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幼安能断定这些探子身后的主子对自己并无恶意,却并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 现在的自己如废人一般,竟还有能耐被这些人盯上。
第4章 第4章 无论一个国家如何,只要不到国破家亡的一刻,便总是热闹的。陈幼安在未回京复职前,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如常人一般走在街头。 记忆里,少有的几次出门都是在马车上进行的。陈幼安极厌恶在马车上的感觉。外边的喧嚣热闹对年幼的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后来,陈幼安每每走入城门,总是在马上。黑压压一片的脑袋争先恐后抢着看陈幼安,想要目睹是何等少年风采使得敌兵竟主动提出和亲策。 陈幼安那时已经是少将军,众人抬举她,总让她领着队伍。笑称让她享无边荣耀。可陈幼安只觉得道道不同神色的目光,如草原上最锋锐的箭矢,将自己撕裂。 对自由的渴望一直在陈幼安的心理扩散。陈幼安有时躺在茅草房里时,竟在心想,这是否才是她最想要的。 一道红亮的景色让陈幼安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看着坐在城墙边上的老翁和他手里握着的一垛糖葫芦。心底沉了沉,那些人还是忍不住了么? 陆济走上好几步才注意到陈幼安定住的脚步,疑惑的看向陈幼安“怎的了?” “济,可否借我两个铜板” 陈幼安站在老翁跟前。对插在稻草上的糖葫芦不断用目光打量,摆出饶有兴致的模样。 大抵是从未见过陈幼安这副模样,陆济愣了愣,转而摸出钱袋失笑“我倒是没想到,幼安你竟喜欢这些小孩气的东西” 陈幼安没否认,只是又轻轻嗅了嗅空气里的红糖味,随手拔出一根糖葫芦,示意陆济付钱“倒也不是喜欢,只是从未尝过,想试个味” 陆济自以为陈幼安是开个玩笑,没再搭理,自顾自的付钱。陈幼安也不说话,靠着墙,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竹签。 可很快,陆济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拿了自己铜板一直没说过话的老翁,指甲缝里藏了迷香。 这是当初茯苓教自己的逃生法子,那时候陆济嫌这招太鸡肋,没用心学,没想到今天居然栽在这上面。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 陆济花了好大劲才回头,想要让陈幼安赶紧跑,却怎么也没力气说出口。昏倒前最后看见的也只是陈幼安把玩着那串糖葫芦。 陈幼安见陆济彻底失了神智,才将手中刚刚还在把玩的糖葫芦丢到一旁,在陆济脑袋着地前扶住了她。 而把陆济迷倒的老翁,正恭敬的站在一旁“陈姑娘,我家主子在等你” 陈幼安仍是一脸笑意,但气压明显低了起来“幼安不才,早已是废人。何苦让你家主子等我这废人”说着,将陆济扶了起来,迈着缓慢的步子朝陆家庄走去。 这下老翁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幼安会说这样的丧气话。他的任务情报里,这样年少成名的人,怎的也该有几分傲气。怎么偏偏成了这副模样。 看陈幼安越走越远,老翁也就顾不上伪装身份,忙拉住了陈幼安的衣袖“主子说她有法子治好您的身子” 是极年轻的嗓音。陈幼安没回头,仍是扶着陆济往回走。 不管是谁,都不应该这样。 陈幼安没接话,继续走着。 看着陈幼安时不时把陆济摇来摇去的脑袋扶正。男子才明白问题出在哪了,目光瞥向已经被迷晕的陆济,懊恼的跺着脚。 “不知我来道歉,安安可否消气?” 女子缓缓走来,眼眸里倒映着陈幼安的身影。 女子语里带笑,似乎早就想到了会是现在这样的情景。男子瞧见女子朝陈幼安所走的方向靠近。 心里这才反应回来是主子故意要自己惹恼这位罗刹,不由得苦笑。怕是自己给这位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还希望这位大人能大度些,免得日后算账。 陈幼安顿住脚步,这个声音实在耳熟,这脸更是眼熟。可这位殿下不是一向深受皇恩么?怎么会找上自己。 “安安不愿与我问声好?”女子走在陈幼安面前,一张漂亮的脸对上了陈幼安的眼。 大晋长公主的美貌是出了名的。想起来陈幼安刚回京时就和这位公主结了梁子。 谁能想到刚回京城消息就走溜了。京城中的百姓无不在陈府前走动,只想见眼陈家大小姐,战场上的小陈将军是什么样。 茶馆说书人那段时间最常说的,就是陈幼安。说她容貌如天仙,夸她是大晋的第一将。更是大谈陈幼安每一战打的有多漂亮。而最引人在意的,还是陈幼安的容貌。 到底这位女将军,是何容貌。此时大家才记起前些年漠北传来的一则传闻。 两军对峙阵前,敌方将军打落这位女将军面具时,因见着女将军容貌而失神,最终被杀,据说遗言竟是“死于如此美人,乃人生幸事” 这则传闻在几年前也被人热衷。本以为是长着罗刹容貌不敢见人才以面具示人,哪能想到是因为太漂亮才这样。 说来也奇怪,陈府也算是大府,可偏偏常出来走动的却是陈家大公子陈嗣。而陈家大小姐却从不出门,一出门则是去了漠北那等荒地,实在令人叹惋。 太多人好奇陈幼安的容貌,朝中那些人也不例外。这样的八卦在京中越传越厉害,到了一个月后,突然一些茶馆的说书人就开始提了问。这大晋最美的,是晋长公主,还是陈家大小姐? 这便是陈幼安无故惹上长公主前所发生的。入京一月有余,晋皇宣她入宫,声称替她接风洗尘,可究竟是为什么,便不为人知了。 陈幼安怎会不知现在京城是怎样的状况,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出府邸。 但今日出府,场面比陈幼安想象的要好很多,管家说是晋长公主听闻今日陈家小姐会入宫,早已派人驱散了那些常在陈府晃悠的百姓。 大声说完这句话后,管家便凑近轻声说着“小姐多提防,来者怕是不善” 陈幼安点点头,上了马车。来者不善嘛?那自己.....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宫中的模样与几年前陈幼安来时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除了季节不同开着的花不一样,倒也没什么大变化。 随着带路公公,陈幼安进了晋皇准备的偏殿。这是晋国接待客人常用的大殿。本因陈幼安的身份,接风洗尘怎么样也不该是接待客人的大殿,而是正殿。但陈幼安回京这一事本就是晋皇做的不厚道。也就更不厚道的让陈幼安享了偏殿的待遇。 陈幼安坐在位置上,看着一旁宫女给自己布菜,心中只觉得烦闷。若晋皇有心,大可在自己初回京城便派人请自己入宫。何必过了如此久,再做此事。 与陈幼安不同,坐在高位的晋皇显然精神好极了,甚至对陈幼安笑了笑,问道“陈小将,不知你回京这一个月来可否听过城中几则八卦?” 陈幼安把玩手中酒杯的动作顿了顿,转而恢复原样。难道说的是自己容貌和晋长公主比较一事? 陈幼安面具后的神色仍未变平淡语气道“臣不知与陛下所听是否同一则趣事,自是不敢妄言” 晋皇笑意更深,本预再说些什么。却听门口守着的公公高呼着“长公主觐见” 果然是因为长公主和自己的流言?不知为何,陈幼安松了一口气,错失见着晋皇收敛笑意的一幕。 “看样子小陈将军也已经知道,城中传的最为热闹的消息什么了啊”晋长公主缓缓走进大殿,目光移向陈幼安。 “离儿,不得无礼”晋皇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宠溺。显然是纵容。 “听闻小陈将军平日总以面具视人。但如今来了京中,这样的习惯还是戒了较好”晋长公主朝晋皇行礼后,坐到了陈幼安对面。 “......如此便多谢长公主提点了”陈幼安举起酒杯示意晋长公主,一饮而尽。 “小陈将军何必如此客气,说起来这大殿上也就你我二人是女子身份。我更是仰慕小陈将军许久,不妨今日小陈将军卖个好,让我唤你一声安安,做个闺中密友” “......微臣何德何能....”陈幼安只觉得这位公主难以招架,在外打战太久,日日相处的都是男子,女子实在少有。以至于现在应付不来。 “莫要推脱。我唤你安安,你自是也可唤我一声阿离”长公主笑吟吟的盯向陈幼安,眼神坦荡明亮。可陈幼安只觉得难受,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似的。 “陈小将魅力倒大,连我爱女竟也给迷着了”晋皇看着长公主,心情颇好。 晋皇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怪异又转头看着陈幼安补到下一句话“陈小将怕是不知道,朕的那些皇儿个个都仰慕你的紧” 这是在暗示自己注意站位么?陈幼安心中揣度。晋皇年纪是大了,但精气神向来不错,怎的也该有几十多年好活。 “父皇莫要打趣小陈将军了,她刚回京,哪知道这些事情” 长公主起身走向陈幼安面前又道“听闻安安貌美,可否今日与我一个机会,让我摘了这面具” 晋长公主生来就美艳动人,更因生母原因,多了几份天生的异域风情。陈幼安晃了神,等反应回来的时候,已经答复说了句好。 陈幼安至今记得这位公主摘下自己面具后,沉默半响所说的话。 “安安之色,动人心已”
第5章 第5章 “许久未见,长公主风华更甚从前”陈幼安冲长公主行了礼。说是行礼也不过是点了个头而已。陈幼安扶着陆济根本无法随意动身子。 钟离看着陈幼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她已经有很久没和陈幼安面对面说过话了。见着从前那个直率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样进退得当。钟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得压着嗓子道“安安亦是如此” 陈幼安见着钟离后才能断定,这两年一直在暗地里监视自己的人是这位长公主派来的。 真有趣,就算自己这身子已经被废了都打消不了她们的猜忌么?陈幼安勾了勾唇角,更多了些疏离。 “不知长公主此次寻草民有何要事?”秉着先下手为强的心理,陈幼安开了口。 钟离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陈幼安。是要说公事,还是说私心?钟离沉默不语。怎么样都不是她想要的。 “陈将军,大漠乱了”一旁的影卫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心中不由得迷惑,怎么遇上关于这位大人的事情,自家主子就失了分寸。 大漠乱了,早在边塞未下雪前。守将靳坤没能守住边界。恐圣上震怒,联合离大漠最近的闽城县令靳埭,硬生生将此事压下。直至前几日,闽城被攻破,此事才被爆了出来。 “......大漠乱了?”陈幼安愣着。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张带着血的脸。那段记忆从未被遗忘,只是埋藏。而现在,这段记忆又原原本本浮现在了陈幼安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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