着红灯笼比划,叶棠拄着拐,站在舱门口,“再往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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