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安心中只觉得气氛更加古怪,这比大战前的肃静更让陈幼安紧张。目光转向了烛光处。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这才打破了沉默的气氛。陈幼安咳嗽好几声,又偷偷瞟了几眼钟离,才去开了门。同为女子,亲着了侧脸也应该没有什么大关系吧,陈幼安想着打开了门。 陆济没想到进门会瞧见这样的场面,把原先心底想好要和陈幼安坦白的话全都给忘了。 “”济,你怎么来了”陈幼安挡在钟离跟前,问道。 陈幼安挡慢了,陆济还是瞧见了钟离。陆济皱眉想说些什么,但想起自己先前与钟离定下的合作。陆济还是沉默了。 “我瞧着外边下了雪,怕你屋里头冷,来问问你”陆济说完了才发现陈幼安的脸居然红了。 “幼安,你着凉了?”这天是有些冷,想起陈幼安的身体似乎也不比从前那般好。陆济忧心的看向陈幼安。 陈幼安捂着额头,体温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为什么脸红,陈幼安心里自是明白。 “只是屋里有些热罢了”陈幼安眨眼笑说道。 太了解友人并不是好事,陆济想。但即使如此,陆济也明白自己应该怎么说怎么做“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见着陆济的背影越走越远。陈幼安才合上了门,只是合上门前,一片雪花被风吹着飘到了陈幼安脸上,化成了水。陈幼安摸着脸上的雪水,又看了看院里一地雪白,有些恍神。 月光像极了当年陈嗣出生的那个夜晚,白亮澄澈。那时候的陈幼安还怕冷,抱着暖炉坐在卧榻里,不远处还能听见女子疼痛大嚎大叫的声音。那是陈幼安的母亲,一个颇受太后宠爱的郡主。 陈国公站在屋外,望向女子嚎叫的地方,摸着胡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陈暮没有回来,即便陈国公派人送了几次口信喊他回来,他也没回来。 屋里的丫鬟一趟趟送着热水进出。半晌听见了婴儿的哭声。那是陈嗣的出生,也是陈幼安人生的转折。 陈幼安至今记得自己阿公朗朗的笑声,和刺骨的冷。 “安安,你对着风这样吹,可是真的会着凉的”钟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陈幼安身后,按住了陈幼安的肩膀。 看样子雪一日两日是不会停,自己也该让军队折回边塞了。自己之后又会怎样呢.....陈幼安仰起头叹了口气,气在空中像白雾一样快速的散了。茫然感包围了她。 “明日,他们就该启程回边塞了”陈幼安说道,不仅是告诉钟离自己会随她去大漠,更是告诉自己,自己再也无法回归从前。 钟离按在陈幼安肩膀的手倏然松开了,当钟离向皇帝推举陈幼安时,便预想到了后续,只是瞧着陈幼安这般寂寥的模样,钟离还是忍不住怀疑了自己,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许多时候,人都无法掌握一切,即便是钟离,也会感到无力,可当陈幼安站在她面前时,钟离想,或许不择手段也并非不好。至少自己还有站在陈幼安面前的能力。 “明日,我们也该启程了”钟离绕过陈幼安,走出屋子。故作轻松语气说道。 陈幼安转头看向卧榻上钟离放着的瓷瓶,心知是九转蛊的解药,但却没向卧榻走去。 折磨自己那么久的痛苦就要没了?那还能怎样才能证明自己是活着的呢。 这些年浑浑噩噩的日子,都要结束了?那些痛....也该忘了嘛?未来又会是怎样的?一切的未知让陈幼安无力再做些什么。 钟离见陈幼安倚靠着门扇。想朝陈幼安走去的脚步还是没能走去。站在屋外,不久钟离便落了满头雪,远远望着像是白了头的漂亮姑娘。 许久,钟离转身离去。一步一步在雪中印下痕迹。 这夜风雪送走了钟离,也将战无不胜的陈小将军再次送回了战场。 陈幼安到底还是打开了瓷瓶服了药。许是蛊虫在陈幼安的体内安稳太久,一时之间不愿离去强烈反抗挣扎。在陈幼安体内来回用力狠撞着。试图排斥解药。 陈幼安攥紧拳头,脸上惨白。冷汗从额头冒出,喉咙里的血腥味好几次涌上口腔,但全被陈幼安压了回去。不能在屋里吐血,明天陆济看见了肯定又要担心。 陈幼安扶着墙慢慢走着,冷汗不断从额间落下。好会功夫陈幼安才走到门旁,一口血再也憋不住喷了出来。与雪花形成了诡异的美感。 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着陈幼安的身体了,陈幼安顺着墙滑坐着,疲惫感袭来,眼皮重的厉害。真想睡啊,陈幼安想着,将手抬起,攥紧又松开,反反复复几遍后,抖着身子笑了。
第9章 第9章 “主子,您安排的事,属下已经派人去做了”影卫站在陆府外,躬身迎钟离走出。 对血腥味格外敏感的影卫闻见血味,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钟离。斗胆问道“主子这趟可有伤着?怎有血味” 钟离唇紧抿着,手攥着一把雪,只是雪的颜色并不是白色,而是妖艳的红。一路紧攥着这把血,到出陆府时这把雪也化开了,才有了血味。 听着影卫的问话,钟离这才看向了手掌。像是血水在流淌似的。钟离神色有些黯然“这不是我的血” 初握着雪时是刺骨的凉,而现在手却是火辣辣的热,奇妙感让钟离酸涩。她还是将陈幼安带回去了。 “明日派人将陈将军请去县府,吩咐下面的人,该准备出发了”钟离踩着车凳上马车说道。 “是” 影卫跟随钟离已经快有十年了。当初那位大人将自己买回去时便说了要一生忠于这位主子。可想起陈小将军,影卫还是不得解,那位大人....有为陈小将军考虑过什么嘛。 自己的这位主子,对陈小将军怕是也心怀不轨吧。影卫摇了摇头,甩着马鞭不再多想。越去深思,越有不解。 雪下了一宿,早上当陈幼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两床被子。被子压的陈幼安喘不过气来。 昨夜,自己是倒在门旁的,是谁将自己扶进来的?陈幼安睁着眼睛转头看向门,门被合的紧实。 其实心里大概也能猜到会是谁这样对自己。而陈幼安打心眼里并不希望是自己猜想的那个人。如果一切都是利用关系,那么这人心也是极狠的。 但如果是利用,对自己这般关心,也不应该有的。这是陈幼安最无法想明白的一点。 很多事情或许之后便会浮现水面,自己胡乱猜测反而会扰乱了思绪。想到这,陈幼安起了身。 手臂的力气恢复也比陈幼安想象的要快,这反而更难适应。陈幼安险些摔倒在床上。 屋外似乎听见了屋内的动静,有丫鬟问道“陈姑娘,您要沐浴嘛?” 这下陈幼安才记起自己已经有快三天没沐浴的事情,虽是冬天,但这般长的时间没沐浴,让有些洁癖的陈幼安忍不住皱眉。舒缓着语气道“那便劳烦你了” 屋外没再传来声响,想必是已经吩咐下去准备热水了。陈幼安想着,不知怎的又想起昨日钟离的唇无意滑过自己脸的事来。 这位公主,到底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陈幼安神色暗暗,磨擦着手指勾唇笑了笑,自己会成为哪颗棋呢? 还没有想太久,屋外又传来了敲门声。丫鬟带着几个小厮提着木桶在外边站着“陈姑娘,能进来了嘛?” “可以了,进来吧” 沐浴后的陈幼安瞧见衣架旁放着的一身衣裳,看向自己原先换下的那身衣裳,沉默许久后,陈幼安换上了放在衣架上的衣裳。 许多东西的改变就是要舍弃本身的原则,这个道理陈幼安心中自是明白。 陈幼安将头发束起。换上了她们准备的新软鞋。一身白衣显得陈幼安更为清冷,这位将神,也该回到该去的地方了。 钟离的安排比陈幼安想象的要快,陈幼安刚出了门准备去通知顾二阙来陆府取粮的事。便被管家通知早些时候,天还未亮,他们便拿好粮出发了。 这也是预想内的,于是陈幼安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看样子今日便要启程了。 陈幼安走的洒脱,没想过与陆济道别。有些道别一旦道了,或许是永别。这是陆济当初说的话,陈幼安一直记在心里。 当士兵的人,渴望活着回家。而那时候的她们也一样。一切不好的带有糟糕寓意的词语,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在明面提出。 陈幼安一身轻松走出陆府,即使前途未知但仍笑吟吟。而陆济站在府内,对着陈幼安的背影,饮酒一杯。 “将军,长公主正在县府等您”门口早有马车候着陈幼安。 影卫许多时候常常不能明白自己到底是何身份,若是普通影卫,也不必常常抛头露面各种场所,若不是影卫这层身份,又为何要做许多见不得台面的事。 对于陈幼安,影卫心中也复杂极了。这位将军成名太早,被折羽翼也太快,让人在敬佩她时又不由得感到叹惋。 “我坐马车?”陈幼安看着充当车夫的影卫问道。自己无论如何曾经也是个将军,坐马车也不应该啊。 “主....”影卫差些下口喊到主子,但又想起钟离的吩咐,忙改口道“长公主说了,您在未到大漠前,都坐在马车,茯苓军医会为您调养身体” “茯苓....她也来了吗”陈幼安有些痴愣的喃喃道。 九转蛊虽解,但调养还是少不了的。也是想到这,钟离才给这位要强的陈小将军准备了马车。特意将茯苓请到了县府准备给陈幼安调理身体,只不过美名其曰称为军医。 茯苓与陈幼安也快有四五年没再见面,谈起茯苓,最不能忘的,便是陈幼安与茯苓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陈幼安还是负责看马的小兵,每日负责的便是在军营附近的草原上割马草喂马。 那日亦是如此,秋天的原野,一片都是金灿灿的。茅草杆上的白絮随风吹去,在落日的红霞中飘舞着,仿佛是红色的蒲公英。美的不可思议。 远处传来了悠扬的笛声,是江南水乡该有的小调。茯苓骑在大水牛上,带着笛声走向了陈幼安。 一身青衫的女子看见陈幼安后放下了手中的笛子,摸了摸大水牛便从水牛身上跳了下来笑问道“我叫茯苓,请问军营还缺军医吗?” 许是那日景色太美,陈幼安总无法忘记自己当时的回答“许是缺的,不妨同我一道归去?” 茯苓离开军营后,已有许久没了踪迹,不知长公主是用了何手段才寻到了她。陈幼安越想心越沉,只想直截了当问钟离为何对自己如此关怀。 县府并不太远,陈幼安还未到,便听见了悠扬清远笛声。掀开马车上的帘,果不其然瞧见一身青衫。 果然过了那么久,茯苓还是喜欢穿青衣服啊。陈幼安的心情好了不少。眉眼舒展。 “许久未见,不知以何见你,思来想去,还是笛声迎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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