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啊?”章如晨先看到了它,“妈,胡胡在这里。” 章如晨想要像往常一样抚摸它,刚把手放在胡胡的身上,胡胡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似乎特别疼。 胡胡的鼻子里冒出了血泡,仔细观察下嘴边的毛也被血浸透了。 “妈,胡胡出事了!胡胡嘴巴鼻子里全是血!”章如晨手足无措,不敢轻易去触碰胡胡。 任翠美连忙跑来,看着小狗的情况,让章如晨找了件又厚又软的衣服,她慢慢地把胡胡挪到了这件衣服上,抱起胡胡。 “拿上钥匙,带胡胡去医院看看啥情况。”任翠美吩咐女儿,抱着胡胡就往外走。
她们打了一辆车,让车子往宠物医院开,第一家关门,第二家关门,第三家关门…… 连去了好几家,都关了门。 章如晨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发现早已是凌晨,今天是大年三十。 任翠美不愿放弃,让司机继续开车找,终于找到了一家依然在营业的宠物医院。 任翠美火急火燎地抱着胡胡先下了车,章如晨付了钱也跟着跑了过去。 医生看她们这么急,都没多打量两人身上的伤,接过胡胡就进了检查室,二人也跟了进去。 一通检查,医生满脸凝重地问她们:“小狗可能活不过今晚了,脏器全破了。它是出了车祸吗?” 章如晨立马联想到自己摔到时砸到了胡胡,面色突然变得刷白,嘴唇颤抖,眼睛不受控制地开始掉眼泪,手颤抖着想要摸一下胡胡柔软的毛发,却怕它疼不敢落下手,胡胡依然在用尽全身力气像她摇尾巴。 她的眼泪一下子决了堤,跪在地上和胡胡平视,嘴里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任翠美也好不到哪去,但强撑着用哭腔问医生:“我的胡胡真的没救了吗?求求你们,你们能不能再努力一下,多少钱我都愿意掏。” 医生只是摇了摇头,说:“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做安乐,可以减少一点痛苦,你们商量一下吧。”
母女二人都嗷啕大哭,眼泪流在伤口上直发疼。 胡胡看到两位主人大哭,摇着尾巴强行站了起来走到了她们俩面前,嘴里又滴下了几滴血,伸出小舌头舔舐掉一滴挂在任翠美鼻尖上的眼泪,又走到章如晨那边,把头在她脸上贴了一下。 随后就重重地摔到在做检查的这张床上。 母女都大喊着胡胡,她们却没办法拯救胡胡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的呼吸从重到越来越轻。 章如晨跑出去,跟医生说:“做安乐,我们要做安乐。” 她什么都做不了,最后一件能做的事就是让胡胡死去的时候少一点痛苦。 医生告诉她:“我去准备一下安乐的物品,你去继续看着。” 又是等待,胡胡的胸口起伏越来越小,眼里似乎流下了一滴眼泪,呼吸还是在医生准备好安乐之前停止了。 章如晨红着眼眶失魂落魄地和医生说:“麻烦您了,不用准备了,胡胡已经离开地球,回汪星了。” 胡胡到最后都是这么懂事,帮这个穷困的家庭省了一笔安乐的钱。 母女二人抱着胡胡走出宠物医院,昨天还会动的小狗,今天就成了会慢慢凉下来的尸体。漫天的雪花,衬得她们说不出的凄惨。
章如晨把衣服在胡胡的身上裹好,生怕冰冷的雪花会使胡胡变冷。 回到家,母女二人坐在床上,轮流抱着胡胡的尸体,抱了整整一夜。 章如晨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拼命扯着,把包扎好的部位又扯出了血,仍然觉得不够,自己甩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如果当时她再敏捷一些,力气再大一些,胡胡或许不会死得这么惨。 章如晨的后背好像依然保留着压到胡胡的感觉,这个感觉在告诉她,她是害死胡胡的罪魁祸首! 章如晨心惊,第一次觉得她爹也有说对的话,她确实是个晦气讨人嫌的东西。
胡胡从软变硬,天刚刚微亮,章如晨边和妈妈一起下楼,找了一片空地,用铁锹挖开冻硬的泥土,挖出了一个可以埋得下胡胡的坑。 任翠美先垫了那件又厚又软的衣服,把胡胡小心翼翼地平放进去,章如晨把胡胡喜欢的零食、玩具、毯子都一一放了进去。 两个人又伸手摸了胡胡最后一把,任翠美不顾形象地哭着说:“胡胡,妈妈的宝贝,你再来妈妈的家里好不好,妈妈再养你十六年。”然后含泪把土盖在了胡胡身上。 胡胡就在一铁锹一铁锹土的掩埋下,消失在二人面前,任由她们哭泣,却再也没法安慰她们了。 ---- 可怜的胡胡,是我对不起你
第62章 62
大年三十快中午的时候,瞿妍卓到了章如晨的家乡,一个叫云昌的四线小城市。 一下飞机,瞿妍卓就被冻出了眼泪和鼻涕,发现网友们说南方冬天比北方更冷这件事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瞿妍卓哆哆嗦嗦掏出手机,关掉飞行模式,拨通了章如晨的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传进了耳朵,期待着听到对面传来章如晨的声音。 “喂,姐姐。”章如晨终于接起了电话,瞿妍卓却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嘶哑。 “嗓子怎么了,好哑的声音。”把迫切想知道章如晨的位置的想法放到一边,瞿妍卓更在乎她的身体状况。 “没什么啊,就是感冒了。”章如晨不想把真相告诉瞿妍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噢,这样子啊,你现在在哪里啊。”瞿妍卓将信将疑,想着见到她就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假话了。 “我啊,在医院呢,爷爷病了。”这是真话,章如晨正打算洗保温桶。 “哪家医院?什么科?” “市一医院的神经内科。”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一会儿见。”瞿妍卓说完就挂了电话,打车准备去章如晨说的地点。
章如晨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发愣,瞿妍卓这会不应该在江宁吗?怎么会说一会儿见? 心里冒出了瞿妍卓来到这里见她的念头,却又摇摇头,嘲笑自己太痴心妄想。 章如晨越发觉得自己可笑,自己又什么好的,值得人家放弃阖家团圆,值得人家大老远专程过来,真是自作多情,自己也配? 章如晨往保温桶里挤了一点洗洁精,接了大半桶冷水又兑了一些热水,细细地把保温桶洗净,木然地走回病房,看着需要用呼吸设备的爷爷,掖了掖被子。 折腾了一天,任翠美本来想过来照顾,但章如晨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带着妈妈为爷爷做好的饭菜来了医院。 人生可能就是这样吧,上一秒痛苦得要死,下一秒依然被逼着站起来往前走。
这次章生福难得有良心,还为爷爷请了护工,之前爷爷住院都是任翠美忙前忙后照顾,虽然爷爷有三个儿子,但每次住院他们都仿佛死了一般,顶多拎一箱牛奶之类的物品,都是三个儿媳妇轮流照顾。 后来,为了创办这个小装修公司,当时任翠美章生福掏空家底都还缺一些钱,奶奶和爷爷就出钱帮了她们,但也引起了章生福两位哥哥的不满,一气之下直接和老两口断绝了关系。 他们用行动表明这不是气话,他们与母父真的没有了来往,连带着章如晨一家,好多年都未见过面。 自此之后,任翠美感激婆婆公公肯伸出援助之手,每次老两口生病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照顾,后来买房子也先紧着老两口,自己带孩子依然住着三十多年的老楼。 而章生福还是顶多只露个面,然后就说公司忙。 有一次任翠美真的顶不住了,让章生福找个护工一起照顾,但章生福说:“护工不要钱吗?你再忍忍就好了,已经快出院了。” 她这一忍,不只是忍到了那次出院,而是忍到了今天。
瞿妍卓来到医院的时候,在神经内科的护士站询问了章姓老人所在的病房,自己找了过去。 在病房门的玻璃上看到了熟悉的背影,按捺住激动的心,叩响了门。 章如晨在胡思乱想,被敲门声吓了一跳,走过去开了门。 瞿妍卓的笑容凝固在章如晨扭过头的一瞬间,随着她的步伐走近渐渐消失。 当章如晨真的站在她面前时,瞿妍卓眼里满是震惊,都不敢认眼前的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她离开前明明是一个还算阳光开朗的女孩子,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随后,瞿妍卓想抬起手摸一下章如晨高高肿起的脸,却看到她眼里明晃晃、毫不掩饰的闪躲,又怕弄疼她,慌忙放下了手。 “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谁欺负你?”瞿妍卓围着她左看右看,心疼得不得了。 章如晨的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想要放声大哭,把自己的委屈全哭出去,却想到这是医院,要保持安静,只能死死扯着瞿妍卓的衣服,咬着下唇,任由眼泪一滴滴地滑下。 瞿妍卓不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伤,不敢用力,轻轻地环住了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哭。
章如晨哭了一会,意识到在病房门口哭不好,和护工打了招呼,带瞿妍卓走到了其他地方继续哭。 哭了很久很久,章如晨把脑袋从瞿妍卓的怀里抬了起来,抽抽噎噎地看着她衣服上被自己哭湿的一片。 “我给你洗,你别怪我。”章如晨带着哑哑的哭腔开口。 “我不怪你,我永远不会怪你。”瞿妍卓不算是特别坚强的人,看到喜欢的人模样这么凄惨,早就想哭,只不过在强忍着,听到章如晨这句话,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她怎么会怪她,一件衣服而已,怎么能比得上她珍贵? 这件衣服有幸沾过她的眼泪,都是它的福气。
章如晨的情绪平复了七七八八,瞿妍卓才关心地开口:“你身上的伤都处理了吗?” 瞿妍卓从章如晨的身上闻到了血腥味,担心她身上的伤口发炎。 “昨天晚上处理了一点,但我又扯破了。”章如晨哭得脑子缺氧,忘了要编瞎话。 “哪里啊?我带你去处理。” “很多。我心里好难过,我现在不想去处理伤口,我真的,我身上现在不好闻,但你能不能抱抱我?别嫌弃我。”章如晨想到了昨天的混战,想到了胡胡的惨死,想到了自己害死了胡胡,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个扫把星,既怕霉运传给瞿妍卓,又真的想要她安慰。 “好好好,我抱着你,我才不嫌弃你呢,你可香了。”瞿妍卓对她的怜爱,甚至想把自己的心捧到对方面前,不就是点血腥味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拍你的背哄你哦,你要是疼就告诉我。”瞿妍卓像哄小孩子一般,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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