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体检过程中,她的脑子又开始混乱,还是在她看了部分报告后对着杉晓瑟说放心的时候。 眼前的混乱和全身的痛感,让她直接跪到了医院走廊上,直到她听见移动床的滚轮声,她的理智才逐渐回了笼。 而在耳边杉晓瑟的惊呼里,她听见了一声—— “云晓!” 那是一声宛如带了血泪般的呼喊,让黑夜里的火光都晃动两分。 纪知颜从地上起来,朝着推床而来的医护道了谢,再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杉晓瑟牵着她的手像是怕她丢了一样,用力到她有些吃痛。 纪知颜抬手摸摸她的头,再背过身去给辛粢发了消息。 自从她遇到杉晓瑟的那天开始,唯物主义在她这里已经崩塌,而现在,她要因为一个更为荒谬的猜想去寻一个神棍。 重生还是转世,或者是其他上天决定的事情,既然她三番五次地看见,那她就不能放任不管。 更何况,或许在她的上一世里,杉晓瑟也是她的爱人。 再或者是因果倒置,是上一世未曾实现的心愿促使了这一世她们的相遇也说不定。 纪知颜放下手机,转身对杉晓瑟说自己有事,杉晓瑟差点跳起来,就差把昨天她的所作所为再复述一遍。 最后是纪知颜把她和辛粢的聊天记录掐头去尾给了杉晓瑟看,杉晓瑟才罢休肯放她走。 “重生?转世?难道纪教授的小女朋友是重生还是转世来的?” 辛粢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扇子,唰的展开,扇面上的鸦羽随着她晃悠手腕的动作飘飘摇摇的。 纪知颜一顿,原本互相绕圈的拇指停住,换成指尖相抵,圆润的指甲轻轻磕在一起。 “我不确定。” “所以她真是你女朋友?那我可得去发个帖实锤了啊,没想到啊没想到,看起来如此光风霁月的纪教授还是会有谈恋爱的一天。” 辛粢捞起旁边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 “辛粢。”纪知颜皱眉,压低嗓音出了声。 “从那照片上看你女朋友年纪不大吧?她多大?二十?那你可真禽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手里却出现一张符纸,“偏头。” 她用食指和中指捏着那张明黄符纸的下端,那纸看上去是柔软的质地,但只是被捏着下摆却能挺直地立起来,恍若有自己的神思一般。 纪知颜眼睛略微瞪大,眼中震惊,但还是照着辛粢说的做。 她把头朝左偏,视线落到窗外出了嫩芽的树枝上,但满树的新芽不过进了她的视线一瞬,她的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 和之前几次混乱的场景不同,这次的黑暗是温润的,又像是有只手牵引着她的神思向前,缓缓往前探着黑暗。 话语像溪水一般流淌而过,在极致的黑暗里荡出层层波浪。 “阿颜。”熟悉的声音唤她。 “晓晓。”纪知颜出了声,不自禁地喃喃。 瞬息间她的眼前黑暗消失不见,嫩绿的新芽又出现在她眼前,透亮的光有些刺眼,纪知颜闭了闭眼,过了几秒才把眼睛又睁开。 她疑惑地皱起眉,转头却看到辛粢闭眼凝神,胸口急速起伏。 “辛教授,你还好吗?”纪知颜向前探身,却被辛粢一掌隔绝在一臂之外。 “我没事,只是你……”辛粢还在喘气,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接着往下说。 “我方才探了你的神识,但我看不清你的真元,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挡我,拦住我不想让我看清。” “什么东西?”纪知颜听着以前绝不会当真的话,神色认真至极。 “或许是……天道。”辛粢脸上现出莫名的嘲讽,眼神复而变得阴沉。 “天道?” “纪教授要信吗?我随口一说而已,当不得真,但我能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告诉我。” “你身上带着因果,而且是无法扭转,不可破除的因果。” 因,果。 种了什么因,要得什么果? 纪知颜再皱眉看着辛粢,却看见辛粢用那把鸦羽扇遮了下半张脸,眼神里透露出无能为力。 “谢谢辛教授,那我先走了。”她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 她嗅着空气里的铁锈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作罢,只转动把手开门走了出去。 出来的一瞬间空气都清新了几分,纪知颜抬手揉揉太阳穴,等脑中眩晕彻底消散过后才提脚向前走。 …… 纪知颜抬手,却在搭上门把手的瞬间里把手收了回来,转而按了门铃。 她开不了门?没听说过回自己家开不了门的。 隐约有脚步声传来,纪知颜嘴角勾起,站直了身子等着开门。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杉晓瑟扑进了她怀里。 “你干嘛不开门啊?还按门铃,难不成你把自己当客人?”杉晓瑟埋在纪知颜胸前说话,声音闷闷的。 纪知颜没说话,只用手臂环紧了杉晓瑟的腰。 她闭眼嗅着少女发丝的清香,眼睫微微颤动。 我的因果与你有关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有关有关有关有关(疯狂点头) 最近住院了所以可能更新频率不能那么稳定,给在看的宝贝们道个歉,sorry~(虽然也没有很多人啊哈哈哈)
第49章 云晓 因果这种词,纪知颜只在初中历史学宗教那堂课的时候高频地听过。 再后来就是数学课上无处不在的被数学老师强调千万遍的因果关系。 她没想到现在,会被因果这两个字占满整个神思。 她几乎敢确定,自己和杉晓瑟有一段结局并不愉快的前尘。 在那段现在还不为她所知的往事里,她们或许有过相携相伴的时候,或许会在午后下一盘棋,最后却闹的相拥在一起看天边霞光明灭。 而现在这些尚且不知真假的画面,全被掰碎了放在她面前,上天又像是起了逗弄凡人的心思,特意把那抹竹青滑落的场景让她知晓。 阿颜,莫要念我。 为何不念?这是因还是果? 纪知颜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抬手揉了揉眉心,神思被脑海中那声虚弱的声音占据,让她心里无端发堵。 她走到窗边,抬手推开窗,冷风顿时卷进屋内,把她原本垂在脸颊边的长发都吹得飘飞起来。 桌上的纸张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没管,只靠在窗边抱起手臂,看着楼下穿行的学生渐渐散了眼中凝聚。 电脑没被她关机,散热风扇嗡嗡作响,屏幕还在泛着亮光,内容却和纪知颜不甚相关。 纪知颜的电脑屏幕上一般只会出现论文这种东西,一种是别人写她看,一种是她自己写并且马上要让别人看。 而现在摆在屏幕上的,是和她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新宋书·云拾业传》 “云拾业,字瑞贤,陈郡阳汇人。父佩廉,为平场令,县人甚敬之,既辞,县人恸绝。” 常见的传记开头,纪知颜没什么兴趣,当时看的时候也只略微扫了一眼就滑了上去。 中间有一段却被她标了红。 “拾业甚爱女,然其女晓为心疾所困,十八乃去。拾业跪女榻前,大哭曰:‘吾恨不得使之苦于我也!’” 其女晓,云晓,被心病缠身,十八岁就离开了人世。 传记里再没有别的关于云晓的描述,纪知颜这一下午翻遍了正史野史,也没能再知道其他任何关于云晓的事。 云晓这个名字对纪知颜来说熟悉又陌生,从未谋面却恍若已经把这两个字刻进了心底。 十八乃去,是不是那抹竹青滑落的时候,又是不是那阿颜在黑夜里痛哭的时候。 她们是不得相见吗?为什么云晓离去的时候阿颜不在她身边?为什么阿颜会趴在黑夜里的大街上? 和现世隔了千年的问题带了古意,又像被梅雨浸透的腐木一般带着腐朽又顽固的意味。 纵使纪知颜再去找寻,也改变不了这问题已然泯灭在了时间进程里的事实。 她能做的,如果运气好能知道真相唏嘘一番,运气不好就连真相都看不到,一直蒙在千年的疑问里活下去。 但她直觉,她会在将来的时间里得到这个知晓真相的契机,尽管她现在翻遍全网都没有云晓更多的消息。 至于眼前场景中的阿颜,她姑且认为是自己,她连姓氏都还不知道。 她连想查都不知从何查起。 纪知颜把思绪放到千年前的吴宋时代,试图去还原古人的生活,却在叩门欲探的时候失败。 因为在千年后的现在,有人敲了她的门。 她回神,坐回了桌后,把桌面上的浏览页面都关上之后才开口请人进门。 学校的门开关的时候一贯都伴着嘎吱声,像是风烛残年的人还被领导拽来守门。 “老师。”林鹏走进来,站到纪知颜面前,面上神色有些拘谨。 “什么事?”纪知颜有些疑惑,因为林鹏手上没提电脑没拿资料的,看上去不是来找自己讨论论文的。 而她的学生们,都不会没事跑来办公室跟她闲聊。 尤其是林鹏,他可能深感自己多次搞坏实验器材罪孽深重,因而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一般都紧张得要命。 今天这反应,让纪知颜有些好奇。 “什么事?我问你第二遍了。”纪知颜向后靠上椅背,椅子发出的声音像是刺了林鹏的神经。 “啊,没……啊我有事。”林鹏抬起手在身前摆摆,顿住又收回身后。 纪知颜微挑了眉。 自己说话有这么让人紧张?在杉晓瑟面前应该不这样吧? 她稍微出了半秒的神,想了想自己女朋友,想到嘴角泛起笑,眼尾泛起柔和的涟漪。 林鹏看她神色不怎么严肃,轻咳一声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话。 “老师,你和杉晓瑟……那个,是什么关系啊?” 他说完就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被鬼迷了心窍,被身体里乱窜的血冲昏了头脑,胆敢过问老师的私人生活了。 但天知道他刷论坛看到那条帖子的时候有多震惊。 他原本好奇地点进去,看到照片的时候却觉得整个人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不,是焦了个彻底。 那照片里分明就是杉晓瑟,是纪知颜口中的表妹。 林鹏对同性恋没有任何歧视,但是如果在一起的是他老师和他的心动对象,那就算是钢铁侠来了心都得颤两颤。 他原本趴在床上看手机,在看到照片的瞬间呆住,张着的嘴忘了闭上,一滴口水滴到了手机上。 瞬息间他回过神,擦了手机跳下床,出门左拐猛拍陆绵绵的房门。 “要死啊你!”陆绵绵拿着筷子开了门,开门的一瞬间麻辣的香味从房间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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