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别说了!” 金神医大声说道。 这时,阮棠忽然看见几个人朝房子这边过来。她闪身躲起来,暗中观察着,见这群人的手里全都拿着榔头、铁锤之类的东西。 带头的是个一身腱子肉的大汉。只见这大汉举起石块似的拳头,砸了砸门: “金膏药,别他妈以为不点灯我就不知道你在家了,给老子开门!” 原来金神医叫这个名字,阮棠心说这名字还真符合他的身份。 金膏药和老婆躲在屋里,不敢出声。 大汉吩咐手下人: “砸!” 几个人哐哐几下,就把门给砸得稀烂。 阮棠看见屋里的烛火亮了起来,想来是这些人点起来的。 屋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金膏药的求饶: “求您宽限几天,房租我们已经凑到了,利息还差一点……” 房租不都是提前说好的,怎么还要利息?这是租房子,又不是买房子!阮棠心说这些人到底是干嘛的,又听领头的大汉骂道: “狗东西,还敢拖欠?信不信老子把你给赶出去!” 金膏药差点吓死: “您开恩,给我们留一条生路吧!” “你个小偷,我知道,你是为了方便偷药房的药,才住在我这儿的,”那大汉阴恻恻地笑道,“你今天装神弄鬼被人打了,人家都说你是骗子,连药房都不肯卖药给你,所以你只能去偷。” 这些难堪的事情被大汉当面说出来,金膏药的脸都白了: “求、求您别去报官,我们过几天就交利息,一定交!” 大汉喝道: “老子明天就要去耍钱了,你说过几天,老子可等不了!” 说罢,吩咐手下: “把那些药拿着,咱们走!” 金膏药扑上去: “不行啊大爷,这是给我媳妇救命的,您高抬贵手……诶呦,疼死我了……” 阮棠听见人摔在地上的声音,那女人也哭起来: “老金,你怎么样?老金!” 大汉张口就骂: “狗娘养的,还敢拦老子?老子今晚就把你们赶出去!都别住了,滚!” 屋子里一片喧闹,似乎是那群人在打砸家具。阮棠死死咬着唇,正想进去阻止他们,却忽然听见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他们不用住在这儿。” ……怎么是主人的声音!阮棠大为震惊。 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了,她赶紧探出头去看,竟然真的看见柳明玉站在屋外。 屋里暖色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把她的眉眼映照得那样深邃。 小麦惊慌失措地想要把她拉走,柳明玉却一步也不动,就这样盯着这伙入室行凶的歹徒。 有那么一瞬间,阮棠差点以为主人从来没有疯过,她一直是那个杀伐决断、运筹帷幄的摄政王。 那大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一个不速之客,怒道: “你懂个屁,说什么鬼话呢?他们不用住在这儿?” 大汉听不懂她这没头没尾的话,但能明白这女人是在挑衅自己。 他逼近两步: “哪来的疯子,再说疯话,我就要打你了!” 柳明玉不卑不亢,寸步不让,哪怕差点把小麦吓死,也要对他说道: “你们这是犯法。” 大祁的律法是摄政王亲自修订的,大概柳明玉在潜意识里还记得。 大汉不怒反笑: “好啊,那让金膏药去报官吧,看他敢不敢!” 他很嚣张地抄着手,说道: “你以为是我胁迫金膏药,明明是他求着我!我这里位置好,离药房近。他要是住在别处,还怎么偷药材呢?” 金膏药的脸色也很难看,对柳明玉说道: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别管了,快走!” 柳明玉却偏偏不走,淡漠地直视着大汉的眼睛: “我说过,他们不用再住在这儿了。” 面对一个疯子,大汉知道生气也没用,只是讥讽地笑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他们不住了?” 柳明玉回答: “因为那女人的病很快就要好了。” 大汉哈哈大笑,他的手下们也笑起来,好像听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荒谬笑话。 柳明玉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 笑得累了,大汉才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问她: “那你说说,这个短命鬼的病什么时候好?” “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刻。” 柳明玉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 一听这话, 大汉就笑得更猖狂: “你个疯子,还真以为自己会治病啊?那你怎么不给自己治治?哈哈哈……” 他们都在笑,柳明玉却不笑, 双眸中甚至显露出不属于疯子的寒光。 不知怎的, 大汉竟然觉得自己脖子上凉嗖嗖的, 于是停住了笑,狠狠地瞪着她。 别说小麦,躲在暗处的阮棠都快吓死了。她浑身都紧绷着, 十二分警惕地盯着这群人。一旦他们要对柳明玉怎么样, 她一定冲进去撕碎了这些人。 柳明玉不理会他们, 径直往屋里走。有个手下挡了她的路, 她还停在那里, 等着这人给自己让路。 这手下很是生气: “你敢挑衅老子?” “算了,”大汉冷笑道, “让她去,倒要看看这疯子有什么能耐!” 手下和身边的同伙们对视一眼, 笑嘻嘻地让开了路。 这些人都窃笑着,等着看这疯子要出什么洋相。倒是金膏药, 跪在地上, 不可思议地仰望着柳明玉。 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被他当面诅咒过的人, 会来替他解围。 柳明玉完全不管这些事, 她的眼里只有病人。 她来到床边,看了看病榻上的女人。 金膏药的妻子不知道生了什么病,半边身子都麻木着动弹不得, 因此终日都瘫在床上。大夫们瞧不出来,也只好用各种各样的药方吃着试试, 可是都不管用。 三年前,她还只是一只手没有知觉,如今就瘫痪在床了。谁知道三年之后,又会是什么光景。 为了治病,这三年来,这对小夫妻卖掉了膏药铺子,花光了所有积蓄,最后还要出去骗钱、盗窃,但金膏药妻子的病还是怎么都不见好。 柳明玉在床边坐下,给女人搭了搭脉。 金膏药的妻子早就放弃了希望,甚至想着自己早点死,还能少给丈夫添些负担。因此即使柳明玉给她把脉,她也没期望能从一个疯子口中听到什么好消息。 然而,柳明玉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治过。” 金膏药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冲到床边: “你治过这种病?” 妻子也惊怔地望着她,好像在审视她这句话是认真说的,还是只是一句疯言疯语。 连那个大汉也不再侧身了,而是转过身来看着她。 柳明玉好像听不见金膏药的话似的,自顾自地拉过女人没有知觉的那半边手臂,用手指丈量了一下,找到一个穴位。 她先是用指节轻轻揉了揉,然后用指尖用力按了下去。 女人下意识地说道: “疼——” 话音未落,女人和金膏药都愣住了。 她的这只手,已经好多长时间都感受不到疼痛了。 柳明玉又在几个穴位上点按了一会儿,女人穴位附近的身体就逐渐有了知觉。虽然还没到可以行动自如的程度,但对一个卧床多年的人来说,恢复一点点知觉就已经是很大的希望了。 女人激动得要哭了: “您真是神了……” 柳明玉又随手拿起笔,在女人的衣服上写了几行字。 金膏药凑过去看,竟是一个药方。 之前也有德高望重的郎中给他妻子开过药方,而且确实有一点用处。但那方子里的药材都太贵了,他们家根本负担不起。 因此,金膏药才去骗、去偷,但还是不能保证让老婆按时吃上药。 然而这一次,柳明玉开的药方完全不一样,全都是一些十分寻常的药材。 写罢,柳明玉看了看金膏药,说道: “三个月。” 金膏药怔了怔,没听懂。 小麦这几天已经渐渐适应了柳明玉的说话方式,翻译道: “这副药吃三个月,你老婆就会好了。” 金膏药当时就哭了。因为之前那些事,他简直都没有脸感谢柳明玉。 开完了药,柳明玉也不管这些人的反应,径自站起来就走。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那大汉带人拦下了。 这大汉恶意收钱,但他和金膏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是如今不同了,金膏药老婆的病有救了,他们不必再住在这里,大汉再没办法用房子威胁他们。 赚不到钱还是小事,要是金膏药拿着当时签的契子去报官,那可就麻烦了。 因此,今日柳明玉是彻底惹怒这大汉了。 他命手下拦住柳明玉和小麦,甩了甩手里的榔头: “这就想走?” 柳明玉抬眸乜了他一眼,说道: “嗯。” 大汉挑衅的话语得不到什么回应,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更让他窝火。 他骂道: “你救活了他老婆,那老子还怎么赚钱?” 柳明玉平静地说道: “上班。” 大汉要被她气吐血了。 他终于意识到,跟疯子是不可能正常交流的,于是命令手下们都抄起家伙。 “小美人,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他恶狠狠地盯着柳明玉,“要么你今天跟兄弟们走,要么兄弟们就地把你打死!” 小麦吓得拉住柳明玉连连后退,却发现这房子太小了,根本退无可退。 “美人儿,跑不掉了吧!” 大汉哈哈大笑着,举起榔头就往柳明玉的头上砸。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嘴里传出来。 屋里的人都看见,他手里的榔头掉在地上,而那只曾经握着榔头的手,如今正以十分痛苦的姿态扭曲着。 他抓着自己被拧断的手腕,倒在地上,疼得四肢蜷曲。 他带来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 这时候,他们才听见身后传来的那个声音: “碰她俩一下试试。” 小麦又惊又喜: “阮棠!” 说着,又担心道: “他们很凶的,你小心点!” 没等她说完,她就眼睁睁地看见,身边又有几个人被阮棠撂倒在地,还顺手把他们胳膊给摘脱臼了。 阮棠的动作那么快,甚至小麦都没看清她的动作,这几个人就倒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小麦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毕竟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两个新邻居原来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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