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的目光追随着她俩,只见阿瑶抱着小家伙出了院门,外头不远有棵野桃树,树上已经星星点点开出了粉白色的桃花,煞是好看。 小家伙使坏,摘了好几朵花下来,又不拿着把玩,反手就扔出去。 风吹着花瓣,落到旁边小河面上,花瓣顺水飘走了,小家伙把这当成了好玩的游戏,一眼不眨的跟着看,还从阿瑶怀里挣下来,自己沿着河边追着跑。 阿瑶守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玩的还挺开心。 在李叔家里吃过了午饭之后,阿瑶又领着阿爷一块上了山。 阿爷看到刘雷雨家的新宅子,当场也是被这气派给吓住了。 幸亏刘雷雨跟阿瑶卖野山参,一人挣了一千两银子的事情阿爷也是知道的,否则阿爷真要怀疑,刘雷雨哪里一下子得来这许多的钱财。 刘雷雨在山腰处的田里忙活着种药材,阿爷过去一看,就忍不住心痒。 “你这木豆种错了,木豆喜阴,你直接种在田里,大概不会长得太好。” 阿爷当场指出了刘雷雨的错处,恨不能亲手下田去帮着收拾。 刘雷雨看见阿瑶来了,眼睛一亮,正想跟阿瑶说话,就被阿爷现场教学起来。 她当即虚心听着,也不敢辩解,只指了指田头堆着的香葵杆子:“阿爷说的是,我原是打算等木豆栽下去之后,再在田里套种香葵的;香葵长得高,到时候正好能为木豆遮阴。” 阿爷一听,这法子倒是新鲜,他从前没听说过:“那倒是我莽撞了,你这法子跟谁学来?从前可曾试过这样是否可行?” 他一生喜爱医药,奈何打小家里穷苦,并没有机会能正经拜师学习医术,都是自己在医馆做工时慢慢偷师来的。 如今半截身子埋了黄土,阿爷自己心里有数,他这个爱好怕是也快要到头了。 但看到刘雷雨一直采药种药,似乎对这方面也有些兴趣,阿爷又有些心痒。 这感觉就像是遇到了同好,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交流切磋一样。 只见刘雷雨从怀里取出一本医书来,翻开一页递给阿爷看:“我也是从书里看到的。” 阿爷一看见刘雷雨的那本医书,眼睛都亮了。 “你这本,是孙圣手的《药经》?记录了常见药材的种类属性药效的那本书?” “只是手抄本,我从一处书摊淘来的,也不确定真假,正在逐页验证。” “哎呀,哎呀!我找了许多年都没找到这本书呢!”阿爷一边感慨着刘雷雨运气好,一面翻开书来,站在田头上就看了起来。 阿爷一目十行,飞快扫过前几页,只见书中讲解了几种他熟知的药草,药性药理说的一点不错。 “这是本好书啊!” 阿爷合上书,根本舍不得还给刘雷雨。 可刘雷雨还得要照着书种木豆呢,她有些犯难:“阿爷,要不然,我熬夜帮你抄一本吧,只是我字写得丑。” 抄一本书,那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抄完的。 阿爷依依不舍的把书还给了刘雷雨,眼神直往山下那一排房子飘去。 要不然,他就搬过来住? 到时候每天他能上山来找刘雷雨借书看,有空还能跟老李聊个天。 再说,这静山上地方这么大,刘雷雨能种草药,他怎么就不能种了? 阿爷心里想的好,哪怕他面上再一本正经,眼神里也漏出了一星光亮。 刘雷雨和阿瑶看见了,她俩对视一眼,只见刘雷雨笑的一脸得意。 这可是她专门想出来的办法,为了买这本医书,她可是逛遍了黑瓮城大大小小的书摊书肆,千辛万苦才寻来的。 阿瑶躲在阿爷身后,趁着阿爷没看到的时候,无声的夸了刘雷雨:“真棒!” 刘雷雨美滋滋的:“阿爷,你来看,这山腰上这一大片的空地,我都打算开垦出来,全部种上药草。山顶上那片树林里头,我还种了林下参,阿爷要过去看看吗?” “哦?你还会种参?参苗是哪里寻来的?山里挖的?” 阿爷一边说话,拔腿就往山上走。 他平时在自家院子里平地上走路,尚且离不开拐杖不说,人还走的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然而这会儿爬起山来,却健步如飞的,阿瑶跟在他身后,不加点劲跟着,差点都跟不上。 等到了山顶上,阿爷当场甩下阿瑶,自顾自去查看刘雷雨种的林下参去。 刘雷雨原本在阿爷身边陪着,但阿爷要走了刘雷雨那本《药经》,自己翻到书中讲解人参的那一页,对照书中内容与参苗的生长状况一一印证,神情专注根本顾不上搭理刘雷雨。 刘雷雨乐得自在,她小跑着凑到阿瑶身边,星星眼的看着阿瑶,满脸写着:“快夸我!” 阿瑶点点她的额头:“小聪明!” 刘雷雨心满意足了。 她与阿瑶并肩站着,没过一会,阿瑶感觉到手心里一动。 阿瑶转头看了看刘雷雨,刘雷雨一本正经的背着手站着,看着阿爷的方向。 实际上,她藏在身后的手早已不安分的勾住了阿瑶的指尖。 也没有别的多余的动作,两人仅仅是这样手指相牵着,身前是在意的家人,身后是家的方向。
第78章 自从双峰村返回之后, 陈达的日子就过得极其凄惨了。 他自以为得到了王文这个“儿子”的认可,潇洒的跟老爹和阿瑶断绝了关系。 谁知, 这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王文要不是下巴让吴成给卸了, 当场就能把陈达给咬死。 陈达不得不给王文和孙氏赔了一百二十个不是, 做小伏低卑微到了尘埃里。 他再三保证会将功赎罪,保证王文能当上刘书贤的大舅哥, 才没有被当场扫地出门。 王文转头去找了刘书贤拿主意。 然而刘书贤根本是焦头烂额。 讨债的打手们天天看着他,往死里催他还钱, 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刘书贤若是一分银子都拿不出来,打手们就要闹到县学里去了,到时候刘书贤书读不下去, 毁了前程, 可怨不了旁人。 原本他就是指望着把阿瑶给哄好了,从阿瑶手里骗些钱来周转。 现在这个法子彻底黄了。 王文自觉理亏,帮着刘书贤从陈达身上榨了点钱出来。 不过陈达十年如一日在孙氏手下讨生活,日子过的比伺候人的奴才还不如, 毕竟大户人家给佣人还发月钱呢,陈达是一分也没有的。 他从牙缝里攒下了几两银子的棺材本,叫王文一把全都薅走了。 陈达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然而这点钱对于刘书贤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 他要还利滚利的债,要出县学的名师礼份子钱,要打点夫子,还要买孙明远的文章, 处处都等着钱用。 没办法了,刘书贤把心一横,还是决定亲自回双峰村一趟。 好歹他对自己的皮相还算有信心,他得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跟阿瑶见上一面,找找是否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刘书贤也是等不及了,他打定了主意,立马就往回赶。 回双峰村的大路,是从村头走。 但刘书贤这次回来也是穷困潦倒,连一辆车都雇不起,自己走路回来的。 他不想被人瞧见自己这穷酸样,就特地从村后头绕了路。 这一绕,就从静山脚下经过了。 从前静山在陈心瑜手里的时候,陈心瑜除了在静山上修建了一座宅子,并没有对静山做其他的改变。 因此哪怕静山与双峰山紧挨着,双峰村人都不知道静山是有主的。 但刘雷雨买下了静山之后,她却请了工匠,沿着静山脚下修建了一堵高墙。 这堵墙将静山圈了起来,一直绵延到山那头,吴成他们家住的那排房子附近,等于是将进出静山的路给封死了,只留下了山前唯一一条路。 刘雷雨此举,倒也并不为过。 毕竟她买下了静山,静山就是她的私产。 她家中人口简单,统共就请了吴成这么一个护院,若是不做些旁的保障措施,那也实在是不安全。 刘书贤并不知道这回事,他乍一见到那堵高墙时,实在是吓了一跳,忍不住就沿着高墙多走了一段,试图查看个究竟。 这墙砌的十分高,刘书贤的个头在普通男子中间已经算是拔高的,但他站在墙边,卯足了劲也根本不可能够到墙头。 砌墙的主人十分心细,高墙外侧所有的大树全都被砍了个干净,因此就连想爬到树上往墙里偷看也是办不到的。 刘书贤一路贴着墙根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静山山前。 他也是机警,一抬眼就认出了前头一排房子那里,有个蹲在地上做事的矮小身影,是正在自家篱笆外边种菜的李婶儿。 刘书贤不想被看见,本是打算扭头就走的。 偏偏这时候,他正好看见,刘雷雨与阿瑶并肩从静山上往下,一路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刘书贤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将自己藏在了墙角阴影里,目光阴毒的死死盯着刘雷雨和阿瑶看。 刘雷雨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哄得阿瑶笑的仰倒,刘雷雨竟然趁机扶住了阿瑶的手,好一会儿才松开。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刘书贤恶狠狠的咒骂,他内心里早已将阿瑶视作了自己的禁脔,哪里能接受阿瑶居然与刘雷雨如此亲近的场面! 高墙里侧,吴成原本正好巡山巡到附近。 他突然听到墙外传来了咬牙切齿的骂人声音,立即警觉的喝到:“谁!” 这高墙从墙外往墙里,是极难翻跃的;但墙里侧本来山体就往高处延伸,又有山石可以借力,吴成提气一纵,跳上了一处山石高处,目光越过高墙往外看。 慌不择路的刘书贤一把捞起衣衫下摆遮住头脸,拼命往前跑去。 吴成原本是要翻墙去追的,但他眼神往前头一扫,却看见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藏在大树后头,正往刘雷雨和阿瑶离开的方向偷窥。 他立即放弃了墙外逃跑的人,而是将偷窥的那个给当场抓了出来。 刘香月逃窜不成,被吴成一把给揪住了头发,她当即瘫在地上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啊!我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有!” 她嗓音本就尖利,惊慌之下声音尤其拔高,听着格外刺耳。 就连高墙外头忙着逃走的刘书贤都听见了,他脚步稍微一顿,只觉得这声音,好似有点耳熟。 可墙里的人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他也不敢再回头去看个究竟。 吴成抓了刘香月,扔到刘雷雨面前。 刘雷雨对刘香月是根本懒得管,母亲跟她说过,刘香月若是安分,就给她口饭吃;若是不老实出来惹事,不用废话直接赶走就行。 刘香月自己也知道这规矩,她当场狡辩起来:“我什么也没干,你不能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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