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耍着她玩。” “……” 狸奴气结:“走开,别挡道!” 柴青落魄地坐在走廊,孤零零的。 寒风萧瑟,头顶的太阳被云层遮住,她打了个哈欠,仅存的一小撮良心也如暗夜里的一豆灯火,风一吹就熄灭。 她收拾干净顺着原路去找姜娆,这回姜娆怀里没再抱猫,而是捧着一卷话本津津有味品读。 还是坏先生的《杨柳细腰》。 柴青脸一热:“公主……” 姜娆在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时不喜欢被打扰,兀自忽略了这声响,全部的心神沉浸在杨柳这女人的美艳魄力。 这已经是她看过的第三遍了。 先生撰文速度堪忧,看客们急得嗷嗷叫也只能一遍遍地选择重温。 初识杨柳,姜娆为她的风情大胆所惊,再识杨柳,完全着迷于她在权势上的痴迷。 如今的九州,正适合这样的女人来惊讶世人的心,所以姜娆要为坏先生扬名,她想让更多人看到女人更多的可能性。 肥肥的三花猫窝在她腿边,身子蜷起来,尾巴圈成半圆,柴青若无其事地坐到公主对面,手撑着下巴,好奇地观察这位有趣的美人。 今日接待燕臣,公主染了薄妆,美艳里渗透威严,五六十岁的青阳令见了大气都不敢喘。 灼热的视线到了令人难以忽视的地步,姜娆放下书卷:“我虽不反感你一直盯着我看,但你这样,太傻。” 像个痴女。 “不可能罢?”柴青不说话的样子高低也是个大家闺秀,她眼睛弯成一座桥:“那这样呢?” 姜娆笑了,认认真真道:“很可爱。” 可爱? 柴青脸蛋儿晕着可疑的红,怀疑公主在反撩.拨她。 她总算老实下来,姜娆可以安安静静看书。 书上正写到杨柳出浴,与状元郎卿卿我我。 画面香艳,靡靡入骨,声色俱全。 写的时候柴青下笔如有神,这会见公主目不转睛地品阅,曾经写过的每一个字都在她心尖活了过来。 “真好看。” 姜娆赞叹不已。 被人当面称赞写得好,柴青象征性地谦虚一二:“还好?” “不是还好,是很好。”美人纠正道。 柴青喜滋滋:“一般般,也就天下第二的水平。” “哦?那天下第一是谁?” “还没生出来。” “……” 春水镇人均坏先生的书迷,姜娆不奇怪她对先生的推崇备至,只是这话从柴青嘴里说出来,有点怪,仔细想想,又不知怪在何处。 她问:“何人能写出如此奇书?” “写奇书的,自然是奇人。” “有道理。不过我倒以为先生是名奇女子。” 柴青一惊:“怎会?” 姜娆不紧不慢地合上书页,指着刊印著书人的那行小字,慢条斯理念道:“我想摸你奶.子,我就是坏人吗?” “!” 柴青耳朵瞬间就要冒烟,欲拒还迎:“这不好罢?你不是自己也有吗?” 姜娆眸光低垂,看看自个的,再看看柴青的,因柴青还在伪装厌奴,而厌奴是个极有本钱的,她推测这人在胸前垫了棉花。 “我是在念先生的笔名。” “哦!” 她不提,柴青都要忘记她随便写写的笔名了。 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好险! 亏了她那群可爱的看客没喊她“奶先生”,想想被人追着喊“奶先生”的画面,她小脸一垮,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坏先生好啊。 坏先生这名字真不错! “单听名字,人们猜测先生是名玩世不恭、不拘小节的侠客,而说到侠客,又以男子居多。我却以为,先生是女子。” 姜娆指腹抚过那流氓不驯的字眼,轻笑:“因为她肯让女子称王,只这一点,不知羞煞多少男儿。” 实打实的称赞听得柴青耳朵发痒,心坎发慌,暗忖:我想睡你,你反夸我,这闹得! “万一她只是单纯的坏呢?偏要和世道反着来。” 姜娆诧异地抬起眼皮:“那不也很好吗?这样的人多一点,不是才更有盼头吗?”!
第11章 不三思 “有意思,她真这样说的?” “还能有假?”柴青顶着张素净的脸蛋儿,丧门星附身似地趴在美人榻,屁.股蛋子翘起来都比别人的好看:“姑姑,她夸得我挺难为情的。” “难为情?” 柳眉坐在梳妆台描眉画眼,眉笔在眉锋轻轻一撇,镂花的铜镜映出好一副美艳妖冶的面庞,她勾着唇角,笑容不大正经:“稀奇,你还害臊了?” “多少有一丢丢罢。” 一丢丢?她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那还要不要给燕王帽子染色了?” “要啊。”柴青下巴搭在手背,说话有气无力:“慢慢来,慢慢来,不着急。” 她哪哪透着古怪,柳眉放下眉笔:“别是坏东西良心发现,不想祸害人了罢?” 柴青哼哼两声,始终没给个确凿的态度,但依着柳眉对她的了解,不想祸害人的可能估计不大,更多程度上是她家青青被人家公主无心夸赞的几句话夸得上了心,有了所谓的“先生的包袱”。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有一点柳眉得提醒她:“你得抓紧时间,万一公主明儿个启程,你也要跟去?” 毕竟是和亲,哪怕天寒地冻,哪能一直停留在原地? 就是姜娆不急,姜国前来护送和亲的臣属也得急。 这不,荣华急了。 “公主,明日该继续启程前往燕王城。” 冬日路况艰难,此地距离上邪四千里,若是单人单骑日夜不休至少要走两个月,而他率领的这支队伍,既是来和亲,自然要讲究体面和气度,不能太疾,也不能太缓,公主千金之躯,想保持最好的状态面见燕王,就不能太劳累。 而今公主在春水镇歇息几日,是时候往前挪了。 姜娆漫不经心拨弄茶碗的盖子,倏地抬眉看向一侧的‘厌奴’。 柴青冷不防和她对视上,心头一荡。 她晓得公主不愿离开此地,离上邪愈近,命运就愈发难测。 但柴青不打算救她。 不说旁的,单凭她是姜王之女这一点,她是死是活,都和柴青无关。 她错过美人清淡的眸光,低眉顺眼地盯着靴尖。 荣华不明就里:“公主,需以国事为重。” 茶盖磕在茶碗发出清脆的响,姜娆启唇:“好,就依少将军之言。” 此事敲定,荣华退出门,忙碌启程事宜。 外面渐渐热闹起来,隔着一扇门,里面静悄悄,这寂静太扰人,压在心口沉闷闷的,柴青抬起头。 “你也去吗?” 柴青笑了笑:“去呀,权当送送公主。” 她目的还没达成,怎能不跟去? 初见她就把意图说得一清二楚,她是来睡九州第一美人的,没睡到,不能回。 睡到之日,即是离别之时。 这道理柴青懂,姜娆也懂。 她放纵此人在身边,为的不也是疯狂一场? 她看着柴青轻笑:“不知死活。” “就当不知死活罢。”柴青挠挠后脑:“做人嘛,还是有点追求好。” 在刀尖上来回蹦跶,虽然危险,但爽啊。 生而为人,岂能拒绝“爽快”二字? 她二人的谈话玄而又玄,狸奴听着听着迷糊了,当着公主的面她不敢多问,直到两人退出房门,她方扯了柴青衣袖,低声道:“你跟去,那厌奴怎么办?” 厌奴还在地下猫着呢! 哎呦! 柴青笑颜灿烂:“怎么把这茬忘了?要不我再想想办法?” “你想!” 她一副不想出办法不放人的态势,柴青不着痕迹地扯回袖子,眉眼弯弯:“好说,那就再弄个身份好了。” 只要公主同意,队伍里多一个人不是多出格的事儿。 春水镇下起鹅毛大雪,白雪纷飞,柴青穿过迷人眼的风雪来到春水坊和姑姑辞行。 柳眉不放心地拧着眉:“你真要去?” “去去就回。” 她从七岁长到二十岁,柳眉没少为她费心,说句不客气的,她在风流剑柴令身上花的心思都没柴青多。 孩子大了,铁了心要办一件大坏事,做姑姑的拦不住,不想拦,但柴青一去千里,不在眼皮底子下她终究难舍。 “青青啊……” 柴青在她脸蛋亲了口:“我保证毫发无伤地回来。” 屁话! 前后两次,哪次不是带着一身伤? 她存心哄人,柳眉却不是被哄哄就松口的小妇人,她连柴青八年前怎么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没查清,愁肠打了结:“那你再多陪陪我。” 柴青痛快应了。 她在春水坊陪柳眉谈天说地,另一头,真厌奴陪在公主身边。 姜娆心情不是很好。 狸奴、厌奴小心伺候着,原以为公主是为启程一事感到忧心,可仔细观察下来,不大像。 这是她第十二次叹气。 狸奴大着胆子道:“公主是为何事挂心?” 姜娆合上那卷话本,不知给哪翻出一只鸟形的木哨,她神情恹恹,指节白得发光:“太无聊,就有种心死的感觉。” 这话翻译过来便是,“搞事的人为何还不来?” 柴青就是那个搞事的。 满脑子想着上公主的床。 厌奴欲言又止,半晌道:“恕奴无礼,公主的想法太危险了。” 十八岁的姜娆乖觉好多年,好似今天才长出满身的反骨,她讥讽一笑:“本宫身处之地,何处不危险?何人不危险?” 两奴婢登时匍匐跪地:“公主三思!” 姜娆眼里的癫狂归于黯淡:“我本就是活不久的人,姜王能疯,燕王能疯,就连柴青也能疯,我就疯不得吗?” 她不过是想临死之前享受一回虚情假意的追逐爱恋。 柴青出现的很及时,言行无状,肆意妄为,刚好和她一拍即合。 她吹响那只木哨。 十息过后,地砖松动,柴青探出笑嘻嘻的小脸:“来了来了!” 姜娆唇畔扬起好看的弧度,忍不住扫了一旁呆若木鸡的两婢子,心道:你们看,这多好玩。 . 雪一直在下。 最后修整一晚,天明,天地皆白。 荣华将军骑在马背,大手一挥:“出发!” 和亲的队伍驶离春水镇。 柴青照样扮作厌奴的模样,随公主坐进豪华的车厢。 案几摆放香炉,轻烟袅袅,姜娆裹着纯白的大氅,意识昏昏沉沉,在痛和麻木之间轮转。 她月事来了。 每次来身体都要虚弱几天。 仅仅靠在车厢假寐的功夫,柴青就不止一次看到她痛苦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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