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一回事。 但被游知榆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桑斯南抿了抿唇,回复:【没事,反正我也失眠】 可游知榆却很强硬: 【那也应该放下手机,躺在床上休息】 桑斯南有点不乐意,可马上手机里又弹出来一条消息,是小章鱼的拟我表情,立马是游知榆懒漫的嗓音, “不准不睡,晚安。” 桑斯南只能乖巧回复:【好吧,晚安】 iMessage没有回复了,桑斯南有些失落地放下手机,而很快,属于微信的绿色弹窗迅速弹了出来。 她点进去,仍旧是游知榆的消息。 是一条三秒钟的语音。 她点开。 游知榆困倦的声音在微信里又响起: “这里也跟我说句晚安,笨蛋。” 好吧,桑斯南的确是个笨蛋。 因为她听到这句语音之后,不仅没有反对游知榆的话,而且紧张兮兮地点开已经很久没有用到的语音按钮,先是有些矜持地咳嗽了一下,“晚安”两个字试探着在舌尖卷了卷。 却又消散。 而后她快速取消了自己说了半截的语音。 想着干脆要不要打字过去,却又仍旧还是鬼使神差地按下了语音键,张了张唇,紧张地没说出来,又迅速取消了语音。 她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早就过时的梗而已,难道还这么老土地认为“晚安”的意思非同一般? 完全没必要。 有多少人每天和别人说晚安,不差她一个。 桑斯南将唇抿得紧紧的,一眼望到了与自己对视的萨摩耶,在静谧的空气中,她笨拙地发出音节: 晚安。 晚安。 晚安。 …… 萨摩耶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也莫名其妙地看着萨摩耶。不知道和听不懂人话的萨摩耶说了多少遍“晚安”,她才重新按开语音,很准确很轻地说了两个字: 【晚安】 偏偏,发给游知榆的这句,还是最没有语气的。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失落,可刚想着要不要撤回,游知榆新的语音又发了出来。 她望了萨摩耶一眼,而后又紧张地点开那四秒钟的语音,是游知榆慵懒而故意装凶的语气: “晚安,不准再回复了,笨蛋。” 在听到语音的那一瞬间,她轻垂着的眼睛微微瞪大,手里的空瓶子啪地一声,被她捏得变了形,扭曲得好像一只在跳舞的小狗。 而跳舞小狗在说: 傻不傻呀,被说笨蛋还开心得跳舞呢。 而她如果听到跳舞小狗的这句话的话,应该会将矿泉水瓶扭得更紧,然后装作冷酷地说: 哦,那你又知道,是谁和谁明天要一起看电影吗?
第48章 「蓝色越野车」 谁也不知道, 夏天的最后一个晚上是怎么睡着的。 就像谁也不知道,夏天结束后的第一天,会发生些什么。 但桑斯南知道:她要去给游知榆送酸奶了。 尽管这件事在过去的一整个夏天, 几乎遍布了她的日常活动;尽管她知道也不是每次送酸奶都会见到游知榆。 可夏天结束的第一天,好像一切都非同寻常了。 她照样在凌晨睁开困倦的眼, 可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不是摸着黑把灯打开, 而是往枕头下摸手机。 然后在眼睛都没办法完全睁开的迷糊情况下,顶着手机屏幕刺眼的光, 呲牙咧嘴地打开手机网络,而后点开微信看看, 又切到iMessage看了看。 都没有新的消息。 她就这样顶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呆呆地盯了好一会, 直到眼睛适应手机屏幕的光, 醒了瞌睡,才慢吞吞地摸索着开了灯, 起床洗漱。 心情绝对算不上低落。 毕竟现在还凌晨三点不到,游知榆应该还没醒。 只是有一种, 如果能看到游知榆的新消息,这一天好像都会过得更开心的感觉。但如果没有, 也不会更差。 平白无故的,桑斯南好像突然患上了手机依赖症、幻听症和心跳加速症。 骑着机车在敞开的大马路上行驶的时候, 她注意到的不是蓝色大海和白色灯塔,而是她的手机。她时不时看一眼支架上的手机, 下车走路去放酸奶的那几步也会硬是把手机取下来然后拿在手里再去,等回来的时候再重新装进支架, 还老是怀疑手机响了自己没有听见,还老是在手机收到垃圾短信的时候心跳加快。 这似乎是上个夏天留给她的后遗症。 可即便是携带着这么复杂的后遗症, 她还是提前完成了送酸奶的份额,在四点四十的时候就把车骑到了颗颗大珍珠店门口。 这个时间太早,游知榆应该没醒。 桑斯南犹豫着熄了火,慢吞吞地将酸奶从后箱里拿出来,磨磨蹭蹭地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将卡紧在下巴上的卡扣松开,摘了头盔,对着那块小小的方镜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 故意放慢所有动作。 好似这样就可以磨到游知榆起床似的。 磨到不能再磨的时候,时间也不过才过去十分钟,她泄了气,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明明下午就会见面。 一个早上见不到又怎么了? 桑斯南垂头丧气地安慰着自己,而后又重新将摘下来的头盔戴了上去,拎着手里氤氲着水汽的酸奶,走上了坡。 果然是空无一人的院子,只有被凌晨金光倾洒的屋子。 她呼出一口气,想着既然这样就不要吵醒游知榆,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酸奶箱旁边,用着自己平生最为轻的动作拧开了锁,可还是没能避免,发出了极为小的“咔哒”一声。 而就在这小小的“咔哒”一声之后。是更为响亮的“啪嗒”一声,大门开了。 桑斯南动作一下顿住,有些不知所措。 更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酸奶是放还是不放。 就在这个时候,游知榆就从门里走了出来,穿着件奶蓝色的紧身背心和牛仔裤,长发慵懒地垂落在肩头,蓬松又自然。 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看到桑斯南后,她随意地把长发往脑后撩了撩,侧脸被浸润在充沛的浅金色光下,朦胧又精致。 “怎么这么晚才来?”她语气有些懒媚。 “晚?”桑斯南愣愣地问了一句,而后又将酸奶放进奶箱里,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天色,乖巧地点头配合, “是挺晚的。” 游知榆看着她,好一会,“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啊?”桑斯南有些木讷地往游知榆那边动了动步子,手却不知道往哪放,无意识地抬手摸到了自己的头盔,又干巴巴地缩了回来,掩饰性质地说了一句,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早醒。” 她不该再把头盔戴上的,现在肯定看起来又傻又呆,一点儿也不漂亮,也不酷。 “平常确实不会。”游知榆靠近了她,身上裹着一阵清爽的花香味,微微抬了手起来,似是要往她这边伸过来。 桑斯南背脊一紧,下意识地缩了缩步子。 可只退一步又对上游知榆微微眯起的眼,于是又低眉顺眼地往前走了一步,正好卡在游知榆伸手过来的位置。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听话。 可却又对游知榆的强势和温柔都甘之若饴。 显然,游知榆对她的动作十分满意,勾起唇角笑了笑,而后又将她下巴上晃晃悠悠的头盔卡扣,很轻地捞起,扣上。 “但今天三点就起来了。” 只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温热的皮肤相抵,却仿佛像过了电。 让桑斯南红了耳朵,却又在游知榆收回手之后,觉得自己应该答复游知榆的话,而不是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所以木木地问,“那你为什么要三点起来?” “笨蛋。”游知榆出乎意料,却又没有那么出乎意料,“你觉得我三点起床,换好衣服,还喷了香水,还洗了头发,还化了个全妆……” 说着,她靠近了些。 呼吸中的花香味裹了过来,用温热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桑斯南的耳朵,眉心微微上挑,语气明明没有放软,却活像诱哄, “你说是因为什么呀,笨蛋?” 桑斯南瞬间僵住,她有些害羞地躲开游知榆清透的眼,可发烫的耳朵却仍然被桎梏在游知榆的手指之间,这让她呼出的每一口气体都变热了许多。 也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但不再觉得“笨蛋”是贬义词,好似在她们中间,这个词语被沾染上了某种只属于她们的趣味。 “……”沉默了几秒后,她仍旧是不太敢看游知榆,只低着声音十分轻微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 游知榆满意地又捏了捏她发红的耳朵,才慢悠悠地放开她,而后将自己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亮出来。 将那瓶握了许久被沾染上花香味的牛奶很自然地塞给她。 桑斯南下意识接过。 心脏却猛然地跳了跳,手里的牛奶是热过的,在吹过来的凉风里,热烘烘地托着她的手。 ——原来凌晨三点钟起床,换好衣服化好全妆弄好头发的游知榆,竟然还抽时间给她热了一瓶牛奶。 “不准像个小孩子一样偷偷倒掉。”明明是强势的话语,却又被游知榆说得像是哄小孩。说完之后,还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好了,你现在快回去睡觉,我也要再睡会。” 桑斯南突然有些不想回去,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困,就像是心脏和脑子都同时被热烘烘的牛奶拖住似的,有些难以压抑下来的澎湃。 但她看着游知榆困倦的表情,又只是动了动喉咙,有些干巴巴地说,“那你好好休息,我……我那个,下午见?” “下午见。”游知榆又想起一件事,“所以我们下午在哪里见?看什么电影?在哪里看?” 这似乎是一个一直被桑斯南忽略掉的问题。 直到游知榆问到。 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准备过“约会”,尽管这个词冒出来时让她的舌尖有些发烫,可她的的确确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昨天只是冒失地邀请了游知榆看电影。 本来想着是看游知榆最喜欢的电影,可昨天讨论的结论是看她喜欢的电影,邀约人是她,电影内容由她决定,可她却什么都没准备。 没约好时间,没约好地点,甚至连电影都没有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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