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元龙已经调整好状态,问道:“你现在是想做什么?” 江炎玉笑道:“三件事。” “第一,你们抓到的那帮吸引雷魔的犯人,必须死刑。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们杀害了众多无辜者,让仙界损失重大,这样的罪行绝不可以原谅。” 那些死掉的弟子家世都不错,不然也不会和云开业玩在一起。他们平日里就喜欢抱团欺凌他人,前世在江炎玉复仇前,也都成了为祸一方的纨绔子弟。这种人自己手中不知道会沾多少血,根本死有余辜。 底下这些家伙不懂其中隐情可以,但只去心疼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而放着真正的受害者不理,真是可笑的逻辑。 “第二,驱除雷魔一事,我可以帮忙。并且不止这雷魔,其他的魔物也可以,但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她虽为天灾本身,但这具凡人躯壳实在束缚住太多力量。可以与雷魔交流,要将至赶走甚至消灭还是过于艰难。 为此,她需要其他修者配合,以及拿到前世的神武【天灾】,才可一试。 “第三,我认为,颠红堂才是最正的仙门百家之首。” 这三段话一出,如三道海浪,一浪比一浪高,直接把在场所有人拍懵了。 都双目圆睁,静默了好一会,才爆发出议论声响。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当年云鼎都没做到的事情,她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女娃怎么敢妄言!” 就算行为有所改变,那也是顽固了百年的邪修堂,现在居然说要成为正道之首,还去除魔,简直荒谬至极! 江炎玉将手中叶片捏碎,随手抛高,那叶子的碎片飘飘落地,众人的议论也逐渐安静下来。 她道:“一个一个说,费耳朵。” 有人问道:“你说要除魔,你有什么能力除魔呢?” 虽说开这个会议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商量除魔之法,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只是面上还需要有这么个议题。 江炎玉道:“我足够了解魔物。” 那人道:“你能比当年的云鼎更了解吗?” 江炎玉道:“当年的云鼎知道,所谓魔物其实也只是大妖的一种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呆了呆。 因为实力悬殊,魔和妖从来都是完全划清界限的,这人居然说魔是妖的一种。 将云烬雪拉下来,让她也坐在桌上,免得站着那么累。江炎玉接着道:“我只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你们就懂了。” “一只诞生于自然生灵的兔子,不断修炼,有了比其他兔子更强大的力量,成了妖物。这是妖。” “而那只雷魔,产生自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雨,也诞生于自然。本质上,就是下雨的那个乌云修成了妖物。这也是妖。” “只不过,这种大妖的存在时间往往都不算很长。除了三种魔物各自的首领之外,都有一定时间限制,就连存在最久的战争魔物,其实也会在大约一千年左右消散。” “天灾之类的更是短暂,那只雷魔是出了意外才会那么长久,不过想要赶走也有的是方法。” 席中一人道:“的确是新鲜论调,但如何证实这是正确的呢?” “想要我分享情报,最起码要有些诚意吧,空手白拿算什么。”江炎玉笑道:“不过放心吧,不用怀疑真假,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清楚魔物到底是什么。” 廖元龙道:“就算如此,你称颠红堂为正道百家之首,未免太过分了!” 江炎玉道:“这个位置颠红堂不坐,难道你来坐?正道具体是什么,你要不要跟我形容形容?” 廖元龙厉声道:“你看看你前方,在场诸位,都是仙界有头有脸的重要角色!都是以云寿鸿前辈作为信仰的人!这还不是正道?” 江炎玉眸子血红,将下面扫视一圈,轻飘飘的眼神,却似乎刀锋刮过众人。 片刻后,她开口道:“若正道是好,得有坏相衬,才有那个好吧。既然你们总说我颠红堂是最坏最强,那被我们视为最佳对手的那个,应该就是最好最强的吧,所以恕我直言....” 她指节在桌上轻叩:“你们这些人,还不配和神极宗做比,更没人有资格担起仙门之首的称号。” 这话极为羞辱,在场众人基本都变了脸色,更有甚至已经拿起来武器。 只有少有一些原本就这么认为的人,并没有过多情绪,甚至隐隐赞同。 “我可亲可敬的对手沦落至此,我心里也不舒服啊。看到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歪瓜裂枣的也想上位,更是心酸难耐啊。所以我不得不出来说两句公道话了。” 江炎玉笑道:“雷魔我会除,这样的话,颠红堂可以称得上是引领仙门百家了吧?不过,那个称号和位置我也不会要...” 她看向人群末尾,那个靛蓝衣袍的女子:“先给燕掌门留着,等神极宗东山再起,仙首还是她的。” 就算是神极宗的最忠心支持者,也认为此番大劫之后大概是再不能行了。这百年对手,最大的邪修头子,却似乎坚信未来神极宗还会再次兴盛强大。 此番出面,不是闹事,更像是维护。 真是哪哪都不可理喻。 王开济听完这一番话,已经热血沸腾,眼泪都快冒出来了。但为了邪修哭似乎有点不和平常习惯,又忍了下去。 他小声道:“为什么酌月堂主会帮我们说话呀。” 听完那一番话,燕归星的视线终于从师姐转移到那红衣女人身上,与那双红眸对视时,心绪稍有波动。 她喃喃道:“这个人好眼熟...” 说话神情,语气,都与那个七年前意外身死的江炎玉太过相似了。 但应该不是吧。 失去师妹的那七年,云烬雪非常痛苦又自责,她看在眼中,无法帮忙,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若她真是江炎玉,师姐现在不应该是这副虚弱神情。 人群沸沸扬扬过后,终于有人提起勇气问道:“可你们堂毕竟做了那么多年坏事,这实在有些... 江炎玉道:“之前做坏事的很多人都被我处理掉了,人难道不能改过自新吗?有谁生下来坏人?” 所有声音汇聚在耳中都嗡嗡作响,云烬雪耸拉着眼皮,朦朦胧胧间,突然捕捉到生来就是坏人这几个字。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如此骄傲肆意,似乎天下无人能管。 这样骄傲的人,若是知道自己所处世界只是一本书中,而她的的确确是设定好的“生来坏人”,她会是什么心情呢? 思绪转动,但过于凝滞,也没得到答案。不过云烬雪倒是反应过来自己在何处。 她抬头往前看,一眼就发现人群后排的女子。 分别也没有多久,现在看到她,恍若隔世。 也不知道聊到了哪里,江炎玉又道:“你们说自己以云寿鸿为信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敬拜千鸟峰林?” “是啊。” 江炎玉笑道:“是吗?那你们信仰的究竟是他成为除魔祖师后就此名扬天下,还是信仰他一心向道,不求回报,为百姓,为人民,为天下?” “你们敬Ⓘ₦拜千鸟峰林时,想的是什么?是希望能成为他那样天下为公的人物,还是对他后世所受的名利垂涎万分?” “你们信仰他,怎么不知道他说过天下修者本同源而生,要相互扶持,遇到困难要相互相助的话?” 此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山海阁内鸦雀无声。 沉默一会,江炎玉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我来这里也不是这个目的,不提了。反正我该说的都已说完,你们继续开会哈、,我要和咱们燕掌门谈谈修仙界未来哈。” 她站起身,将身边人也扶起来,轻声道:“来,师姐,我们去最后。” 两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最后一排席位。 江炎玉环顾四周,找了个没人用的坐垫,用手掌试了试,觉得不够厚,又叠了两个上去。 将王开济往后面拽拽,铺上三个坐垫,用手掌铺平:“来,坐这里。” 王开济满目茫然的被拽开,站在一边无所适从。见到大师姐时,极其谨慎又羞涩的打了个招呼。 云烬雪冲他笑笑,似乎没认出来他是谁。 王开济挠挠后脑勺,也没有解释,站到一边。 将人带到垫子上坐下,江炎玉道:“道韵仙君,你应该有话要和燕掌门说吧,也有很多事情想要了解。你们可以聊一聊,等你们聊完,我再带你走。” 燕归星原本眸光明亮,直直看着清雅女人,闻言转头道:“你为什么还要带她走?” 云烬雪抬手轻抚她脸颊,将人视线带回来,柔声道:“归星,没关系。” “诶诶诶!”江炎玉又钻进来,抄起燕归星背上的长剑扣在两人之间:“你们两个,可以说话,不要肢体接触哈。以这把剑为界限,不许越界。” 说完才垂眸,看见自己掌下的宝剑是澄明,拇指摩挲了几下剑鞘:“好武器。” 不着痕迹的看了朗星一眼,她收回手,又退离到三步以后,撩开袍角席地坐下。 王开济在风中凌乱,已经不懂现在的发展了。 江炎玉冲他招招手:“你来坐我旁边。” 王开济:“...哦。” 他小心蹭去红衣女人身边坐下,玉质地板冰冰凉凉,冻屁股啊!可惜不敢动。 江炎玉盘腿坐着,手掌撑着下巴,见前方依然死起沉沉,便高声道:“你们继续开会啊,那个什么劈山门,赶紧说点话。” 廖元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脖间突出红筋,手掌握着金椅扶手,几乎要将它捏断。 那么多双眼睛看过来,今日脸已丢尽,但若是不能继续将会开完,有始有终,恐怕以后开会的权力也都没有了。 他凑起平生所有自制力,将怒气压下,重新挤出笑容,开始讲话。 阁内再次响起窸窣讨论声。 燕归星轻声问:“师姐,您看起来好虚弱,还好吗?” 说虚弱都委婉了,简直就是憔悴不堪。 云烬雪胸腔酸涩,遭遇了那么多事,却第一时间关心自己。这一路上的提心吊胆被安抚下来,又瞬间被愧疚击倒。 她嗓音沙哑道:“我没事。” 燕归星道:“是不是酌月把您抓起来的?” 她问得不确定,是因为方才酌月确确实实帮助神极宗说话了,这女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邪修的样子。 云烬雪张了张口,半天才道:“没,的确是我去找她的。” 燕归星似乎想问为什么,又止住了,最后只是道:“神极宗幸存的弟子都已经安置好,您不用担心。” 云烬雪埋下头,嗯了声,尾音颤抖。 “师姐...”燕归星伸手,想帮她整理一下发丝,又瞥见两人之间象征着分割线的长剑,默默将手收回:“师姐为什么现在那么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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