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种快感?还想要吗? 不对不对不对,明玉姐姐那么纯善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意思?阮棠脑海中全是胡思乱想,自己都理不清一个头绪。 柳明玉只是淡然一笑,向阮知府平和笑道: “让大夫去给病人看病吧,”柳明玉平和地说道,“行宫那边离不开人,先告辞了。” “是是是……” 阮知府忙躬下身子,直到下人提醒他说那位大人已经走了,他这才汗涔涔地直起身子。 这会儿,阮棠已经领着大夫去给娘亲看病了。 一见到娘亲的病容,阮棠就什么都忘了,忙跪坐在床边伺候着母亲坐好,好让大夫方便把脉。 搭了会儿脉搏,大夫不禁感慨: “幸好救治及时,不然后果可就严重了。” “是吗……” 阮棠喃喃道,明玉姐姐的眉眼又浮现在眼前。 幸亏有她。明玉姐姐可真好,要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想到这里,阮棠又摇了摇头,暗骂自己真是痴心妄想。 见大夫把过了脉,阮棠又试着问道: “是那药方有问题么?为什么娘亲吃完会那么不适?” 大夫眯眼仔细看着药方,有些意外地说道: “这药怎能这样开?体质完全不合嘛!” 还没说完,不料崔氏又剧烈咳嗽起来。大夫说不下去了,阮棠也无心听,赶紧又是吩咐晚云倒热水,又是给娘亲捶背。 好不容易折腾完,时辰却已到了。大夫再不回去,药坊就要下钥了,只好拟了新方子就匆匆告辞。 罢了,娘亲现下无事就好,等我以后再去找大夫问吧。阮棠无奈地想着,侍候着娘亲歇下,又让晚云去好好休息,自己则在微弱的烛火下看着新药方出神。 又要抓药,又需要钱。怕吵到娘亲,阮棠捂着嘴巴轻轻叹一口气,劝自己道: 没关系,听说书局里代写书信的先生回老家了,我会写字,可以去找个差事做,而且那个活计收入还不错呢。 等攒够了抓药的钱,还得想想怎么报答明玉姐姐…… 姐姐的名字在唇齿间滑过,阮棠只觉得口齿生香,那日在浴室中尝到的肌肤香气又荡漾在口中。 寂静无人的黑夜,阮棠却莫名羞红了脸。 *** “那只小黑狗不会害怕的,正相反,她一定正想着该如何感谢孤。” 柳明玉一边把玩着正在做的指甲,一边向白骨随口笑道。 几个侍从跪在地上,伺候着摄政王染指甲。指甲的花样子在托盘中,那是一双被锯下来的手,手腕处的血肉和指甲的蔻丹一样鲜艳。 这双手的主人是一个坤泽,曾是当今皇帝的后宫佳丽之一。只因他吹了摄政王的枕边风,皇帝勃然大怒,以谋反罪处了他死刑。 看着自己镜中的手,柳明玉有点想不明白: 白骨为何认为阮棠会怕孤?孤的样子哪里可怕? 孤多好看啊。 一想到日后,小黑狗得知自己真面目后惊讶的样子,柳明玉就颇有乐趣。 晾干了指甲,柳明玉又将自己埋进那堆公文里。 今日前来汇报的侍从是个新晋升上来的,姓临,柳明玉从前没见过。 头一次有资格在摄政王面前跪着,临侍从激动得浑身发抖。按照规矩,他不能抬头,因此始终□□似的紧紧伏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用比给祖宗上供还恭敬的语气颤声道: “禀报王爷千岁,阮知府是凛川府一等一的好官,百姓们有口皆碑。阮知府爱民如子,清明如镜,家中生活极为素朴,在任期间政绩斐然。” 白骨都快听不下去了,脚趾差点把鞋底抠破。 临侍从不能抬头看,自然不知道摄政王大人的神色,还沉浸在忘我的瞎话中: “阮知府还教子有方,大公子阮庐自幼熟习礼教,孝悌守礼,心底纯善,将庶出的妹妹也视作亲姐妹来疼爱,是远近有名的谦谦君子。” 他想得很圆满:摄政王特意问阮家的情况,一定是要提拔阮家了。还有阮庐,看来是势必会和王爷结亲了。他可得好好推阮家一把,日后说起,阮家发达了自然也少不了他的。 暗中抬眼偷看一下,他只看见王爷那双手在纸上记着什么。 看来王爷当真是对阮庐上心了,临侍从满心欢喜地琢磨。 他说得认真,柳明玉却听得马马虎虎。不仅开小差,还在纸上信手涂鸦。 画的都是心之所想。 比如,阮棠峻挺的肩角,富有骨节轮廓的手腕,以及葡萄似的小脚趾。五个圆鼓鼓的小肉球,一看就很好咬。 见王爷执笔的手顿了一下,临侍从心说王爷肯定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更加卖力地讲述早已编好的故事,诉说阮庐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 柳明玉敷衍地听着,心想:好遗憾,上次没有趁机咬一下小黑狗的脚丫。 半晌,才听见脚下跪着的人说道: “王爷,这次了解到的情况已禀报完毕。” 柳明玉命白骨将临侍从带下去,自己则翻开一旁的册子,在心中梳理思绪。 因阮知府渎职,凛川府下的几个州县瘟疫蔓延,数月得不到控制。她此次本是为了阮知府的渎职之罪而来,如今看来又要多几个罪名了。 渎职怠政,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条条都是株连满门的大罪。 阮知府本人处死,其余的或是流放,或是变卖,都无所谓。柳明玉对着名单,在阮家每个人名之后写上处置方式,盘算着待尘埃落定,要让白骨去跟哪几处狱所打招呼。 全都写罢,只有阮棠的名字后面空着。 柳明玉的笔尖悬在阮棠二字上空。 处死,流放,变卖……给小黑狗一个什么结局好呢?哪个都不是她喜欢的。 片刻,柳明玉忽然想到了什么,满意地落下笔,在阮棠名后写下几个小字。
第十章 柳明玉堪堪写罢,又听白骨在门外通报道: “王爷,刘医女来了。” 刘医女,便是今日被白骨带上门,去给崔氏看病的那个。 柳明玉将名单收起来,方才说道: “进来罢。” 女子便被带了进来,颤抖着跪在地上。 柳明玉也不多说别的,直接问道: “崔氏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回、回摄政王大人,”医女战战兢兢地斟酌着话语,“之前那张药方是针对坤泽体质开的,但崔氏并非坤泽,而是乾元,因此药性不合。” 柳明玉揉太阳穴的手微微停滞。 阮知府也是乾元。两个乾元,怎么可能生出那只小黑狗? 阮棠知道这件事么? ……孤考虑那只小黑狗作什么。柳明玉在心底轻笑一声。 医女继续道: “被另一乾元强行标记本就极为伤身,崔氏的生活条件又不好,因此越发病重。” 强行标记……柳明玉的凤眸微眯着,正在思忖,无意间瞥见这医女的后颈上,竟不知被谁画了一朵小花。 “那是什么?” 柳明玉蹙眉问道。 医女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语无伦次。等白骨告诉她后颈上的花后,才努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是草民的女儿所画。草民最近在教她医术,她年幼淘气,趁草民不注意才……草民失仪,求您高抬贵手,饶、饶草民一……” 话未说完,却听摄政王居然吩咐侍卫: “送她出去,再赏银百两。再告诉白芷堂的人,不许说出崔氏的真实性别。” ……啊?医女不可置信,连谢恩都忘了。等她反应过来,柳明玉已经拂袖去后堂了。 白骨送人出去的时候,医女还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意思,白骨心说你问我,我也不懂啊。 送走了医女,白骨回来伺候的时候,发现几个下人正在伺候柳爷梳妆,忙上前问道: “王爷要去什么地方?属下好去准备车马。” “去西郊。” 柳明玉淡漠地说道。 白骨一怔。 凛川府治下的州县最近瘟疫四起,因此皇帝才派摄政王巡查此地。而凛川府的西郊县,正是疫病的源头,也是如今最严重的地方。 从前只在上报的文书中读到一些数字,诸如西郊火化了多少人、多少人趁乱犯案等,这一次却是实打实地来到了西郊。 饶是白骨这种会杀人的人,也被这漫山遍野的惨象惊了一下。 到处都是尸体。 母亲的尸体被拖走了,孩子跟在车后追了好远;官兵说流浪狗携带瘟疫必须杀死,流浪小孩死死抱着相依为命的伙伴不肯撒手; 药材根本不够,因为没人愿意来送。残疾女孩刚领到药品,就被一伙四肢健全的男人抢走了。 这些惨状,全都是拜阮知府这个只会粉饰太平的父母官所赐。 柳明玉冷冷地扫了一眼,命白骨驱赶开拦路乞讨的灾民,直接向帐篷走去。 正忙着的公差赶紧迎出来。打断他的请安,柳明玉厉声问道: “那具最初携带瘟疫的尸体在哪?” 差人们忙将王爷引到一个单独的小帐内,还紧锣密鼓地安排人保护摄政王,柳明玉却若无其事地直接来到尸体旁边,仔细观察仵作们的工作。 公差吓坏了,却被摄政王斜乜一眼: “原来你还知道,人若是不做好防护,是会被传染的?” 说着,柳明玉又嗤笑一声: “难道帐篷外面那些艰难求生的东西,他们就不是人,就无需被你们保护?” 公差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柳明玉也不管他,将尸体上下打量一番,又翻起尸体袖口的内侧。 这个针脚……柳明玉皱了皱眉。 *** “看看你,连袖口破了都不知道。” 崔氏口中嗔怪,手里则认真地为小女儿补上袖口。阮棠就乖乖坐着,望着娘亲手中的一针一线。 她这几日在书局代写,确实赚了一点钱。不仅能给娘亲抓药,还买了一块尚且算是好看的小石头,打算给明玉姐姐磨个项坠,袖口就是在打磨石头的时候磨破的。 最近府里一直在忙着布置,阮棠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摄政王要来阮府做寿。 阮棠不自知地皱起了眉。 摄政王似乎一直很钟意阮庐,这一次,应该是特意来见阮庐的吧……若阮庐真成了王夫,嫡母的气焰就更嚣张,自己和娘亲在府中的处境只怕就更难了。 得想个办法才是。 阮棠帮人家写信,时常有大爷大娘来给孩子写信,说是孩子在京城读书。阮棠这才知道,原来自从人们有了分化,朝廷就下诏,女子也能入学读书,而且只要是乾元就有入仕的机会。 也对,摄政王,明玉姐姐和白骨姐姐,不都是女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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