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四。 三。 二。 …… “丁芽,我送你回去吧。” 我赌赢了。 丁芽转头,身影藏在树叶的阴影里,看了眼站在离她几步远的舒池。 “不用啦!前面有公交站!” 她笑得很灿烂,哪怕被树影遮了一半也不影响这种感觉。 舒池大步走了过去,“太晚了。” 她的目光落在又好奇地跑到自己边上的小狗上,“再说了,公交车能让你把狗带上去?” 丁芽有些懊恼,啊了一声。 “那谢谢舒老板了。” 舒池:“不用谢。” 她回答什么都一板一眼,丁芽越觉得好玩,她刚哭过的劲还没过去,现在脸上露出笑容,眼神都仿佛带着流光,“你怎么在这边?之前听你说你住很远,应该不是顺路吧?” 舒池的车就停在前面,“去看了个朋友,正好在这片。” 丁芽噢了一声:“真的谢谢了。” 舒池:“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之前还邀请我去你家。” 她的话里没有半点调侃的意思,是真的不太明白。 丁芽站在她的边上,盯着两个人拉长的影子,笑了一声说:“这不是怕吓到你吗?总是要懂点礼貌的吧?” 舒池:“真的跟家里人吵架了?” 丁芽:“没吵。” 舒池:“真的?” 丁芽第二次坐上舒池的车。 小狗被她抱着,温温热热地像个小暖炉。 舒池看丁芽不想说,也没再问。 但丁芽似乎不喜欢这种沉默的气氛,在舒池开车的时候一直盯着舒池看。 正常人被这么盯着多少有点不自在,就算舒池这人天生迟钝也遭不住了,憋出一句:“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丁芽:“要给钱吗?” 舒池:“什么?” 丁芽的口吻都带着揶揄,“看你要收钱吗?” 舒池有点无奈:“我又没什么好看的。” 丁芽问:“你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这段时间丁芽几乎天天跟舒池发微信,从那段网恋东拉西扯到工作,刷微博看到什么好玩的也要分享给舒池。 可是她俩从来没聊过生活,家人。 工作也多半是丁芽抱怨几句。 舒池才沉默了一会,丁芽就惶恐地说:“对不起,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真的是朋友吗? 舒池觉得不对。 一开始她可以拿“我和她都是女人”来安慰自己。 但不一样了,越界就是越界,性取向一旦点破,就好像蒙上了一种似有若无的暧昧。 一开始舒池以为丁芽是,但是她又说自己网恋的对象是男的,舒池觉得那是自己想多了。 可刚才的拥抱之后,舒池又开始动摇。 舒池:“小时候就有了。” 她也没有生气,平静地说:“被铁丝拉的。” 丁芽从来没听舒池说过她的家人,即便她温水泡对方泡了真么久,舒池在这方面依然像个锯嘴葫芦。 如果舒池只是井池的一个员工,丁芽大可以打听。 但是对方是个老板,打听来打听去只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 打工妹出身白手起家。 为什么打工,为什么初中毕业之后就不念了? 她家有几口人? 丁芽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继续问的时候,听到舒池笑了一声:“我总感觉你有很多问题。” “我……” 丁芽还没反驳,舒池开了车载音乐,在丁芽熟悉的旋律里颇为怀念地说:“和我之前网恋的对象很像。” 丁芽:“怎么像了?她多大了?我发现咱俩聊天永远是我在被你套话,我和我网恋那个瘪三的经历你全知道了,你的我才知道一……一点点都不到。” 舒池:“她应该比你小一点,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刚上高中……” 对丁芽这种好色之徒来说,如果她跟舒池不是网恋,她第一次看到的是那个开面馆的舒池,她可能不会多看一眼。 太普通了,也没有想了解的欲望。 哪怕爸妈小时候的教育从来都是心灵美。 丁芽依旧能找出八百个理由反驳。 我对这个人的皮囊都没兴趣,又要怎么去了解对方的心灵呢。 舒池对那个“豆芽”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当年丁芽发给她的照片还是高p,姿势做作,还参考了一些初代网红的模样,微笑唇乍看都能把人送走。 是亲妈都认不出是女儿的程度。 “她声音比你好听,”舒池刚说完,丁芽哼了一声,她稍微改了口:“你俩不是一个类型。” 丁芽都快气笑了。 都不是一个类型了??? “成绩应该也没你好,她笨笨的,还老让我帮她做作业。” 丁芽心想:还不是你当初骗我是大学生,结果我居然让一个初中毕业的给我写数学考卷。 难怪全错还被罚站。 丁芽本来也就是撒个娇,哪能想到舒池居然这个吝啬开口的人居然能说一路—— “她家境不好,晚上有时候还要去打工的,之前做过收银员。” “爸妈身体也不好,还有个弟弟,她好努力的,一直想考大学。” “她很喜欢漂亮裙子,但是很节约,从不乱花钱的……” “可能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有点自卑,在学校也没人说话……” 丁芽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人设如此缺德。 偏偏舒池的脸上泛着极尽的温柔,提醒着她曾经错失过什么。 也欺骗过什么。 不过她俩彼此彼此。 到家的时候丁芽说了句谢谢,解开安全带之后她一把拉住了舒池的毛衣,伸手摸了摸对方毛衣上面被狗爪勾出的毛线。 “对不起啊舒老板,我改天请你吃饭吧。” 舒池被她突然一拽差点扑过去。 丁芽的鼻尖还是红红的,似乎是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对舒池说:“可是我那个说爱我一辈子的死了的老公都能诈尸,说不定你的老婆——” 丁芽顿了顿,脸上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她松开手,摸了摸舒池脸上的疤,在指尖有个凹陷的痕迹,又很柔软。 “也都在骗你呢?”
第22章 “所以说你知道她是你的网恋老公, 但是她不知道你是她的网恋老婆?” 周末烤肉店角落,丁芽捧着啤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头发刚染成粉色的沈穆推了推夸张的眼镜框, 看着对面看着乖得能掐出水的丁芽, 竖了个大拇指—— “你真是表里不一的坏啊。” 大周末的这里学生也很多,毕竟靠着大学城,来来往往的特别热闹。 被沈穆这么说丁芽无辜地眨了眨眼, “有吗?” 沈穆除了粉毛看上去也没那么惹眼, 她外面夸张的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卫衣,袖子往上撸了撸, 活像要揍丁芽一拳这样。 “你也太坏了吧,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丁芽大学室友四个人, 相对来说跟沈穆跟好一些, 其他两个常年现充, 多半充当给室友带东西的业务,顺便让男朋友干点苦力。 其中一个今年上半年刚结婚, 捧花是另一个接的。 估计另一个也好事将近了。 剩下俩单身狗大学的感情开花聊胜于无, 丁芽是有那么一段, 可惜能给她自己作没, 即便再有人追,都无动于衷。 沈穆纯粹是性取向模糊,自己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 丁芽跟沈穆对颜值的颜值都比较高, 沈穆又是职业up主, 偏二次元向做的也比较多, 跟丁芽倒是蛮有话聊,就是两个人都很宅, 就算都在荆市,也很少结伴出来玩。 丁芽沾了沾辣酱,反问了句:“很过分吗?” 她撑着脸,顶灯洒在她脸上,她的表情变幻莫测,又像是自己都被加了一层食物的滤镜,显得诱人无比。 沈穆对美女很有研究,大学到现在这么多年,她是知道丁芽有点坏的。 但同时丁芽又有点佛,你说她平平无奇也可以说,毕竟一起上大课的人堆里,要找出比她好看的也很简单。 可跟丁芽这个人相处久了,就发现她好像没什么可以在乎的,也可能是什么都不缺。 院里条件好的同学很多,丁芽不算最好,也没最差,按道理人都有点什么冲动消费,丁芽的冲动消费都像是应和那种。 很难找到她喜欢什么。 沈穆上大学的时候三天两头为了漫画发疯,丁芽也知道,了解之后也能跟沈穆说几句。 但她很清醒,好像没什么值得她沉迷的。 丁芽谈个恋爱还能谈出点“与我无关”的个性,也是怪人。 沈穆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最后仰头喝光了最后那点啤酒,憋出一句:“你喜欢她?” 丁芽这人真的会喜欢人吗? 沈穆有时候都会因为自己跟丁芽的关系定位而茫然,因为丁芽这人跟其他人介绍自己从来都是—— 这是我的同学沈穆。 大学的时候丁树青来看丁芽,丁芽是这么说的,那很正常。 同学嘛。 去年沈穆带着丁芽去玩密室,有个男的对丁芽有意思,丁芽跟他聊沈穆。 也是那句。 这人是不是没朋友啊。 沈穆这么多年一直是个快乐的母胎单身,自问解决了不少恋爱人的问题,十年如一日地践行着“不谈恋爱的人总奔波在解决恋爱问题路上”的定律,唯独在丁芽上感觉到了自己是个废物。 真牛啊,还在钓网恋对象。 丁芽慢吞吞地放上自己喜欢的培根,盯着烤架下面的炭火,想到上次跟舒池坐在一起吃烤肉,对方摆盘好像有点强迫症,非要整整齐齐。 可是盘子是圆的,她怎么摆不出横平竖直,眉头拧着,活像吃个饭都要杀个人一样。 真凶。 真可爱。 沈穆看着丁芽露出的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抿了抿嘴,觉得那个老实人未免太惨了。 丁芽谈的那个前男友,到现在提到丁芽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俩人明明就是大二谈了短暂的半个月,那哥们活像是被折磨了半个月,尝遍了爱情的苦楚,暑假还去寺庙做了一个月的义工。 沈穆跟对方是选修课同学,也没打听出的很多,因为那哥们眉头紧锁,只说了一句—— 我不配。 “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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