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的如意算盘打的也精得很。 之前孙氏逼着他把陈瑶许配给刘书贤,他觉得有刘书贤当自家女婿是不错啊,以后刘书贤当了官老爷,他就是官老爷的岳丈。 现在既然来晚了,他爹已经把陈瑶许配给刘雷雨了,陈达瞅着这满桌子堆的聘礼,就猜到这刘雷雨手头穷不了啊。 女婿有银子,孝敬他这个岳丈是天经地义的。 陈瑶许给谁都是嫁,他本身也没啥意见。 他这不是见好就收了嘛。 谁知阿爷铁了心:“我如今就把话撂这,咱俩的父子缘分从今儿起一刀两断,你往后爱孝顺谁,孝顺谁去,我就是死了也用不着你摔盆子。” 阿爷可不是开玩笑,他喊了阿瑶一声:“阿瑶,你去拿纸笔出来,我写个文书。” “爹,你当真啊?”陈达这才有点急了:“那我可不答应,你是我亲爹,阿瑶还是我亲生女儿呢!” 阿瑶刚要回嘴,只见阿爷拍了拍她的手:“快去。” 是他老头子要跟陈达断绝父子关系,也是他老头子打算逼着陈瑶跟陈达也断绝父女关系,这整件事里头,他并不打算让阿瑶出面。 这样,即便陈达要闹起来,也闹不到阿瑶头上。 “反正你十年前就入赘去了别人家,给别人家的老子养老送了终,给别人家的儿子当爹去了。我这里用不着你。” 阿爷一锤定音:“从今往后,你不是我儿子,阿瑶也不是你女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再无瓜葛了。” 等到阿瑶拿了纸笔出来,阿爷提笔开始写文书了,院子里的王文他一见这情形,立即跟吴成求饶:“好汉饶命,你松开我,我这就走,带着我娘走。” 孙氏还想要闹,被王文狠狠瞪了一眼。 王文还想事情有转圜的余地,那就不能让陈达在“断绝父子关系”的文书上按了手印。 他们最理智的办法就是现在就走,回黑瓮城去,找刘书贤拿个主意,刘书贤比他们脑子好,说不定有别的法子。 王文闹起来,扬声喊着陈达一起走。 哪怕陈达当他继父已经十多年,但他一向对陈达直呼其名,这时候为了安陈达的心,他反而喊道:“爹,今儿老爷子不高兴,我们先走吧,下回再来赔罪!” 王文的本意,是暗示陈达,这时候他们必须稳住了父子关系,得要死了他和阿爷,和阿瑶是一家人。 然而陈达完全会错了意。 他让王文的这声“爹”喊得打了个激灵。 王文这是,认了他这个爹啊! 陈达心中感慨万千,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个儿子么! 他回头看了看阿爷,又看了看连正眼都不往他瞧的阿瑶,从他进屋起到现在,这么久了,阿瑶这个不孝女压根就没喊过他一声。 “哎!”他回头应了王文一声,转身就想走。 刘雷雨哪里肯就这么让他走了! 今天把断绝关系的文书定下来,阿瑶才能堂堂正正的摆脱陈达的控制,否则这就是个后患。 她一咬牙,冲吴成使了个眼色,自己拔腿冲过去拉开了院门。 吴成会意的把王文押了出去,王文自己把孙氏给喊走了。 陈达也跟着往外走,谁料刚走到门边,吴成扭头回来了,他肩膀一撞,就把陈达给撞到在地上,刘雷雨趁机“哐哐”两下把院门给关上,直接上了门闩。 王文和孙氏被关在门外,只剩下陈达一个人给关在了院子里。 这下王文知道坏事了,他连忙想喊,可吴成还在门外呢,他把陈达撞回院子里之后,自己就退后一步守在了院门之外。 那王文刚刚一出声,只见吴成飞快的一出手,就将他的下巴给卸脱了臼。 这下王文干张着嘴合不拢:“啊啊!阿额啊……” 他着急的不行,陈达给强行关在院子里,肯定会被逼着按手印的。 要是陈达机灵点,这会儿就该直接给老头子磕头认错,要打要骂都主动接下,争取个以观后效。 他有心想给陈达提个醒,偏偏说出来的话谁也听不懂。 而他娘孙氏,一见王文下巴被卸了,就只知道拉着王文哭天抢地,一点用处也指望不上。 阿瑶家院子外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没走散,吴成见状,也不瞒着大家伙:“陈家老爷子说了,从今天起跟陈达断绝父子关系,从此一刀两断,这俩惹老爷子不痛快,我帮忙给赶出来了。” 而院子里头呢,陈达被独自拦了下来,原本心里就是有火的。 刘雷雨抱着胳膊守在旁边,阿瑶也跟了出来,与刘雷雨并肩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陈达。 对上两张冷若冰霜的脸,陈达冷笑起来:“好好好,阿瑶你也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是吧?你别给我后悔!” 他得了王文喊的几声“爹”,这会儿满心里都是急等着抒发的“父子情深”,哪里还想跟阿瑶和阿爷这里耗着啊。 只见他飞快的爬起来回了堂屋里,都来不及细看文书上的内容,直接按上了自己的手指印。 “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我倒要看看,往后是谁哭着来求谁!” 陈达豪气冲天的拉开门,一看到王文被卸了下巴,心疼的不行:“乖儿子,我们走!” 王文死死抓着他不动:“啊?啊额?” 你那文书签没签?父子关系还在? 陈达居然奇异的听懂了王文的话:“放心吧,往后我就是你的亲爹!” 他自己把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想他入赘到王文家里这十多年,等的不就是这被认可的一天么! 可王文一听,差点气了个仰倒。 这边阿爷也跟了出来,外头看热闹的马上来问,是不是当真跟陈达断绝父子关系了? 陈达自己抢先答应下来:“不止,我跟陈瑶也断绝父女关系了!从此这个家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王文还想挣扎一下,他“阿啊”的叫着,想跟阿爷说几句话。 然而陈达一把拉住了他:“儿子我们赶紧回去吧,你的下巴得赶紧找个大夫给合回去!” 旁边的孙氏早就乱了主心骨,听见陈达的话,心疼儿子的她自然是赶紧拉着王文就走。 王文再怎么不情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只能作罢。 等这一家三口走了,刘雷雨又出来,给看热闹的大伙分了一次糖果子。 这短短大半天的功夫,陈家发生了这么多热闹事情,又是定亲,又是断绝关系,足够大家伙说上好久了。 大伙们各怀心思散去,三三两两闲话去了。 而刘雷雨他们则回到了阿瑶家的院子里。 大家关上门之后,一时半会谁都没说话。 刘雷雨和阿瑶并肩站在院门前,彼此对视了一眼,只见对方的眼中都闪着激动的亮光。 怕什么呢,事已至此,她们是成功的。 她俩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陈达那边也赶走了。 接下来,该是好好庆祝才是!
第76章 李婶儿和吴成都出来了, 家里阿芳还没出月子,李叔腿脚不便, 也看不住乖孙。 因此闹事的陈达一家三口走后, 李婶儿陪着说了会儿话, 就也想回去了。 她走路不方便,吴成肯定要送她的。 杨氏和刘雷雨则留了下来, 刘雷雨送来的聘礼里头有新鲜的鱼肉,都得抓紧收拾出来, 阿瑶一个人忙不过来。 阿瑶家里只有她和阿爷两个人, 刘雷雨送来了半片猪,她俩吃上一年都吃不完的。 杨氏一看这情形,便打算腌一半咸肉, 做一半熏肉, 都是耐存放的,慢慢吃也不坏。 阿瑶便给杨氏打下手。 刘雷雨则自告奋勇去处理那两条大鲤鱼。 阿瑶家院子里就有一口井,刘雷雨把盛着鱼的大盆挪到井边,便打算就地杀鱼。 其实杀鱼腥气重, 在院子里收拾并不是个好的选择,杀完之后满地的鱼腥气,冲也冲不去味。 但这两条鱼实在是够大,刘雷雨搬不走,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她搬了小板凳,意气奋发的在水井边坐好,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 刘雷雨以前是收拾过鱼的, 她跟母亲住在山里时,有时候想吃点荤腥,猎物难捕捉,但捉鱼是极方便的。 不过山溪里的鱼都不大,最长也不过手臂长,轻轻松松一只手就能捏住。 去鳞去腮,开膛破肚,杀鱼就这么点步骤,不难。 然而刘雷雨想的够简单,等她当真下手要去对付这两条大鲤鱼时,才发现现实远非如此。 足足有她大半个身长那么大的鲤鱼,她连想把鱼从水盆里捉出来都办不到! 用来盛着两条大鲤鱼的木盆已经是阿瑶家最大的盆了,不过两条大鲤鱼在盆里依然伸展不开,只能弯曲着鱼尾。 刘雷雨将两只手臂的衣袖都卷得高高的,双手下水去捉鱼。 她刚捧住鱼头,大鲤鱼猛地一甩尾,“哗啦”一下凉水浇了刘雷雨满头满身,最关键鱼也没捉住,滑不溜手从刘雷雨手里挣脱了。 阿爷原本坐在廊下晒太阳,他看似闭着眼睛打瞌睡,其实一直偷偷看着刘雷雨呢。 他虽然答应了阿瑶跟刘雷雨定亲,但定亲又不是成亲,他还得好好考验考验刘雷雨,若是这小子实在不成器,哪怕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他也得帮阿瑶退了这门亲事去。 就这么打算着,阿爷看向刘雷雨的目光,不免带着几分审视。 结果,就被他看见,刘雷雨连一条鱼也收拾不了的场面。 阿爷心中无语,他忍耐住了性子,劝自己再看看,再看看。 再看下去,刘雷雨又被鲤鱼浇了几回水,大冬天把她自己淋成了落汤鸡,而两条大鲤鱼还好好的待在盆里,连鱼鳞都没有掉一片。 阿爷叹了口气,转过头去,这回当真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了。 刘雷雨“阿嚏”打了个喷嚏。 她忍不住摸摸后脑勺,从刚才起她一直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好像被人盯着的那种感觉。 可是转头去看时,她身后只有阿爷在睡觉,母亲和阿瑶都在厨房里忙碌着呢,没人在看她。 刘雷雨稍微安了点心,这两条大鲤鱼折腾的她颜面尽失,幸亏没人瞧见,要不可尴尬坏了。 她正庆幸呢,阿瑶从厨房里出来,冲刘雷雨招手:“雷雨快来!” “来了!” 刘雷雨乖乖的应声跑过去,灶上烧着火,厨房里头暖和和的。 她一进厨房,阿瑶就把她拉到灶前坐下,拿了干布巾过来给她:“你擦擦头上的水吧,别着凉了!” 杨氏也放下手里的活计,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雷雨你就留在厨房里,帮着阿瑶腌肉吧,腌肉的步骤先前我都教过你,你可还记得?我刚才又给阿瑶说过一遍,你俩商量着来,有不确定的再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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