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越天走到屋内,柳离和曲流光分坐两边,摆明了是谁都不想理谁,江宁坐在中间做二人的调和剂,她走近柳离,寒暄道:“怎么到的这么快?” “我也是到了这边才知道你给我写了信,”柳离站起身,“我本就想来青城和你们道个别。” “道别?”纪越天十分疑惑,忙转向去看曲流光的表情,神色如常。
柳离行至塌前,终于把纪越天心心念念的事说出:“先说正事,此毒奇特,我也没见过,现在我手中也没有清心丹,可能……”
“我有,”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曲流光掏出锦盒,不打一声招呼就抛到了纪越天手中,“即便是能解百毒,但她体内的毒珍稀非凡,这丹药也只能缓解三天。”
纪越天先俯身将丹药喂到了容姲口中,见她紧皱的眉头微松才松下一口气,她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解毒方子:“这方子是全的,可惜缺了一味药引。”
柳离看不明白的东西,曲流光未必不懂。当年她便是师门的大师姐,毒圣将一身技艺倾盘而出,她只消一看,便明白了这方子究竟需要什么东西。
“对付剧毒,最有效的法子是以毒攻毒。 这方子上写的全是温和补药,也恰好需要一位剧毒之物为引,才能将药性彻底唤醒,以达到解毒的目的。”
纪越天直觉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但她不懂这些,听的云里雾里,只好问道:“这样剧毒之物是什么?”
“你可曾听过药人?” “听过,但这东西早就被江湖封禁,许多年未见了,难道这需要的是……” 曲流光眉峰微扬:“是,需要药人的心头血为引。”
一旁的柳离不知为何突然胸口剧烈颤抖起来,她看起来像有千句万句话要说,可只是瞪着眼,嘴巴却闭的死紧。
曲流光似有所闻地回望,道:“走吧。”
纪越天没搞清状况,曲流光早已起身走出数米远,她用内力传音道:“三天之后,我再想法子为她解毒。”
柳离跺跺脚,追了上去,但不久又返回来,仓促地塞给她一个玉瓶:“曾经闲来无事找姬钰要的封穴草,现在被我做成了封穴散,加了些别的草药,可以让人武功尽失,谁给容姲下的毒,你们下回去便是。”
纪越天下意识握紧手中的东西,刚想道谢,却见人又如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她愣在原地,还是身后容姲起身的动静才将意识又唤回来。
还没等她问,容姲早已恢复正常:“我现在感觉很好,不要担心了。”
纪越天在床上坐下,开始询问那日具体发生的事,听到秘籍现今有一部分在他手中便紧缩眉心,道:“此人留不得。”
容姲自然清楚这个道理,若本来说她还顾念着半分养育之恩,如今毒发,她便连这仅有的顾虑都没有了,定下决心,她接过容姲手中的封穴散,道:“此事我亲自解决。”
* 曲流光不知是不是刻意躲着柳离,走的很快很急,柳离又回去送了件东西,这一耽误,追了好久才又看清楚曲流光的背影。
“曲流光!”她边追边喊了好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得来的只是前面人越来越远的背影。
柳离追累了便不再追,站在房檐上,又喊了一声:“大师姐!你停下!”
曲流光的动作慢了下来,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后顿住,像在竭力按耐住什么东西一样,半晌才转过身,神色无异。
柳离苦笑一声:“果然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停下。” 曲流光沉默片刻,涩声道:“纵使是寻芳这样唤我,我该往前就不会回头。”
柳离点点头:“你一直是这样,哪怕我喊了你,你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顶多是往后拖延几天。”
她声音里掺了三分不解,像是真遇到什么难题似的沉声问道:“曲流光,你究竟在想什么?别人也就算了,你把我当傻子看吗?”
曲流光不忍看她,更不忍看她眼中的自己。往事犹可追忆,曾经美好的画面在她脑海中连番放映,放到此时对比却难免有些残忍。
“我原来跟过来,只是因为其它的事情,”曲流光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却不像在看眼前事,“可我去找纪越天时偶然瞥见她收留了几个弟子。”
柳离怔住,不知道自己该回什么话,可曲流光原本也没想过让她回话。
“当年师父也是这样收留了我们,我比你年长不少,做了大师姐,而后时光荏苒,我……” “别说了,”柳离打断了她,“别说了,师姐,这些事你该忘了。”
她有些哽咽,但努力强忍着不哭,自己这些年的执着挣扎显得顽劣幼稚:“不怪你,不怪我,不怪所有人,那该怪谁?”
曲流光闭上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年事错综复杂,她不可能对柳离和盘托出,如今看也更没那个必要,结局摆在每个人的眼前,过程也就变得没那么重要。
柳离不知道曲流光当年为何执意要做风城城主,但却知道她如今的处境。听起来风光,但却需要以自身为引供养灵药,久而久之,身体也变得像传说中的药人了。她看得出来,如今遇上朋友受伤的两难之境,却不知该如何选择。
“不会出大事,”曲流光还是开口向她解释道,“只是事后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这三天就必须要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完。”
柳离皱眉:“你跟着我来青城,究竟是有什么大事要做?”
“对你来讲不重要,不必跟着。”曲流光真想甩开人,柳离是怎么样也追不上的,她只能立在原地看着曲流光越走越远,一如当年在师门的山上见的最后一面一样。
* “你跑什么?”刘晓苏落地的动作很轻,看不出伤势如何。他刚和空友白谈好了如何分红,得到的利不少,此时心情甚佳。
“谁说我跑了?”卓如倚在门侧,刻意拔出匕首擦拭,俨然是当日刺他的那一把,“这就是我的房间,倒是你,跟着我干什么?挨了一刀还不够?”
“右护法,”刘晓苏叫出这个称谓时自己都觉出几分奇特来,毕竟眼前人早已不是当年人,新上任的护法让人难免生出一股新鲜感,他顿了顿,但又很自如地脱口而出,“我觉得您比左护法和少主更合适做教主。”
卓如不可置否,她一直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道:“所以呢?” “属下想拥护您做教主,今日才想特意来问问,不知您意下如何?”
刘晓苏是真情实感的用了敬称,纪波鸿只顾算计执迷不悟难成大事,纪越天根本心不在此,反而是卓如这个半路出家的右护法更加肆意妄为嚣张心狠,堪当魔教教主。
卓如‘嗤’了一声,讽刺道:“你坑完纪波鸿坑纪越天,如今又想来坑我,这种行事风格,能让谁真正信任你?” 她扬声问:“你敢说自己是真心的?”
卓如眯了眯眼,她是想做教主不假,可在刘晓苏眼里,若做教主真这么好,他不可能不争不抢,想来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事教主抗,他既有权又事少,还能落得魔教堂主的身份出去耍威风。
她其实不在乎这些,但并不想跟刘晓苏废话这么多,好像自己是被他捧上去的一样,没等刘晓苏回话便张口即道:“滚。”
刘晓苏听了这话也不恼:“您应当知道我是真心的才是,如今结局几乎已成定数,我没必要再来找您绕弯子。”
“是,”卓如从门边上直起身,忽地笑了,“替我杀了张立舟,我就相信你是真心的。”
刘晓苏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卓如转身回屋,其实对刘晓苏这次来找她的行为十分不解——即使他不来讨这个嫌,这个教主她也会坐上去。
看来他确实对纪波鸿没了一点信心,纪越天是个变数,纪波鸿说得好听是不放弃她,说的难听便是这么多年从来不顾纪越天的意愿培养她,固步自封,也难得落得这个结局。
她摇摇头,刚想因为自己唾手可得的地位而激动,又想起刚才二人的对话来,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那日她在明月山庄和谢飞柏扯了个成亲的谎,离开时便让张立舟和张集亲自选择自己的身份,是魔教的右护法还是明月山庄的二公子。
虽然她根本就不会听他们的,但当时说自己第二天便要听到结果,平白把难题甩给别人自己却消失了好几天,卓如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还是打算再前往明月山庄一趟。
明月山庄的状况的确不是很乐观,纪波鸿好似要耗到底,严重影响了山庄内的正常秩序,偏偏翻遍了整个山庄都不见卓如的身影,把张集急的卧病在床,直接闭门不见人。
张立舟立于窗前,开始反思自己为何沦落到了此等地步,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是一切的主导才对,怎么现在倒是反过来,成了人人皆可算计的对象。
卓如远远望着张立舟,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恶趣味满满的点子。 ---- 明天上完课就放假啦!
第76章 万事俱备
张立舟冷声道:“父亲现在不见人。” 卓如绕了一圈停下,回道:“正好,我本来也是来找你的。”
“找我?”张立舟挺直身子,“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还是你已经打好了主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卓如冷笑了一声,张立舟现在竟然还打着她会站在明月山庄这一边的打算,她笑着道:“你说的不完全对,我可以帮你把魔教的人劝走,不过有一个条件,就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夏日的风哪怕吹着人也是燥热的,张立舟终于正了神色,将人引至凉亭中,坐稳后才接着道:“你先讲。”
卓如眉眼弯起,显然心情不错地对着张立舟轻声说了几句,哪知对面的人眉头却越皱越深,最后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疯了?” “可能吧,”卓如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是逼问结果,“你答不答应?”
“这当然……”张立舟刚要接话拒绝,看到卓如的笑容后又噤了声,他不敢说自己完全没想过卓如的提议,但真被提及心中的阴暗面,一时间又难以接受。
“别装了,”石桌敲不出声音,卓如只是将手放上去,“你难道觉得自己算什么好人?”
张立舟扬首对其怒目而视,可又反驳不了她说的话,他确实对张集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恭敬,没有一个心比天高的人能接受一个任何大事都在身后指指点点的长辈,哪怕自身起势也是因为他,但适可而止的道理也不是每个人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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