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颜关上戒指盒,拉开床头柜,把戒指盒放进去的时候眼神却一凝。 抽屉里安然地躺着另一个盒子,塑封袋还没被拆开,依稀都反着光。 她沉默了一瞬,喉头滚动一番后推上了抽屉。 窗外月光衬着大雪飘扬,纪知颜走到窗前看着斜向下的雪花。 她打开手机,拨出电话后就放在耳边,静静听着规律的忙音。 “喂,什么事——啊……你别动!”程漾接了电话,声音却有些虚浮,词句里夹杂着喘息声,一声啊也透着婉转的意味。 听筒里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又一声闷响,像是程漾的手机被人扔到了床上。 “你要干嘛?张——唔……”像是说到一半被人堵了嘴,手机里甚至能听到唇舌交缠的声音。 纪知颜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沉默了。 然后她主动挂了电话,世界一瞬间变得清明,恍若刚才是她无意间闯进了别人欢好的房间一般。 手机震动,她点开微信,发现是程漾的消息。 漾:“现在有事,不方便说话,抱歉。” 纪知颜点开输入框,最后决定还是不回复的好。 她抬手揉揉太阳穴,摇摇头试图把刚才灌进耳朵的声音赶出去,脸上却浮起微红,微抿的嘴角有些可疑。 “阿颜,我……我,还是害怕。” “晓晓,莫怕。” 熟悉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纪知颜一时间觉得脑子像被揉碎,再被人添了杂乱的记忆。 原本清晰的思绪变得混乱,她扶住头,试图让自己神思恢复清明。 “我看晓晓很是欢喜的模样。” 纪知颜隔着雾看见那人用手抚上床上人的耳垂,指腹轻捻,再用尾指滑过耳廓,最后探身下去,悠悠朝耳朵里吐着丝丝让人浑身泛痒的气息。 “晓晓莫要口是心非。” 此话后的春光旖旎在纪知颜眼前呈现,不过像是隔了层雾,画面和声音都不甚清晰。 上次那股如万千银针入身的痛感又传来,她抓着窗帘蹲下去,脚下却像承受不住,直直让膝盖磕到地上。 “晓晓!” 眼前场景转换,刚才还在床上的人现在却趴在了地上,指尖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火把的光印到她脸上,把她脸上的泪痕照得清清楚楚。 她身前的人蹲下身伸手想拉她起来,她却恍若未曾看到,只埋头流着泪。 滚烫的泪卷了尘土,滴滴落到地上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纪知颜头痛欲裂,她抬手死命按着太阳穴,脑中疼痛却消不下去半分。 叩叩。 敲门声响起,她没办法站起身,只从牙缝里挤了声音回应。 “进来……” 传来门把手被转开的声音,杉晓瑟推开门,眼神里有些怯怯的。 她环视四周,却没看到纪知颜的身影,最后疑惑地看向窗外时,才发现了跪在窗前的纪知颜。 “纪知颜!”她抬脚跑过去,蹲下身掺着纪知颜的肩膀,略微用力却没能把她扶起来。 “你能站起来吗?”她转头对上纪知颜的眼睛,不由被她眼中的委屈吓住。 纪知颜双眼含泪,眼睫上都像沾了泪花,她睁着双眼看杉晓瑟,满满的委屈可怜劲儿。 她摇摇头,右手又撑到地上。 “那我打120,你等等,你别乱动。”她摸到床头柜上纪知颜的手机解了锁,在看到自己照片的瞬间手却被按住。 “你干嘛?你放开,你这样只能去医院了。”杉晓瑟快急得哭出来,她想把纪知颜的手扒开,又害怕一个不小心把她掀翻过去。 纪知颜把手机抢过去扔到了床上,杉晓瑟看着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她想伸手再去拿却又被纪知颜抓住了手。 “你要干嘛啊?!你不去医院你能怎么办?你之前在湖市也是这样的,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她这回真的哭了出来,泪眼汪汪地看着纪知颜,想再去拿手机打120却仍旧被按住。 纪知颜松开她的手,她立马从地上弹起来,扑到床上拿了手机。 “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吗?” 虚弱的声音和纪知颜平时的感觉没有半分关系,却让杉晓瑟火大。 “我要和你分手你就能不去医院?纪知颜,是你在难受不是我在难受,你三十岁了,别给我整些为情所伤放弃自我的戏码!” 杉晓瑟这番话是吼出来的,她的眼泪更止不住,好像思绪已经快进到了纪知颜不省人事的时候。 “我……”纪知颜出了声,声音却微弱。 “怎么了?更难受了吗?”杉晓瑟吼归吼,听到纪知颜的声音后还是立马又滑到了地上,凑近了去听。 “我喜欢你,我不想和你分手。”纪知颜的声音像是棉絮浸了水,明明应该是轻柔的,却让人听起来觉得心里沉沉的。 杉晓瑟愣住半秒,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之后皱了眉,就差把恨铁不成钢几个字写到了脸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别一天到晚脑子里尽是些情话!想些正事!” “我不疼了。” 杉晓瑟起身的动作顿住,又跪到纪知颜面前细细观察着她的神情。 “你是个骗子,我不相信你的话了。我记得你明天没事对吧?跟我去医院做个体检。”她一句话就把纪知颜明天的行程定了下来。 她起身想走,抬脚走了两步之后又退回来,蹲下身把纪知颜搀上了床。 “睡觉,明天你别想跑。”她说完话就朝门外走,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却被叫住。 “不是睡觉吗?”纪知颜躺在床上看她,一副纯良的样子。 杉晓瑟回身,抱起了手臂,像是被逗笑。 “我说的是,你自己睡觉,我睡侧卧。” “那你来找我是要干嘛的?” 杉晓瑟眼眸垂下,目光落到地上。 她来找纪知颜,本来是想来道歉的,她觉得自己之前提分手确实太过冲动,但看到纪知颜不舒服却满脑子谈恋爱又让她火气腾地上来。 这才现在都没提这件事。 “你来跟我和好的吗?”纪知颜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站在床边。 但她没朝杉晓瑟的方向走,却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把之前放进去的盒子拿了出来。 杉晓瑟静静看着她的动作,没说话。 “那我给你个东西,你别跟我分手好不好?”纪知颜打开盒子,走到了杉晓瑟身前。 杉晓瑟愣住,目光凝到那个杉树叶子形状的戒指上。 “我给你戴上好不好?”纪知颜看着杉晓瑟,等着她回答。 “你……你要干嘛啊……”杉晓瑟背过身去,双手捂住脸,抽泣声传来。 纪知颜只拿着盒子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 “晓瑟,我为我之前在学校门口说的话道歉,我不该那么随意地就把分手说出口,对不起。” “又不是你提的,是我,该道歉的是我,我……我一时冲动,我才提了分手,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的,你那么厉害,那么聪明,也……那么喜欢我,我不该质疑你的。” 杉晓瑟肩膀一抽一抽的,后悔的意味从啜泣的声音里透露出来。 “所以我们不分手了对不对?”纪知颜的声音雀跃起来。 杉晓瑟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过身来,用已经红得要肿起来的眼睛看着纪知颜。 纪知颜嘴角终于扬起来,她拿了杉树戒指在手上,牵过杉晓瑟的左手,缓缓地把戒指戴上了无名指。 就像任何一场婚礼上新人互换戒指一样。 她把左手伸到杉晓瑟面前,示意她给自己戴上。 杉晓瑟拿了素圈,脸上神色却一顿,她抬头看着纪知颜。 “你不要试图取消明天的体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宣布!抽血的时候抽手腕那一坨是最疼的,一大早上给我扎清醒了QAQ 我尽力了(点烟)
第48章 因果 “进来吧。” 辛粢给纪知颜开了门,闻到她身上浅淡的消毒水味道之后转身坐回了办公桌后。 椅子吱呀一声,她提了茶壶,倒了半杯茶。 纪知颜颔首,伸手关了门,短靴踩在地上实实的。 她坐到桌前的椅子上,伸出手想接过茶杯却看见辛粢自己拈了茶杯到唇边细细品。 茶香氤氲,雾白攀了辛粢半张脸。 纪知颜手指一顿,半秒后收回来,她手臂搭到扶手上,手指在身前交叠在一起。 “纪教授有什么要问的,不妨直说,我可不认为我们到了没事都能闲聊两句的关系。” 辛粢微抿了一口茶,再放下茶杯,用那双让人看了就觉得冷淡的眼睛盯着纪知颜。 “还有,我也不认为您来是要和我交谈一些民俗方面的东西。如果您要问一些封建迷信的,那就更得直说了,老天爷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竖起一根手指朝天上指了指。 辛粢,北清大学民俗学副教授,今年二十八。 比纪知颜还年轻就升了副教授,按理来说北清那古董论坛上她的帖子不会比纪知颜少。 但民俗学,一直以来都不是北清的重点专业,应该说这个专业不是任何一个大学的重点专业。 再加上辛粢本人就像是阴云上了身,整天整天阴沉沉的,就导致了老师不喜欢和她接触,学生也觉得她冷漠,她除了一堆文章握在手里,就只剩了个“神棍”的名号傍身。 当然不是真神棍,而是她的研究方向里,多少和玄学沾点边。 “难道我猜错了?纪教授还真是来和我讨论学术的?那我可得好好招待您。” 她抬手拿了个茶杯,又作势要去提茶壶,在她顿手的空档里,纪知颜隔着衣服轻按住了她的手。 “我是因为你的神棍名号来的,抱歉。”纪知颜收回手,神色有些不安地朝她颔首。 不知道是辛粢本人还是这间办公室的原因,纪知颜一进来就觉得心口发闷,连气都喘不太顺。 像是在空气里搀了血气,轻轻吸鼻都恍若能闻到铁锈味。 但这间办公室和其他的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普通的铁皮书柜和亮着的灯管,用眼睛只能看到澄澈的明亮。 “抱歉?我就是个神棍,但纪教授您,不像是关心这些的人啊?” 辛粢眯了眼睛,自嘲一般笑笑过后再盯着纪知颜面上的神色,她的目光像是深穴里突然出现的光一样,让人发怵。 “那我直说了,辛教授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重生或者转世重获记忆一类的事情吗?” 纪知颜垂了眼眸,目光有些飘忽。 她为什么现在会坐在辛粢对面,绝不是她没跟着杉晓瑟去医院,反而她一早就起了床,看着杉晓瑟吃了早饭后颇为积极地去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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