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集早就不是当初的初出茅庐的无知少年,他转了转眼珠,谨慎地问:“多年的心血,你为何要给我?”
老教主对他实话实说了自己的状况,并再三保证不修炼便不会出什么大事,等张集应承下来后,他还希望张集日后能找出解决之法,自己比他年纪大上不少,因为蛊虫的伤害需要闭关,如今也没精力再将其完善了。
张集满口答应,等老教主闭关后,转头便派专人对丹鼎山庄宣扬秘籍的精妙之处,并在偶然一次装作的失误中将秘籍送了过去。
纪波鸿敲桌子的脆响惊的张集回过神来,他整理好语言道:“当年之事恩怨复杂,况且早就过去,如今我没必要多嘴揭露你的身份,这对我来讲有什么好处?”
纪波鸿也清楚他所讲的话,张集为了明月山庄的进一步发展还想寻求他这个助力,应当不会做出这事才是,可给刘晓苏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直说自己的身份,江宁更不像在骗他。
张立舟见他还在犹豫,怒道:“门外不还站着一个既和明月山庄有关系又和魔教有牵扯的人吗?你为何不怀疑他?”
纪波鸿顿悟,回想起江宁的表情,想必她早就将门外那个人划入了自己一方,因而把话说的模棱两可,不愿明说。
张立舟见他没有动作,挑眉问道:“你怎么不对他动手了?” “他是魔教的右护法,我就不能私自对他动手,”纪波鸿站起身,“你们好自为之,等他愿意同我返回魔教,我们自会离开,告辞。”
这一下就等于是把烂摊子甩给了屋内的两个人,只要他们不让卓如心甘情愿的回魔教,魔教的人就不可能撤,张立舟看着他的背影气急败坏道:“你!”扭头看了一眼张集的表情,他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二人气息刚平复下来,卓如一推门,带着谢飞柏缓缓坐下。张立舟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谢飞柏先开口笑道:“现在是谈论正事的时候,张公子却顾及着些儿女情长,这可不太好。”
张立舟哼出一声鼻息,倒是张集替他解了围:“赤日楼的谢姑娘是否真的愿意嫁给我儿为妻?”
谢飞柏这才想起来她和卓如刚才所扮演的身份,心道张集真是老奸巨猾,加上了这个前缀,可不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吗?
她莞尔道:“那得看她张卓如究竟是什么身份了,是明月山庄的张二公子,还是魔教的右护法呢?”
卓如看着话题到她这里,心下不平,可刚才问过纪波鸿,他却是不想让自己动手,说是留着张集还有用,那她今日便只能无劳而返。
这其实算个难题。按照谢飞柏所言,赤日楼是想和江湖正道门派的明月山庄合作,若是卓如是明月山庄的张二公子,那她们便可以结为姻亲,但这样魔教就不会轻易撤离;若卓如是魔教的右护法,魔教的人马上离开,但明月山庄便不会能轻易把上赤日楼的资源。
魔教虽然这些年并未兴风作浪,但底蕴仍在,休养生息数十年必然不可小觑,可赤日楼是江湖的顶级情报杀手组织,实力雄厚。
卓如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会谈:“你们好好想想,明日我会再过来。” 说罢也不理会两人的动作表情,急匆匆的和谢飞柏一起赶到了入口处——再不抓紧时间,容姲就要和魔教的人杠上了。
眼看时间越来越接近,看着即将燃烧至末尾的香,容姲深吸了一口气,她必然不会任人宰割,树后的人也不能轻易现身,否则只会造成更大的麻烦,那……
仔细思考对策时,她听见了一阵破风声,再抬眼时,破风的人已经站在了不远的地方,见她盯着自己还对她笑笑,转头又和领头的人说起话来。
刘晓苏。容姲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她不喜欢这个人,但若是他能为自己拖延一些时间,她当然是十分乐意的。
讲了几句话,领头的人点点头,退后一步,刘晓苏直奔着容姲走来,上下打量一番道:“要不要随我一同进去?” 容姲望向树后:“不用了。” 刘晓苏点点头:“转告少主,日后若真……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容姲转过头:“随便你。”
刘晓苏见她的样子无奈地笑笑,边离开边道:“我已经和这个人说过了,你去留随意。”
容姲看着领头人对她点点头,便先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又悄悄摸回了树后,将刘晓苏和她的对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了纪越天。
纪越天没有多说什么,众人正紧盯着大门处时,一声极轻的痛呼声响起,因为过轻,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
树后的几个人警觉地微睁双眼,纪越天问:“这下怎么办?” 容姲按住剑不作声,空友白沉声道:“再等等。”
交谈间,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让人不禁屏住呼吸。 ---- 为什么只是上课也好忙!
第68章 旧意难平
一张案台,柳离与曲流光坐于两侧,时光荏苒,对面的人依旧没什么变化,若不是自己已经能她平视,柳离真要恍惚觉得自己此时还是在师门学艺,而往事不过是一场漫长奇异的梦罢了。
柳离坐定之后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间内的陈设她陌生又熟悉,很多年前的东西被摆在了眼前,她却回忆不起曾经的欢乐,只能看到自己与曲流光昏暗的未来。
她看着比和纪越天容姲等人相处时成熟不少,只是一张口还是带了几分意气:“是了,师姐确实是个顾旧情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这府内蹉跎这么多年,”她笑得很难看,“只可惜你顾的,从来不是与我的旧情。”
曲流光虚靠在椅背上,努力想摆出自如的姿势,但怎样都显得过于在意,反而适得其反,她只好开口缓解这种不自在:“师妹没问过我,如何知道我不顾及与你的旧情?”
“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柳离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上的香囊,将流苏的细线搞得乱糟糟的,恰如在座两个人的心情。
曲流光轻咳了一声,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无害,依旧是那副仙人之姿,令人心生好感却又不敢接近。可柳离偏偏要刺她一句:“我听着师姐的身体,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啊。”
话出自她口,意在刺向曲流光,可嗓子出声时,心脏好像也跟着不规律动作一样,全身的经脉都跟着一起疼。这种病旁人看不出来,甚至连同一师门的师姐寻芳都不知道,但她清楚得很。
“值得吗?”柳离这样问。
曲流光终于不再模棱两可地回答她,而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值得。哪怕时光可以倒流,我依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阿离,纵使结果我已看出,苦果我也咽下了,但我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风城城主的位子,我会做的比宋姨更好。”
“你下山之后就再没见过师父,”柳离狠狠地闭上双眼,又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我前些日子见到她了,她说她不恨你,只是无法面对现在的你。”
曲流光哑然,在柳离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如九天仙子下凡的女子终于微皱眉头,眼眸中却不知道闪着什么光了。
其实恨这个字用的不合适,她们的师父没有立场恨曲流光,感谢也论不上,曲流光对得起师父的爱人宋姨,对得起师门,对得起师父,却对不起她自己,对不起被师父培养起来的她自己。
她觉得自己要说些宽慰的话以示现在这个结局已经比她预料中的好了太多,只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得跟着不可能说出的,诉苦的言论一同咽了下去。
柳离见她强忍着不说一句话,猛地睁开双眼,眼底是比怒更高一级别的东西,她怒道:“那你想活到多少岁,像宋姨那样,还是苟延残喘的长命百岁?”
寻芳此时端着茶刚走到门口处,闻言她手抖了抖,但到底还是没洒出去,快速地稳了稳身子。曲流光边给柳离倒茶边道:“寿命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或许是很多年以后,也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她把茶递给柳离:“尝尝,今年上来的新茶,再晚几天都不是这个味道了。”
柳离接过茶杯,望着其中自己的倒影因为水的晃动而愈发扭曲,话题拐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张立舟身上之前有不少毒,致使整个人看着都病恹恹的,寻常人只道是他得到神医相助,因此状态好上不少,但有些毒江宁根本不认识,我知道,也解不了。”
“师姐,这普天之下,能下这种毒和接这种毒的,都只有你一个人。”
柳离声音渐轻,曲流光却出乎意料的大方承认道:“毒确实是我下的,当初第一次做生意,他还不太会说话,得罪了我不少次,气急之下,我边给她下了这种毒,当然了,后来也是我解的。”
城主的书房自然是建的安静许多,柳离的询问就显得格外突兀:“为什么?” 曲流光道:“没有为什么,时候到了,自然就该解开了。”而且江宁医术不俗,就算她得不出解药,也依旧可以帮张立舟控制毒药的扩散和发作。
柳离十分不解,就像对她当初要抛下所有师妹们独自下山一样不理解:“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若是懂了还得了?曲流光如今也只能在心底对着师妹吐槽两句,你若是明白的早一点,这个位子她都不一定能坐到。 “秘密。”她言简意赅地回道。
柳离气地站起身来,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一句:“别那么拼命,少点东西不会死人的,否则我真怕师姐真如自己所言,明日就……”
柳离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曲流光在心里对着她大喊如果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怔怔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柳离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寻芳才推门而入,彼时曲流光已经整理好了形象,若不是刚才亲眼所见,连她都觉得城主只是如同无数个普通的日子一样,只是在书房内一个人工作了一上午而已。
片刻后,曲流光突兀地问道:“寻芳,当年我提出要下山时,你们恨我吗?”
“没有,”寻芳摇摇头,“一开始确实不能接受,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当年师姐意气风发,有豪情壮志,不愿意拘泥一座小小的山头也很正常,况且师姐不是为了享福才来的。”
寻芳一边瞧着曲流光的脸色一边说话,末了却说不下去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她也看不清曲流光晦暗不明的脸上究竟是何等表情,总之和‘喜’这个字不沾边。
你们之间的恩怨,扯我做什么?寻芳苦不堪言,可恰恰又知道当年的事,只好劝慰自己以后应当还有很多场戏能看。
79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