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雷雨,也跟着瞎起哄,不记得阿爷要静心,不能动怒了吗?” “哦。”刘雷雨乖乖低下了头。 阿爷原本因为刘雷雨字丑而给刘雷雨扣了分,这会儿又涨了点回来。 看,有了孙婿还是有一点点好处的,骂讨厌的人时,有个人一起,气势都足些。 就是自家孙女实在是凶。 阿爷看了看刘雷雨,还是决定帮刘雷雨说句话:“我静心的。” 阿瑶只是“哦”了一声。 这下阿爷也只能安安静静吃饭了。 吃完饭之后,天就黑透了。 阿瑶也没有留刘雷雨说话,赶紧催着她回去:“夜路难走,你小心些。” 她一路把刘雷雨送到了院门外头,刘雷雨舍不得走,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在院门外站着,都觉得无比安心。 “天晚了,你该走了。” “嗯,我该走了。” 这样的对话来回好几遍,可该走的人挪不开脚步,送人的也松不开手。 阿瑶把心一横:“我明天就跟阿爷直接说我想搬去静山好了。” 刘雷雨忙劝她:“别别别,慢慢来,我的法子肯定管用的。” “那今天赶紧回去吧。” “嗯,这就走。” 刘雷雨强忍着不舍,拔腿要转身。 阿瑶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颈间,使劲在刘雷雨发间嗅了一口:“真不想让你走。” 刘雷雨心里一软,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身后屋子里却传来了阿爷洪亮的喊声:“阿瑶?怎么这么久?还没送完吗?” 只见刘雷雨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拔腿就蹿了出去。 “送完了!”阿瑶回过头去跟阿爷说话,自己仍站在门前没动。 刘雷雨跑过了前头拐角,藏在暗处往阿瑶家里偷看。 阿瑶等了一会,确定看不见刘雷雨的身影了:“小没良心的,就这么跑了。” 刘雷雨一直看着阿瑶回了家去关上了院门,这才面红耳赤的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刘雷雨刚起床时,就看见窗外有喜鹊叫。 喜鹊叫,有客来。 过了午后没多久,刘雷雨原本在山腰药田里忙活,突然听见山下传来热闹的人声。 她下山一看,老吴一家竟然赶来了。 新年头里的时候地震,吴成回去帮着老吴一家搬了家,当时老吴就听吴成说起,他又得了一个女儿。 老吴一家的老房子让地震震塌了,他们搬出山找地方安置新家,又耽搁了许多功夫。 到了这会儿才终于有空,来给吴成的小女儿送月子。 他们先是赶去了双峰村,吴成一家早搬走了,他们扑了个空,还是问了人打听后,才知道吴成一家搬来了静山这里。 刘雷雨一看到老吴,就欢喜的不行。 老吴一家可是她和阿瑶的救命恩人,她们一直没能当面再好好道个谢,这次老吴一家子来了,刘雷雨说什么也要好好招待老吴一家。 她当即让牛桂花准备一桌好饭菜,自己则备上马,赶着车直奔双峰村出发。 她得去把阿瑶赶紧接过来呢。 今天刘里正家办喜事,原本刘雷雨心里就不高兴,阿瑶家就在刘里正家隔壁,肯定吵闹得慌。 阿爷恐怕休息都休息不好。 再说,刘里正嫁女儿,实际家里根本没有“女儿”。 这整件婚事,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是场热闹的喜事。 但刘雷雨心里清楚,这根本就是一场大阴谋,谁知道刘里正是图什么呢! 刘雷雨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还是把阿爷和阿瑶都接来静山稳妥些。 再说,现在老吴一家又来了,理由都是现成的。 刘雷雨跟母亲打了声招呼,急急忙忙的就出发了。
第80章 二月初二当天凌晨,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双峰村外偷偷摸摸出现了三个人。 一个瘦高, 一个矮胖, 还有一个中等个头, 三人鬼鬼祟祟的猫在山林中的阴暗处,全都焦急的望向村子的方向。 这三人, 正是陈达,孙氏和王文一家三口。 他们半夜里就从黑瓮城出发往这里赶, 山中夜路不好走, 这夜里月色不明,他们本就行踪隐秘也不敢点灯,又不是走惯了的老手, 这一路也是吃够了苦头。 三人身上脸上都摔得脏兮兮, 王文连裤子都刮破了,原本雪白的棉花从棉裤的破口里被勾了出来,蹭满了尘土和枯枝败叶,看着格外凄惨些。 等了好一会, 山中夜风寒凉,三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孙氏最按捺不住,她低声咒骂起来:“怎么回事,那刘书贤还不来?要不我们自己进村去吧!” “娘,你消停点吧!” 王文本就浑身疼痛,被孙氏这一唠叨更加心烦。 “今天事关重要,你们都给我听安排, 只准按照咱们说好的行事,谁也不准再有差错!” 他死死盯着陈达,格外加重了“差错”两个字。 陈达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他根本不敢看继子的脸色,只能慌忙答应下来:“知,知道了。” 又等了好久,一直等到远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微光时,刘书贤终于姗姗来迟。 他冷着脸,头发凌乱不堪,衣衫下摆还是湿的,看上去也是十分狼狈。 王文迎了上去跟刘书贤说话,一看他这模样,开口时都谨慎了些:“刘兄。” “嗯,走吧。”刘书贤冰冷的眼神扫过王文一行三人,他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极没耐心,仿佛压抑着满腔怒火一样。 惹到了他的,是他的家人。 操办这场没有女儿的嫁女亲事,是刘书贤的主意。 昨天之前,刘书贤为了让刘里正乖乖配合,一直哄骗刘里正说他知道刘香月藏在哪里,让刘里正一直以为刘书贤会把刘香月带回来。 谁知一直等到今天,刘书贤依然没有出去带人,刘里正急了。 他跟刘书贤大闹起来,刘书贤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就是拜刘里正所赐。 刘书贤没办法了,今天这场喜事,没有刘里正的配合的话,肯定办不成。 他只能把刘香月可能藏在刘雷雨家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他没说这是他的猜测,而是一口咬定他看见了。 刘书贤已经把今天的喜事全安排好了。 薛平家的迎亲队伍要到下午才能到达双峰村,上午先是村里人到刘里正家来贺喜。 刘书贤置办好了一套红嫁衣和红盖头,他打算让王文穿上这新衣,假扮成新嫁娘,坐在刘香月的闺房里。 新嫁娘不需要说话做事,喜婆他根本没有请,到时候让他娘守在新嫁娘身边,只要撑过了一上午不穿帮就行。 等薛平来迎亲了,就让王文假扮的新嫁娘上了花轿。 刘书贤提前请了几个地痞流氓,埋伏在静山附近的路旁,只要薛平家的花轿一到,流氓们就跳出来拦路。 这拦花轿的事情,在双峰村这地带倒也不是稀奇事情。 一般有花轿从自家门前路过,谁家都愿意开门出来打声招呼,找办喜事的主家要几颗喜糖果子吃,沾沾喜气。 而流氓们会稍微闹的动静大一些,花轿里的王文就趁乱溜出去。 等薛平发现花轿里没人闹起来,流氓们就一口咬死看见人往静山上跑了。 接下来就是刘雷雨该头疼的事情了。 刘书贤这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他这个准妹夫薛平,可不是善茬。 薛平年过三十五,算上这次迎娶刘香月,已是第四回娶妻。 他前头的三任妻子,都是嫁给他没满一年就“急病暴毙”。 女方的娘家人闹过跳过,最终谁也奈何不了这薛平,他身上背着几条人命,居然一天监牢都没蹲过,就是因为他够狠。 刘书贤找人打听过,这薛平家里兄弟众多,听说有哥哥就在官府里做事,总之是个惹不起的。 他这样的人,马上娶到手的小娇妻,半路让人截了胡,他能不闹? 要是刘雷雨够清白,就让薛平上静山搜山嘛,搜不到人,薛平也不能拿刘雷雨怎么样。 但倘若刘香月当真就在静山上,那刘书贤倒要问问看,他刘雷雨平白无故扣着堂妹刘香月,是想打得什么主意? 刘书贤远远看着静山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王文看在眼里,他转头低声吩咐孙氏:“娘,我走了,你按计划行事,记得看牢了陈达,别再让他坏了事儿。” 今天王文要去刘书贤家假扮新嫁娘,但孙氏和陈达不去,他俩另有任务。 刘书贤走到陈达面前,不阴不阳的冲他一拱手:“岳丈大人。” “不敢不敢。”陈达连忙往旁边猛退躲开,却被刘书贤一把拉住了手腕:“当心!” 原来陈达背后有一截枯树桩,若是陈达没看见,撞了上去,怕是要摔一跤吃点苦头。 得了刘书贤这样贴心的关照,陈达苦着一张脸挤出些笑意来:“书贤当真孝顺。” “孝顺岳丈那是应当的。” 刘书贤一边跟陈达说话,另一只手里却拿出来一个掌心大小的牛皮纸小包:“只是我能不能名正言顺的叫您一声岳丈,还是得看您帮不帮忙啊!” 陈达看着这个小纸包,眼皮跳了一跳,一时竟然没敢上手去接。 刘书贤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摊着手等着。 旁边孙氏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抢了过来,捏在手心里:“书贤呐,你就,就放心吧!” 她跟刘书贤说话时,还是有些本能的发憷。 刘书贤这人,手段够狠,先是一招空城计把祸水东引,给刘雷雨添个大麻烦;同时再趁着村里人都去刘里正家里吃酒席凑热闹的时候,再安排陈达去阿爷家门口跪求原谅开门。 等到陈达和孙氏混进了阿爷家里,陈达一个大老爷们,孙氏也是身强力壮,对付阿爷和阿瑶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弱女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书贤准备的那小纸包,里头是一包药粉,只要把这药粉喂给阿瑶服下,刘书贤就上门来,与阿瑶成了好事。 到了那时,管她阿瑶跟谁已经定了亲,她都成了刘书贤的人,想嫁给别人也不可能了。 孙氏头一回听刘书贤讲出这个计划时,就打了个哆嗦。 若是换了旁人家的女孩子,被这样算计,她哪怕作为路人,也要帮着骂一声恶人良心被狗吃了。 只是陈瑶自己不争气,她若是安安分分嫁给刘书贤,也用不着受这些委屈。 孙氏看了看王文,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一切都得为了王文的前程要紧。 这刘书贤这样阴狠,真要得罪了他,王文肯定讨不着好。 唯有陈瑶跟了刘书贤,王文成了刘书贤的大舅哥,那才能跟着沾些光。 几人该说的话该交代的事情都说好了,王文跟着刘书贤,去假扮新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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