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锦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挂念着被挟持的师父,又操心着树上的暗卫,整个人开始焦躁不安。 柳平看她这个样子,趁热打铁,“郎君,你看老管家被我照顾的特别好,没吃一点儿苦头。” 燕锦迷茫的看向老管家,老管家看着处在狂躁边缘的燕锦,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只是对着燕锦轻摇头,希望这孩子不要因为自己而打乱了计划。 燕锦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柳平对他不好,对柳平恨得牙痒痒。 “一个俗家和尚认贼作父不说,还要手刃亲手喂饱你饭的亲人?柳平,我岂止是瞎了眼,我还被猪油蒙了心呐。”燕锦右手握拳使劲敲了敲自己的心脏。 柳平红着眼摇头,“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想要救救十公主,她喜欢的人明明是郎君你啊。我知道殿下看不上我,我就是想要殿下无忧无虑的过自己想要的人生。这也有错吗?郎君!”说完,那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的与那汗液一起噼啪的往地上砸。 燕锦沉默了,若是将十公主的立场转移到风寒雨身上,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的比柳平还要疯。 她瞬间理解了柳平,却在感情上原谅不了他。 因为在昨晚她最难的时候,她想到的也是大不了就死在长公主府,从没想过伤害身边的任何一人。 柳平是不对的,他的观点是错的。燕锦想明白以后,对柳平摇头,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树上的人却等不下去了,外头开始有刀剑相撞的声音。 燕锦着急的看向柳平:“柳平,你听我说,我们把师父救出去,我一定想办法先搅黄十殿下的婚事,我答应你。” 周朗见外头已经开打,着急的拽了一把柳平,“你别听她的,你和她混能混出个什么来?十公主倾慕她,还有你什么事?” 柳平犹犹豫豫的没有放手。 外面的声音越打越近,周朗终于慌了,“外头什么人?连虎贲都打得过?” 燕锦奇怪的看了眼外头穿着府兵衣裳的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老孙子这么有恃无恐,原是动了虎贲帮自己做事,还真是胆大包天功高盖主。 燕锦放下匕首,一步一步慢慢接近柳平,“柳平,你听我说,这个老色狼想来言而无信,你不要听信他的鬼话。” 专注于柳平身上的燕锦一点儿没注意到棚顶慢慢滑下来的人,老管家被白布糊紧的嘴,完全说不出话来提醒,眼睛朝上翻了无数次燕锦依然没看他。 情急之下,也是千钧一发之际,他闭上眼睛脖子往前猛的一探,血顺着柳平的剑就往下流,把看着燕锦的柳平吓了一大跳。他马上抛开了剑,跪在因为没有支撑而靠重力倒下的老管家身边,手捂在那脖子伤口处无助地望向燕锦哭个不停。 燕锦也被这突发情况弄的整个人蒙住了,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平和躺在地上的师父,一时不知道此刻她该作何动作。 上面滑下来的人屏息刚要朝她挥剑,柳平猛地起身狠狠推了燕锦一下,自己却被那人一剑割了喉。 燕锦手捂在自己的嘴边,不眨眼的看着慢慢倒下的柳平朝她笑的轻松,或许他想说抱歉,只是嘴还没张开,就再也动弹不得了。那死不瞑目的眼睛还紧紧盯着燕锦,好像在让她快点解决好这事,赶过去做风寒洇的大英雄。 师父自己捂着自己的脖颈费劲的转头,看到已经没了气儿的柳平,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那也是被他亲手一米一饭养大的孩子啊。 外面的人打了进来,冷彻第一个走到燕锦身边拍了拍她,“小燕大人,有展册的加入,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一点儿,你怎么了?”他兴冲冲地说完前面的话才注意到燕锦的不对劲儿,他又顺着燕锦的视线看向了倒在地上还睁着眼睛的柳平。 那房顶上的蒙面人已经和展册缠斗了起来,冷彻则是几步跪在瞪着眼睛的柳平身边,轻轻帮他合上了眼。 周朗见此情景,低头将柳平扔在地上的剑捡了起来横在自己身前,“你们是不是疯了?老夫可是丞相,明日一早,老夫就上朝状告你们,让你们一个个的全部都逃不掉。”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直接就把燕锦的注意力转到了他自己身上。
第45章 初晨,空气里混着各色早点的香气,但天气闷热,闻着又让人难受的想呕。刚吃过早饭躲在屋子里的老王,严厉的将要出去玩耍的孩子叫了回来,“浑小子,给老.子回来,今天外面肯定不太平。” 那忙着收拾碗筷的婆娘嗔她:“你就知道吓唬孩子,这天头这么闷,你还要把店门关得严严实实,不赚钱还怎么吃饭?” 老王手摇着大蒲扇转头看了他婆娘一眼:“你就听我的就行了,刚才,我碰到小燕大人了,她手里提了个血淋淋的人头往丞相府去了。” “人头?刑部案子?” “案子?案子也得按规矩午门问斩啊,哪有当官儿的当街提个血的呼啦的人脑袋大摇大摆走的?” “也是吼,小虎子,今天别出去了,就听你爹的。” 那穿了件儿灰扑扑小褂子还没扣好扣子的小男孩,撅着嘴将手里的毽子扔到了门口,“什么破官儿,就知道吓唬老百姓。现在天下太平的,我们大齐还有骁勇善战的定光将军,可不怕别人来捣乱。” 叫老王的店老板狠狠抽了小虎子两个耳光,“瞎说什么!你不想活命别害老子。” 小虎子委屈的哇哇大哭,老王坐在自己店里抽闷烟,看都没看自己儿子一眼。 燕锦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半大小子记恨上了。 安心睡了一觉的风寒雨起身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只着了一个肚兜,她在那帷幔之内轻叫了一声,“绿箩。” 绿箩很快就“诶”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将帷幔挂回床柱,随后神秘兮兮的开口:“殿下睡了一觉的功夫,小燕大人可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什么事?她把周朗抓进大牢了?” 绿箩对着风寒雨摇了摇头,把风寒雨的好奇完全吊起来了。 “快点说,不然就把你送去浣衣局。” 绿箩绑完绑带儿之后,才伺候风寒雨着衣,“足足打了一百鞭子不说,还是先斩后奏的,说丞相肆意调动保护皇宫安全的虎贲军,是蔑视皇权。虎贲认证物证都在,直接施了刑。现在圣上已经知晓了,丞相被打了一百鞭子还半死不活的在刑部大牢里呆着呢。接下来还有无故扣押朝廷三品大员,倒卖.毒.草,利用手中职权买卖官位,包庇罪臣...”绿箩掰着手指数着给风寒雨讲,被风寒雨制止住了。 “行了,本宫就说这小混蛋不能让自己吃亏。冷彻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但是有件事殿下得知晓。” “什么事?”风寒雨穿戴好衣裳后,翘着嘴角好心情的问绿箩。 “柳平死了,因为保护小燕大人。” 风寒雨闻言调整头上金钗的动作顿了一顿,“叫冷彻进来。” 绿箩转身就将一直等在外面的冷彻抓了进来。 “殿下吉祥,千岁。” “凉之怎么样?” “无碍。” 风寒雨放下心来,提起裙摆招呼绿箩,“走,去安慰安慰小燕大人。” 绿箩虽然听不懂风寒雨的事,但依然欢快的跟上去,毕竟在她看来比天塌下来还重要的事就是帮殿下找个好郎君。虽然惊雷将军是个好的,但却是个短命鬼。还是小燕大人好,只要正常的活着,小燕大人可以送殿下老。 风寒雨在前面走,绿箩欢快的跟在她身后。到了那小院子,老管家战战兢兢地来开门。 先是反应了一下,才跪下问安。 风寒雨扫了一眼他脖子上围着的白布,才客气地开口:“小燕大人不在吗?” “刚被圣旨叫到宫里去了。” 风寒雨兴致满满的来,又不甚开心的往回走。 与她一同到达长公主府的是传圣旨的小内侍,“恭喜平怀长公主殿下,贺喜平怀长公主殿下。”小内侍生得比女人还精致,一双桃花眼眨呀眨的,直叫人心生好感。 “何喜之有?”风寒雨是大齐唯一一个敢于面对圣旨而不跪的人。 “今早上圣上直说了四个字给小燕大人。” “哪四个字?”风寒雨看这小内侍欢欢喜喜的来报喜,也跟着轻松了一瞬。 “国之巨擎。小燕大人小小年纪就将民之爪牙周朗那老匹夫抓进了大牢,他那些拥簇者们一个都没逃了。” “那于本宫又何喜之有?” “诶~洛阳城谁不知道小燕大人是圣上亲自帮殿下挑的驸马。”小内侍对着风寒雨挤眉弄眼的,随后严肃的清了清嗓子,“圣上口谕:平怀吾儿,今刑部侍郎燕锦查.毒.草有功,活捉国之鹰犬周朗,于今夜酉时在长乐宫设宴表彰。” 风寒雨听完轻笑了一下,往后伸手,绿箩赶忙递上两条小金鱼儿。 “瞧这位内侍公公说得,害得本宫还以为圣上赐婚给本宫了。”风寒雨在宫里下人们的风评历来在各位娘娘小主里是最好的。她十几岁与皇后娘娘合伙弄倒了昭容贵妃后,就对下人们格外宽容大方,所以去长公主府的差事,都是大家伙儿争着抢着过来的。 那小内侍要不是趁着大管事是他义父,也捞不来这好差事。 小内侍掂量了两下手里的小金鱼儿,陪着笑:“殿下再等等,谁让咱们小燕大人还太小了呢。” 风寒雨轻轻拍了拍这小内侍的胳膊,“本宫下次再碰见李管事,可是要好好告公公一状的。” “哦?殿下如何得知奴是义父的义子?” “李管事做事妥帖,不是那亲近之人是进不来长公主府的。公公叫什么啊?” “殿下叫奴顺才就好。奴还有下一家儿要通报,就先退了,殿下慢行。”顺才弯着腰,敷着粉的脸堆积的满是笑意。 风寒雨回府之后,为了晚间的宴会还很是认真打扮了一番。 她穿着一袭深绿凝针凤条纹锦广陵和浅杏卷草纹绫交领,下衣微微摆动着的是一件玫瑰丝绣绞罗曳地裙,耳上坠着藩国上贡的蓝宝石耳环,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攒丝月光石戒指,腰间轻挂着绣半月水波的香囊。 穿戴齐整后转头问绿箩,“好看吗?” 绿箩笑的见牙不见眼,“殿下自然是最好看的。一出场,必定吸引全场目光。” “要什么全场,一个人的就够了。”风寒雨嘴里嘟囔了一句。 绿箩没听清,追着风寒雨问:“殿下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风寒雨转过身子,恢复了她一贯清冷的表情。“本宫说,晚些去。” “宫里的宴会,殿下向来不迟到的。”绿箩好奇的提醒了一句。 “不能让那小混蛋尾巴翘到天上去。”风寒雨神秘兮兮的和绿箩说道,说完了还要顾左右而言他的补充上一句:“明年镇儿也要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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