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搭着明沁的肩头,慕容灩和衣的上半身趴俯在床上,腰腹被束缚着明沁的铁锁嗑的有些疼,可她依然不以为意,只是紧紧地贴服着。 从宋书晴那里听来的所谓『睡美人』的故事,虽然奇怪,可见她如此信誓旦旦,慕容灩只能相信。 不。 是不得不信。 阿沁,你是我最珍爱之人。 无庸置疑。 所以我能唤醒你的,对吧? 慕容灩的手搂上怀里人的腰,脸靠着她颈窝,像是要缓和内心的窒息感一般,大口大口吸着空气。 等你醒来,我们就逃离里。 逃离这个日日夜夜勾.引起我梦魇的地方。 这次,我们要一起,去哪里我们都要一起。 噎埖 手指摸上明沁的锁骨,来回轻抚。 她将身体靠得更近,仿佛要和明沁融为体。 突然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咚咚』两下敲门声后,宋书晴走了进来。 原本听到声音的慕容灩撑起身子,将身下的明沁护在怀里,白色的发散落,眼神冷冷地盯着来人的方向。 待看清是宋书晴,她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是你啊。”慕容灩瞟了宋书晴一眼便将她忽略,也不在意女人的视线,低头疼爱地吻了明沁的额头,“难怪虎儿会让你进来。” 她从不喜欢让人打扰,特别是当明沁难得安睡,自己可以碰碰她的时候。 “…郡主。” “你还是别让虎儿站哨了,刚刚王太医还在跟我说他每次来诊治都吓得半死。”宋书晴将手里的药箱打开,拿出纱布和膏药,“况且你自己也是半个病人,让别人帮忙你照顾沁沁…” “不需要。” 冷冷地拒绝,慕容灩起身接过宋书晴手里的东西,弯腰仔细地贴在在明沁红肿的四肢,“不必假手他人。况且,我也不想要别的人碰到阿沁。” 手边的动作未停,慕容灩只是默然地抬眼,警告般地看着宋书晴,似乎在说自己准允她近身已是法外开恩。 看着尊贵的郡主眼下明显的黑青,昼日昼夜屈身看护照料自己心爱的人,宋书晴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喃喃,“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 万幸的是沁沁的身体确实有好转,痛苦呻.吟的次数慢慢减少,更多时候在安神汤的帮助下,她只是平静地躺在那里,不再挣扎。 接下来,只能看沁沁自己的造化了。 “关于废太子。” 讲到正事,宋书晴恭敬地拱手,“已经依照吩咐处理完毕…” 慕容灩看着身下的人眼中满是缱绻,对于一旁人的报告心不在焉,只是淡淡地问道,“他坚持了多久?” “在谷仓内和发了情的公牛,撑不到半个时辰。后来用药吊着…”宋书晴回想着那些细密如鱼鳞般血淋淋地刀痕,一边掐着指头,“还未及千刀,在满三百时便咽气了。” “才三百而已?剩下的补上了吗?”手掌贴着明沁的脸,慕容灩神情平和,仿佛只是在问天气好不好一般。 “补上了,尸体已经火化成灰。”宋书晴说明着,而后挠挠头,“只是明日是除夕,且等后天我在遣派人送出京城撒入山林。” 身为一个曾经的苦命打工人,她实在是不想让手下大过年还得加班。 “原来已经是除夕了吗…” 垂眸低语,慕容灩转头对着宋书晴说道,“谢谢,做得很好,你可以下去了。” 面对这么明显的赶客之意,宋书晴摸了摸鼻子拿起药箱,在开门前突然说道,“如果明日你要回家过节可以让我过来,反正在宫里我闲着也是闲着。” 慕容灩未答,只是任由宋书晴离开。 她看着眼前的人,将头埋在明沁的胸口,双手紧紧地攒着她的衣襟,低声呢喃。 “除了阿沁身边,又哪里还有称得上是家的地方啊…” ________ 明沁在坠落。 又或许她没有。 但眼前的光芒隐去,越来越小,也离她越来越远。 一片寂静之中,突然封尘的记忆灌入脑中,久远到连她都不知道是否真实。 『钱呢?家里已经没钱了?』 『你昨天把最后剩下的钱拿去买酒了。』 『家里不是还有一些东西吗?拿去当换钱啊?』 『可…我所有的手镯都已经典当了…』 『你怎么这般没用,这下不仅没钱买酒,连冬天的柴也买不了!这下日子一定过不下去的。』 『你不能再喝酒了,或许去帮忙走个镖,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养…』 『去,把女娃娃卖了吧。』 『什么?!但…但她这么小,连青.楼都不会要的。』 『难道你要我扔儿子?』 『我…』 『把她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好黑。 好冷。 明沁不知道是因为冬天的刺骨的冷,还是因为这令人不快的回忆,让她感觉全身上下一阵撕裂心肺的痛苦。 好似落入了湖水中,肺里涌入不属于她的东西,鼻腔酸楚,害她止不住地咳嗽,可每咳一下却有更多的水争先恐后地灌入,让她只觉得胸腔像是要炸开一般。 想出声想呼救,却发现张嘴也只是让肺中的空气如鱼吐泡泡一般消失,只换来更多的冰冷,更多的疼。 久违的剧痛让明沁想到从前,破碎不堪的自己依旧能感受到疼痛的时光。 自己当时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咬牙苦撑吗? 可现在自己已经痛到撑不下去了,又该如何? 放弃吧。 只有继续下沉,只能继续下沉。 有什么东西卷上了她的脚,拉扯着明沁缓缓往下,坠入深渊。 她不在意,闭上眼睛。 反正视野所及也已经是漆黑一片了,不是吗? 『阿沁。』 『阿沁。』 『活下去。』 『为了我,活下去。』 女人的声音响起,意识蒙了一层雾气的明沁却不知道是谁,只感觉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熟悉的嗓音便以深入她的心。 随着一声声的呼唤,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被拥抱着,亲吻着,在明明只有独自一人的黑暗中,那一点点的温热是如此的珍稀。 十二岁。 红色。 糖。 脑海的画面逐渐明朗。 好似回到那一年,依偎在红衣女人的怀抱里,月色下的她宛如从天而降的救赎,带着明艳灿烂的光,驱走了宛如阴沟老鼠般的自己,无止尽的痛苦。 或许在矇矇懂懂的看着那人眼神莹莹,微笑着喂了一颗甜甜的米糖时,年幼的自己便已沦陷,将一片真心交付了。 破碎的意识拼凑着回忆,一帧一帧逐渐清晰,混合著一次次由上而下的呼唤,明沁挣扎着睁眼,仰头想看清那唯一的光点。 是灩灩。 那个唯一的,自己唯一放在心中,成为自己生存理由的人,至始至终都是灩灩。 她的牡丹花。 …是在哭泣吗? 酸涩的,隐忍的,让人心痛的哽咽。 『阿沁,我好想你。』 不要哭。 『阿沁,不要离开我。』 我的牡丹花,我的光,不要哭。 『不要死。』 明沁想出声安慰,可一开口却被水吞噬,从内心深处涌现的话语无法传达。 灩灩,不要哭。 虽然被深深淹没,可明沁仍旧知道女人在流泪在悲鸣,那种感觉令她心碎,远比身体的疼痛更令她难耐。 想为她拭去泪水,想抱着她轻轻哄着,想吻去脸颊上蜿蜒的泪。 可伸出手,明沁却发现不断下坠的自己是多么地无可奈何。 距离越来越远,但耳边的呼唤却越来越清晰,每一下都令她心颤。 不成的。 忍受不了,无法忍受留下独自哭泣的灩灩。 在水中挣扎着,明沁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拉扯着,似乎被分成两半,可她依旧努力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明沁满脑子只剩下一个人,驱使着她摆脱束缚,反抗着,拼尽全力。 灩灩。 别哭了。 终于,或许是因为她宁死不屈的意志,又或许是因为呼唤的声音太过悲切,卷上她脚踝的东西微微放松。 把握机会,明沁立刻顽强地抵抗着,在自由的瞬间,她向上滑动双臂。 朝着光点,努力地靠近,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漂浮而上。 抬头望去。 灩灩,等等我。 别再哭泣了。
第64章 当明沁宛如溺水的人被救起,感觉终于能够大口喘气时,她却觉得自己的世界有点奇怪。 睁眼却仍就看不见,细听耳朵里依旧无声。 她的身体就像矇了一层纱一般感觉迟钝,显得一切还是如此孤寂,依旧身处黑暗。 但… 依旧能闻到周围浓郁的药草味,参杂着若有似无的梅花香,以及最重要的… 牡丹花的味道。 “灩灩…” 明沁开口,感觉嗓子好似被砂纸磨过一般干涩,她努力地咽着口水。 “灩灩。” 她坚持呼唤着,因为那股无处不在的牡丹花香,明沁确信慕容灩一定在身边。 她吃力地想要坐起来摸索着四周,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僵硬到不行,四肢也动弹不得,好似被束缚着。 这般冰凉的触感似乎… 是锁链吗? “阿沁?” 正在更衣的慕容灩在听到呼唤的瞬间,手里尚未系紧的衣带滑落,半敞着身子跌跌撞撞地朝着床的方向跑去,“阿沁,是阿沁吗?” “灩灩,灩灩,你在我身边吗?” “阿沁,我在这里。”慕容灩听到熟悉的人声几乎就要激动地落泪,喜悦狂涌于心头,“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她来到挣扎着想起身的明沁面前,想伸手触碰,“阿沁,你感觉怎么样?” “灩灩,你在哪里?” “灩灩,你在吗?” 明明渴望的人就在眼前,明沁卻依旧喃喃发问着。 慕容灩内心的澎湃嘎然而止,她站定,看着明沁乌黑却毫无光彩的双瞳,心中凉了一寸。 阿沁听不到,也看不到。 虽然清醒,但被夺走的感官依然没有完全恢复吗? 该死。 太子那个该死的东西。 她阴沉着脸,只觉得难以呼吸,当初应该要做的更狠,更加惨烈才对… “灩灩,你在的对吧?” 躺在床上的明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咧嘴笑了出来,声音虚虚的,“有灩灩的味道。” 一下子愣住,慕容灩一瞬间强迫自己挥走阴暗的思绪。 匆匆上前坐在床沿,看着仰躺的人,她将披散的发挽到耳后,俯身轻轻地摸着明沁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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