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把地址发给了舒池,让对方结束之后自己开车过来,还拍了一张和云宝的照片给舒池。 舒池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来公司拿东西的严霓,俩人在电梯口碰见了。 严霓好几天没见舒池,是听说舒池老家有事,问了句:“忙完了?” 舒池点头。 正好这个时候丁芽把照片发过来。 [司机师傅非要让我把狗子也系上安全带,你觉得怎么样。] [图] 照片里的小狗眼神茫然,被丁芽搂着,仿佛穿着白手套一样的爪子挥出残影,正好被抓拍。 舒池笑了笑。 严霓看了两眼,觉得她心情不错,问了句:“我去商场滑冰,你来么?” 她难得周末没带小孩,今天约了朋友,顺便问了句舒池。 按照舒池的德性肯定会拒绝,果不其然。 舒池:“不来了。” 严霓哦了一声。 下一秒又听舒池说:“我要去平湖那边吃个饭。” 严霓有些诧异:“还有应酬啊?” 荆市的商圈和景点密不可分,老城区还保留着当年水乡的风貌,平湖就在旧城区。 一般应酬也很少去那边,除非客户是外地来的,连带着逛街了。 舒池摇头:“不是。” 严霓更奇怪了,她是井池的元老员工,这么多年也多多少少知道点舒池家里的事。 井羽绮跟她都是独生女,所以对舒池这个家里四个孩子的老三身份非常惊讶。 浦西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就是重男轻女,周三的时候严霓跟井羽绮吃饭听说舒池是因为家里的事走的,还以为是电视剧里那种人家,难免有点担心。 井羽绮倒是说了句:舒池也没那么傻。 就算知道做老板的不可能是傻子,舒池这人天生的老实劲还是让人操心,严霓问了句:“家里人来了?” 她记得刚搬来的时候舒池老家就来过人,拖家带口的,舒池还带人去旧城区玩了。 严霓见过一次,只觉得舒池父母脸上都写着不咋地,舒池还让严霓帮忙买了不少特产。 舒池摇头,“约会。” 她回了微信,这个时候正好电梯门开,她步履轻快地出去了。 严霓在后面以为自己听错了,饶是自认为是成熟的成功人士,严霓还是尖叫着追了上去:“我聋了啊???舒池你……你你你约会?” 严霓这个时候才发现舒池的腰包有点不像她的风格,是毛茸茸的那种可爱风,棕色小熊,上面还挂着个煤球挂坠。 很不舒池,也很不井池。 舒池嗯了一声,“你去滑冰吧,我先走了。” 她俩在地下车库分开,严霓坐上车还昏昏沉沉的,觉得自己这个状态开车有点危险,稍微坐了一会,然后发了条微信给井羽绮—— 舒池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井羽绮很久才回她——大惊小怪。 严霓:什么叫大惊小怪啊,这不是铁树开花是什么? * 沈穆给丁芽订好了包厢,就是这家餐厅不太好找,在平湖边上的小山坡,路还有点不好走。 路上雨停了,丁芽上去也不难走,她拎着蛋糕,小狗穿着丁芽买狗用雨鞋蹦跶。 这小家伙还是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难免有点兴奋,蹦蹦跶跶超过丁芽,又要在上面等丁芽。 “你等等我啊。” 丁芽笑着说,她一边看了眼拎着的蛋糕,爱心的小灯带开着,里面的蛋糕却不是时下热门的那些款式,是那种老式的蛋糕。 丁芽对蛋糕没什么研究,去拿才知道这家蛋糕店还挺有名。 是荆市的老字号,没有花里胡哨,专门做童年的记忆。 她有点惭愧,觉得自己喜欢舒池好像喜欢得太过表面,甚至还不如井羽绮考虑周到。 一方面她又有些兴奋,一个人对一个的了解,井羽绮用了十年也没办法看到所有的舒池。 那我和舒池会有多少个十年呢? 从公司开到老城区有点远,舒池到的时候雨又下大了,她停下车之后撑着伞踩上青石板阶梯。 叫青池的餐厅掩映在山林里,在天色渐晚的时候亮起灯笼。 一起上山的还有也要去吃饭的人,似乎是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光看就能看出好几代人。 这些人的都用本地的方言说话,舒池在荆市待了好几年,多多少少也能听懂一些。 餐厅一层有个高台,下面是听评弹的卡座,舒池跟着侍者上楼,每一个包厢都挂着木牌。 走到心语的那一间,还没推开门,舒池就听到了狗狗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刚才似乎上了一道溪鱼,酒精燃烧,沸腾了汤,稠白的鱼汤滚出香气,丁芽在这个时候看过来,冲舒池笑着说,“生日快乐。” 小狗认得出舒池,又冲上去咬她的裤脚。 刚上山的女人穿着藏青色的外套,拉链拉到顶,拉链设计得特别大,从领口垂落下来。 腰包是丁芽的,毛绒得跟舒池的气质完全不符,却在这个人露出笑容后又奇异地融合了。 舒池目光落到鱼锅后面,被遮了一半的老式鲜花奶油蛋糕的时候无奈地说:“绮姐告诉你的?” 丁芽嗯了一声。 她拿出蜡烛,也没管舒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一根根地插上,头也没抬:“坐吧,外面的雨很大吧?” 门对面的窗户能看到平湖,不过天色已晚,又飘风吹雨,雾蒙蒙的。 雨水打在屋檐上,被风垂到玻璃窗上,什么都看不真切。 有点像那天他们在柳园吃的那顿饭,不过那里太拥挤,装潢远不像这个餐厅这么用心。 只不过这一次,用心的不止是餐厅。 舒池很难形容她此刻心里的感觉。 丁芽点上蜡烛,一边去关灯一边抱起狗,“来,唱歌。” 舒池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你也拍手啊,”舒池低着头,她抱着小狗,“来,祝你生日快乐~” 楼下的评弹声带着荆市自带的底蕴,丁芽的生日快乐歌完全不在调子上,甚至拖长了音调,和底下的评弹调子应和,有种奇异的相和。 包厢里只有烛光,连卡式炉都被丁芽关了。 外面的天光可以忽略不计,烛火朦胧中,丁芽抱着小狗,目光温柔地看着舒池。 舒池毫无准备。 她没怎么过过生日,她们家的小孩也这样,生日是普通的一天。 二姐小时候会花五毛钱去买巧克力,一块巧克力掰成八块,能甜一个星期。 对方分一块给舒池,然后叹气:“我们要是能吃到蛋糕就好了。” 蛋糕很贵,她们也没零花钱,五毛钱都要一毛一毛攒,有时候是去帮邻居去卖热水的铺子找的。 很珍贵的碎银,舒池是这么称呼的。 老式的奶油蛋糕在镇上最热闹的店,路过看一眼都要流口水。 小时候很想,长大了却没那么想了。 反正就是个普通的日子,普通的我,又有什么好值得庆祝呢。 况且小妹,也是在这天走的。 丁芽唱了三遍,但在她唱第二遍的时候舒池就吸了吸鼻子,她在忍。 吹蜡烛的那一瞬间,室内彻底陷入昏暗,丁芽想要开灯,却听到舒池带着哽咽的声音说:“别开灯。” 小狗被丁芽放到了地上,滴溜溜地围着桌子打转。 丁芽的手被抓住,她发现舒池的手心都是汗。 舒池吸了吸鼻子:“丁芽,别对我太好。” 她的声音像是威胁又像是撒娇:“我会特别……特别爱你的。”
第47章 丁芽没想到舒池会哭。 室内关了灯只剩下窗外的天光, 并不亮堂,丁芽只能看到舒池的轮廓。 丁芽在这样只闻雨声和评弹声的时候,在蜡烛熄灭的味道和蛋糕的香气弥漫空中的瞬间, 念了一声舒池的名字——“书迟。” 舒池嗯了一声。 丁芽看着对面人朦胧的轮亏, 话到嘴边,又犹豫了:“如果有一天……” 她想说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可是此情此景, 舒池那边传来窸窣的声音, 她在擦眼泪。 舒池又吸了一口气,发现丁芽没接着说下去,问了句:“怎么了?” 丁芽又没勇气说了, 她摇了摇头:“我怕你不高兴。” 舒池摇头,说:“怎么会不高兴, 我就是……太意外了。” 她说完去开了灯。 灯亮起来的一刹那, 丁芽发现对方有些凶相的脸因为红晕染出了一层不符合她年纪的脆弱。 像是一层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纸, 丁芽不用太用力,就能戳破她。 可丁芽才是那层纸。 舒池一边伸手拔掉被吹灭的蜡烛。 配套的蛋糕连蜡烛都是从前的样式, 老蛋糕上一共有两朵红花, 和绿叶一起, 乍看就很热闹。 舒池问丁芽:“绮姐和你说了什么?” 丁芽:“没说别的, 就让我去拿蛋糕。” 舒池正要拔掉最后一根蜡烛,丁芽拉住她的手,抬眼看着她, 认真地问:“你许愿了吗?” 舒池和丁芽对视了几秒后摇头:“忘了。” 她补了一句:“这不重要。” 丁芽却很执着, 她说:“很重要的, 人怎么可以没有愿望呢?” 她冲舒池笑了笑:“重新点,你必须许愿, 今年许愿、明年许愿,年年都许。” 舒池沉默了几秒,问:“是以后你都在我身边的意思吗?” 丁芽不敢和她对视,转身去关了灯,一声嗯算不上斩钉截铁,全是她的心虚写照。 蜡烛重新点起,丁芽这次没再唱歌,她趁着舒池闭着眼的时候,拍了一张照片。 舒池再次吹灭了蜡烛,可惜没一口气吹灭,变成了分成两次,她迟疑地问:“这样好吗?” 丁芽很容易联想到舒池的从前。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不被重视都什么程度,才会这个岁数都没过过生日。 甚至成了阴影,生日都过成了忌日。 丁芽:“你这么多年不过生日,我们可以点很多次,我还多拿了几包蜡烛。” 她说得一派认真,精心画过的妆容在灯下更为惹眼,舒池笑了笑,“那点完蛋糕都不好吃了。” 丁芽却摇头:“怎么可能,这次你来切。” 舒池想到之前自己的习惯,问丁芽:“井羽绮还和你说了什么?” 她挑起那块有红花的,递给了丁芽,丁芽拿着手机,“还说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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