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两个谢氏小仆便来找她,离去时,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在嗔怪,叫她不要一个人乱走,怕有危险。 会发光的珠子,他也曾见过一颗...... 甩开思绪,他瞧这欢宴,心中似开了花儿。 他是真的很开心,这是几年间,为数不多的,真正开怀的时候。 喜房外,众人搅闹,大喊:祝愿夫妻同到老,早生贵子俊儿郎。 墨姚抱着小阿宝,挡在门口,左右就是不让公子越进去。 墨姚瞧着公子越不明所以,心中也是无语,便将阿宝担至一臂,倒腾出一只手来伸了出去,摊在公子越面前。 瞧着面前的这只手,他左右还是不明白,旁边看热闹的众人见了也是着急,忙不迭提醒道,“庄主,喜钱!” 公子越这才知道,若想进自己的喜房,还是要散喜钱的,便掏出一锭给了去。 哪知银钱方才到手,墨姚怀中的小阿宝竟也有样学样,伸出一只手来。 众人开怀大笑,这小子,从小便知道护着娘亲,长大定是个孝顺孩子。 公子越也是笑意晏晏,自怀中取出一把小金锁,给了小阿宝,若细瞧去,金锁正反两面刻有“赵氏”“缘君”四字。 闹过后,公子越将客请离,推门进了房去。 火红花烛燃劲欢,夜半春光不可堪。 阿谨端端正正坐在塌上,双手并起,放在膝上。公子越走近,拿起秤杆,掀开大红的盖头。 朱唇玉肤美人儿,这是他的新娘,他的妻。 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她的身旁。 两人板直坐于塌边,不知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相顾无言。 良久,阿谨站起身来,斟过一杯,饮下。 “为什么不问我......” “该我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何须多问。” 阿谨叹笑,“公子信我如此,叫我如何再瞒你。” 只见她就近坐于桌边,瞧着花烛摇曳,开始说起:我确实,曾是碧波烟雨楼的朱雀使,两年前,被先生亲手废去武功...... “如此,那便要好好感谢柳大夫,为你掩去这伤口,躲过今日之祸。” 阿谨嘴角一抿,“美丑一事,秦大夫怎会关切,若不是先生......” 公子越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在阿谨眼中,孟子语并非奸恶之人,甚至能够在字里行间中感受到她的敬重之意。 如此,他倒是很想结识一下这位先生,可惜...可惜...... 他走到阿谨身边,牵住她的手,“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阿谨看着他一脸真挚的样子,嘴角勾起。 “吻我。” 公子越闻言,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阿谨会突然这么说。 瞧着他慌乱的样子,阿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俯身将脸凑近了去,“那日不是很厉害嘛!怎么?今日就不行了?” 绵绵记忆涌上脑海,公子越呆着的脸一时间煞红了去,眼睛睁得圆圆,结结巴巴道,“那...那日......不是梦......” 阿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要赖账?已经来不及了哦。” 此间便是: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 大盛历启元四年。 袭王宝藏现世,人心蠢动,江湖汇聚,依九江舆图所引,共探袭王洞。 可谁都不知道,那一去,便是一场灾难。其中机关重重,叫人有去无回,自袭王洞活着出来的,屈指寥寥。 于江湖而言,便是极其惨烈的损失。 袭王宝藏的由来,传说是前朝末时的君主,敛尽天下瑰宝集于一难寻之处。而那处,便是后世所称的——袭王洞。 相传,此任袭王,骄奢淫逸,酷爱稀世珍宝,环伺魑魅魍魉者众多,为投其所好,不惜搜刮民脂。日久,百姓苦不堪言,已至水深火热之境。 盛祖实感天道崩坏,便揭竿而起,却为百姓纷纷拥护,如此,覆了袭王天下。 可袭王死后,那些稀世之宝也跟着一起失了踪迹。 唯流传——破九江者,得抵天下。 九江舆图所绘,便是袭王宝藏之所在,只要解开舆图的秘密,便可得到匹敌天下的宝藏。 天下芸芸,心向往之。不仅因为那倾国的财富,更因为那绝世秘籍和那一柄天兵之器——囚龙尺。 溪谷之内,卧榻的少年拿着一封书信,信上只有寥寥几字,可他却看了很久。 渐渐的,少年的手开始不住的颤抖,信纸随之颤动。 寥寥几字,带去的,却是他父兄双亡的噩耗。 少年心肺渐激,一口血自下而上涌起,喷洒而出,随后便如飘萍般,倒在塌上。 便是这时,一女子护着手中汤药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唤着少年的名字,少年未有回应。 女子走过几步,忽然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再一抬头,便看见了倒下的少年,嘴角还挂着大片红色。 手间脱力,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摔落在地,药汤与碎片齐齐飞溅,女子不顾许多,急忙上前查看,探得少年气若游丝,心间一沉,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大夫来瞧时,那少年已经入弥留之际,大罗金仙亦是回天无力。 女子坐在塌边,握紧了少年的手。 少年硬撑着睁开了眼睛,病痛与悲伤已然将他消耗殆尽。少年艰难咽下一口气,缓缓开口,“阿姐...何以为继......” 眼角湿润不止,女子知道他在说什么,那张沾染血迹的信纸,此刻就躺在她的袖中,可她又能怎么回答呢...... “所以啊,你必须好起来,只要你还在,家里就......” “阿姐......家中...只能...拜托你了......” 那是少年此生说出的最后一句话,那双清澈的眼眸,渐渐阖上,就再也没有睁开来。 感受到手中渐失的力道,女子眉目颤抖,紧紧拧在一起,双眼久久未曾睁开。 “嗯......阿姐知道了......” 在那之后,江湖中便流传开这样一个故事:藏剑山庄那个娘胎里带病,说活不过极冠之年的小公子,幸得鬼医圣手,将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若说使得什么灵丹妙药,便是取了他胞姐的一颗心来,作了药引,使的是以命换命的手段,才叫他康健如此。 后事纪: 大盛历天兴纪年初,探寻袭王宝藏的火苗在江湖中再度燃转开来。
下卷:君安否
第34章 碧波烟雨(一) “踢踏踢踏......”一驾马车缓缓驶向宫门,马蹄铁掌铮铮落地,于接触之时发出寸寸声响。 车驾左檐挂着一枚铃铛,摇摇摆摆间却也不见它作响。 守卫宫门的甲士见马车行近,左右两人出手便将长/枪叉起。 马儿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车驾便停了下来,甲士提声喊道,“来者何人?!” 车内无人应声。 僵时,一将领自宫门走来,贴身黑甲,更显肃穆威严。 将领步步稳健,走到马车侧窗处停下,正欲开口时,侧帘微掀,自里面伸出一只手来,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手中所持一物,递到将领面前。 将领一看,神色便显异样,随后手一挥,叫拦在前面的甲士退了回去,将进宫的路让开来。 将领牵着马儿,随车驾一同进了宫去。 马车被牵至阶前便停住了,将领撤步站到车侧,隔着帘子,他看不到里面景象。 良久,车驾内的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那人站在马车上,一阵微风吹过,衣袂随之摆动,只见她双手阖起,将手揣在了左右衣袖之中。 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宫殿,不知所思。 朱唇微启,只道一句,“好久不见啊,崔甚。” 车下之人闻言,下意识正了腰间的佩剑,抱拳躬身道,“公主。” ————— 启元七年初时,距赤焰帮灭门案发生已过去数月,在天地盟的眼皮底下犯下如此恶行,多少有些藐视的意思在。 像这等残暴的手段,加上挑衅的意图,归凶便是寂宗的嫌疑最甚。 时隔数月,一直没有进展的正派一道却忽然之间就知道了真凶,不是老对家契宗,而是向来与世无争的碧波烟雨楼。 很难想象,会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一向只专注自家生意的碧楼,出手如此狠决。 按照正道所说,他们手中,便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让碧楼抵赖不得。 天地盟盟主封轻飏准了新亲家的请求,于是,谢秋时召集人手,出师有名。不待自家喜时过去,便鼓弄暗潮,要去征讨碧楼。 碧水之上,有楼矗立。 烟雾环之,久不见形。 则有武人,乘船向去。 未及楼门,火羽疾行。 武人登楼,血洒四方。 有人言:火势三日不灭,未留活口一张啊。 “胡说,哪有木头经得起三日烧啊!”座下人高声反驳。 听得此言,其余闲客都向台上之人摆了摆手,发出唏嘘之声。 唯一偏桌座客,半个身子倚在窗边,手肘衬着下颚,瞧着街下熙攘,有些出神。 那个故事,再也不会有人比她更加了解了,烈焰冰锋,怎抵锥心之痛。 ————— 风林火湖位置特殊,南北之向有两条绵延的山脉,两山之间形成了一条狭长的“沟壑”,风林火湖,便是在此之间,夹山而存。 若说这个位置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就要观左右了。 湖的西边,紧挨着素有“地府后院”之称的——乾林,林中诡谲,毒虫横行,生人进,死人出。 在湖东的方向,一条道儿走下去,于山口处,便可见一城,那城建于山上,仰顾四周,行人上下不绝,不以为意。 烟火缭绕,自下而上,便如鲲鹏展翅,此城遂称——扶摇。 纵观东西南北中,通往风林火湖的路,便只有扶摇城这一条了。 谢秋时知道,孟子语知道,江湖都知道。 所以,正道之士若想攻下碧楼,就必须暗中行动,使用快攻,否则让碧楼瞧出端倪,让其有了准备,就会失去先机。 在谢封两家联姻不过七日时,谢秋时便迫不及待,挥师而去,就连新婚不久的侄婿,也是一道跟了去。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各路人士分批秘密汇集扶摇城中。 待整装清点完成后,谢秋时一声令下,于太阳将落时分,众人自城西而出,雷霆迅捷,势不可挡。 “哒哒哒......哒哒哒......”马蹄铮铮,疾驰而过,扬起的尘灰于原地飞起,团作雾状。 急行约有十里时,封君柏瞧见前方左右山林有鸟兽群飞而出,盘旋于空中。 “叔父!”他高声提醒道。 谢秋时闻言,仔细瞧了去,也觉有异,心间生疑。 于是手中缰绳一紧,马儿落了脚步,后面跟着的众人便也呼啦啦地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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