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属下告退。” 夜晚,李承霖已经入睡,江辞躺在一旁,久久没有睡意。 江辞索性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坐在烛火旁,手撑着脸颊,呆呆地看着正在燃烧的烛火。 看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心里烦闷,于是屈起大拇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灯芯。 灯芯被触动,烛火也跟着摇晃。李承霖被烛火晃醒,睁开眼,看到江辞只穿着寝衣,孤零零地坐在烛火旁,一直重复着一个动作。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穿鞋,从架子上取下一件斗篷,慢慢走到江辞身后,轻柔地把斗篷披在她身上,“这么晚了还不睡?小心着凉。” 江辞回过头,伸手抱住了李承霖,把头倚靠在她身上,语气里带着无奈:“陛下,或许真的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凤鸣关没有那么好收复。” 李承霖往前走了一小步,好让她靠得更舒服。然后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一只手理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不要再为此事烦忧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江辞“唉”了一声:“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李承霖只是笑了笑:“你连我说的话也不信了吗?” 江辞回过头,看到李承霖嘴角的笑意,知晓她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可摆在面前的困难也没那么好解决,便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 李承霖弯下腰,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二人重新躺回床上,江辞盖好被子,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觉。 终于,她忍不了了,把头凑近李承霖的脖颈,撒娇着说道:“陛下,你说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究竟要怎么解决?” 李承霖眼也不睁,淡淡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江辞哪里等得到明天,于是在被子下摸索着,摸进李承霖的寝衣,故意用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脊背,“你不说,我就不让你睡觉。” 突如其来的的凉意使李承霖打了个寒噤,她轻轻“嘶”了一声,随即拽住江辞不安分的手,佯装威胁道:“你再这样,我也不让你睡觉了。” 看着李承霖意味不明的眼神,江辞梗了梗脖子,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却还是好奇,于是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像小猫一样用脑袋蹭着李承霖的脖颈,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行行好嘛,你不说的话,我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 脖子上传来的痒意使李承霖忍俊不禁,她慌忙缩起脖子,笑道:“好好好,你别弄了,我给你说还不行吗?” 江辞这才停下动作,侧起身子,双手勾住李承霖的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她:“说吧,有什么锦囊妙计?” 李承霖闭上双眼,故作玄虚般缓缓说道:“以不变应万变。” “嗯?”江辞不解,“这算什么办法?” 李承霖睁开眼睛,与江辞目光相撞,嘴角浮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你有多久没看到成向东他们了?” 江辞咬了咬嘴唇,思索道:“确实很久没看到了。” “因为我让他领着暗探去了趟北姜,直到今天晚上才回来。” 江辞恍然大悟:“所以你之前召见的人是成向东?” 李承霖点头:“正是。怀绮公主这个人,以前名不见经传,我并不知晓她是何许人也。可自从她射杀了韩良,初次崭露头角,而后更是显现出不凡的能力。我就知道她没那么简单,便派了暗探去查询她的底细。” “她与怀意公主一母同胞,却由冷昭容养大。从她一箭射杀韩良,便可得知她的箭术不在怀意之下,但外人只知怀意不知怀绮,由此可见她故意隐藏自己的长处,虽不知晓缘由,但此人颇有城府。 ” “成向东得到小道消息,北姜皇帝身患顽疾,命不久矣,但却一直没有立嗣。因此,北姜皇室最近并不太平,各股势力暗潮涌动。” “目前主要分为三股势力,第一股势力,以晋王陆怀稷为首,周王、陈王为辅。第二股势力,以魏王陆怀封为首,赵王为辅。第三股势力,以大公主陆怀绮为首,大将军金展为辅。” “怀绮公主有着大将军的支持,其实力不可小觑。但问题是,她在朝堂的话语权上并不占优势。晋王和魏王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旦逮着她的错处,便能让她一辈子爬不起来。” 江辞听完,大彻大悟:“北姜退守凤鸣关,虽易守难攻,但凤鸣关物资匮乏,一般是由雁城来保障后勤。可如今雁城在我们手中,那北姜只有辗转为之,让除了雁城外,距离凤鸣关最近的北溟郡为其运送物资。但是……” “但是……” 李承霖接上江辞的话茬,继续道:“成向东打探到,怀绮公主退至凤鸣关的第二天,便向北溟郡递了书信求援。可北溟郡隶属于周王的封地,周王将此事告知给了晋王陆怀稷。陆怀稷巴不得少一个竞争对手,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为她提供粮草?拖来拖去的,直到现在,怀绮公主都没有收到来自北溟郡的一粒米。” 听完李承霖的分析,江辞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无比欢快:“前些时候,怀绮公主攻下雁城,北姜皇帝对她青眼有加。可她的成功恰恰挡了晋王和魏王的路。如今她马失前蹄,需要求援,可晋王和魏王怎么可能帮她?让她的威望更上一层楼?所以,我们要做的,便是守好雁城,坐山观虎斗。” 李承霖不屑地嗤笑道:“老实说,男人们计较起来,岂是一个小肚鸡肠可以形容的?我笃定,晋王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让怀绮公主达成所愿。若长时间没有物资供应,到时候,怀绮公主只剩下两个选择。第一,从凤鸣关撤退,灰溜溜地回北姜。第二,放手一搏,向雁城发起进攻。” 江辞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怀绮公主不像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我们就静静地等待着。他们主动出击的那天,就是收复凤鸣关之日。我相信,那天的到来,不会太久。从明日起,东越将士训练巡守一如往常,以不变应万变。该急的,是北姜。” 江辞“嗯”了一声,却又感叹道:“可惜了,我曾与怀绮公主交过几次手,她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若没被二王拖累,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话音刚落,李承霖的唇瓣便贴上了江辞的嘴。 这个吻来得猛烈、猝不及防,江辞没有准备,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快要窒息。 她“唔”了一声,刚缓了缓气,立马又被炙热包裹。 直到舌尖传来一阵酥麻的疼痛后,这个炽烈的吻才算是结束了。 江辞嘶了一声,嘴里弥漫着一股甜腥的血味,她卷了卷舌头,察觉到舌尖上的伤口后,忍不住皱着眉委屈道:“你咬我?” 李承霖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惩罚。” “惩罚?我做错了什么?” “不要在我面前夸赞别的女子,我会吃醋。” 江辞:“额……有吗?” 凤鸣关,怀绮公主营帐中。 怀意公主面带愁容,在帐内来回踱步,嘴里不住地喃喃道:“北溟郡是离这里最近的州郡,理应由北溟郡来保障后勤物资。只是陆怀世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找那么多借口?这明明对北姜也是有益的啊。若失了这凤鸣关,他日再想踏入东越领土,岂非难如登天?” 怀绮公主抿了口茶,淡淡道:“你先坐下吧,晃得我头晕。” “大姐!”怀意公主跺了跺脚,“军中的粮草至多还能坚持两个月,若再没有稳定的供应来源,就只能卷铺盖回北姜了。我是在替你打抱不平呢,陆怀世他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我让你先坐下。”怀绮公主依旧淡淡的,“若只有他陆怀世一个人,他绝对没有胆量回绝,不过是陆怀稷替他撑腰罢了。” 怀意公主急得快哭了:“可现在这种时刻,事关北姜,他们就算对你再不满,也不能视而不见啊!我得回宫面见父皇,不能让他们为虎作伥!” 说完,怀意公主深吸一口气,打算往外走去。 眼见怀意公主真有回宫的举动,怀绮公主坐不住了,立马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臂,厉声道:“怀意,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他们要斗气,也不该这种时候斗。” “怀意,听大姐的,回帐中,我有话与你说。” “大姐……”怀意公主皱眉,重重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回到了帐中坐好。 怀绮公主为她倒了杯茶,坐在她对面,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而后轻声说道:“父皇驾崩了。” “什么?”怀意公主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父皇……父皇他?” “前几日的事情,太后的意思是秘不发丧,还传了陆怀稷入宫。” 怀意公主反应过来:“这种时候传他入宫,岂不是?” “我隐隐听闻,父皇留下遗诏,册立陆怀稷为帝。”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能当皇帝呢?矫诏!一定是矫诏!父皇绝对不可能册立陆怀稷为帝!” “矫诏不矫诏的,已经不重要了。父皇死得实在不是时候,若能等到我攻下曜州城,有军功在身,光荣还京……” 怀绮公主叹了口气,眼神里却丝毫没有悲伤,她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继续说道:“如今北姜朝堂已经尽在陆怀稷掌控之中,若此时回宫,无异于自入瓮中。” 怀意公主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不能回京,那就只能守在这凤鸣关了。可粮草撑不了多久了,我们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大将军会调遣五千精兵过来支援,在粮草耗尽前,我们必须对雁城发起总攻,且务必一击拿下。如此,方才有胜算。” “就算多了五千精兵,可比之东越,还是远远不够啊。” 怀绮公主站起身来,看着帐外的灯火,“北姜是回不去了,更何况我也没打算回去。” 她坚定了眼神,继续道:“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也不是没有,为什么我不可以是创造历史的那个人?”
第76章 微黄的阳光穿透薄雾, 洒在一望无际的校场上。 士兵们身着铠甲,手持锋利的武器,整齐地排列在场地中央。 他们面容坚毅、目光耿耿, 即便是日常的训练,也不愿敷衍, 个个卯足了精神, 等候着指挥官发号施令。 上午的训练结束, 有士兵来报:“将军,北姜又在城下叫战了,是否应战?” 江辞登上雁城城墙, 居高临下俯视着下头的军队。只见领头的怀绮公主手持长枪,一身铁甲铮亮。 看到江辞终于出现,怀绮公主便朗声道:“江辞, 上次侥幸让你逃脱,是我大意了。若再有机会,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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