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坏种扬起下巴:“是你自找的,现在反悔可晚了!” 唯恐姜娆真的出尔反尔,她一手按在她圆润的肩头,堵住她欲说的话。 天知道柴青这番决定经历了怎样的纠结才做下,姜娆一而再再而地拿她当木头,出于礼敬,她必须要让此人体会一下坏种的妙用。 花窗紧闭,天光洒在薄薄的窗户纸,光影浮现,密切的,交缠的。 如交颈的鸳鸯。 姜娆身子软绵若一捧水,被柴青珍之重之地捧在手心,浅尝辄止地感受片刻,她低下头,握着美人的手。 “帮我解开。” 哄劝的口吻,还带点温柔。 柴青那张素净寡淡的脸再没了丧气,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美感,睫毛纤长,倏地眉眼挑起,冲人笑了笑。 姜娆心口怦然,经历过先前的热情,竟真升起成功骗过自己的错觉。 她想,这替身找得太好了。 可她还是感到委屈。 若是坏胚子,定然不会想直接在窗边…… 柴青等得不耐烦:“快点!” 低柔的音色,仿佛喉咙烧起火。 便是这一日的始末姜娆数算好多回,仍不可避免地心尖被烫了一下。 柴青急躁地喘口气,低声道:“姜姜,你再快点,我等不及了。” “……知道了。” 衣裙亲亲密密地堆在一处,时光静谧。 姜娆感觉要被揉碎,眸光飘忽不定地游移,她攀上柴青的肩,终于肯正视她的年轻活力。 也看清她身上深深浅浅的疤。 直到…… 一道寸长,画着笑脸和猫胡须的独特伤疤映入眼帘,姜娆呼吸一滞。 她忽然僵硬着不动,柴青还道她羞涩,不走心地安慰两句。 姜娆靠在窗前,不可置信地死死盯在那久违的笑脸,一股凉意袭来,那条细长的腿颤颤,柴青扶在她腰,惑声道:“姜姜?” 姜姜? 姜娆脸色唰白,霎时惊醒过来,不知哪来的大力推开身前人,柴青一个没防备,倒退两步。 “你怎么回事?说好了你情我愿,你——” 看她眼眶不打招呼地淌下一行热泪,柴青的燥火停在嗓子眼,狠狠皱眉:“你不愿意?” “不……不……” 她狼狈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裙,囫囵穿好,软着腿脚快速跑出去。 看她踉跄仓皇的身影,柴青气不打一处来,单手叉在小白腰:“好你个姜娆,你耍我?!” 凳子踢翻的噪音追在身后,耳边掠过风声。 跑出很远,姜娆脑子空白,如被抽空魂灵的傀儡,蓦的驻足,蓦的靠在墙角又哭又笑。!
第37章 她恼了 “绛绛,绛绛不要哭了。” “我就要哭,你管我!“ “欸?我当然要管你啦,你是姨姨的孩子,我有责任照顾你呀。” 那是坏胚子和白糖糕绛绛相遇的第一天,仅仅一个照面,惹哭了小仙女一样的妹妹,还害得妹妹膝盖破了个口子,血流出来,若无世间珍奇的好药,少不得要留疤。 年少的柴青一向看不起柔柔弱弱一推就倒的小哭包,可正如她说的,这是姨姨的女儿,姨姨是师父口中天底下顶顶好的女人,她的女儿,也是最活泼可爱的小仙女。 柴青在师父嘴里听过无数次的小仙女绛绛,不服有之,好奇有之,却绝无弄伤人的坏心眼。 “我,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 “我怎么?” “没怎么。”她局促地捏捏耳垂,背着叙旧情的两个大人,扯着人往角落钻。 姜娆要疼死了,哭起来也没力气,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约莫晓得这人为何偷偷带她来此,不就是为了瞒着阿娘和晏叔叔?她气得瞪了这人一眼,乖乖被领走,大抵也是觉得哭鼻子很丢脸。 按理说以她柔善的性子,便是宫人不小心做错事触怒她,也总能得到公主的宽宥,然而膝盖磕在冒尖的石子太疼了,疼得她不想给人好脸色。 加之昨晚她养的鼠鼠死了,现在想想短命的鼠鼠,眼泪一时半会止不住。 “别哭了,不要哭了,求求你了……” “你好坏。”姜娆哽咽着开口,脸蛋儿挂着泪痕,可可爱爱。 “是,我坏,我是坏胚子嘛。”柴青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小声道:“你呆在这别动,我去去就回。” “你……” “嘘,不要出声。” 她一阵风地溜走,只剩下姜娆一人窝在长满枯草的墙角,越想越委屈,阿娘昨夜特意嘱咐要带她见的玩伴,太恶劣了,她讨厌她! 伤了人不说,还丢下她一人跑了,想了想,她挣扎着起身,下一瞬剧烈的疼痛袭来,她白了脸。 说来也怪,以往在王宫谁敢惹她掉泪,一遇见这人,受伤不说,认识不过一刻钟,就哭得眼睛酸疼 。 不爱记仇的姜娆认认真真记了一笔仇。 阿娘还要她和坏胚子好好相处,她委屈地嘟着嘴,低下头在伤口小心吹气。 “回来了回来了!” 柴青石猴一样地窜出来,吓人一跳。 她去而又返,姜娆眼神狐疑,扭过头,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副铁了心不打算理人的态度。 柴青初时嫌弃她骄纵,不好伺候,转念一想,人毕竟是她弄伤的,再看对方哭得小脸红红,伤口处还在流血,她蹲下身子:“有点疼,你……” 她抬眼看了须臾,终究不放心地从袖带摸出一角帕子,不等姜娆反抗,帕子径直塞进她嘴,堵得人说不出话,一味呜呜。 姜娆可真是要气死了。 这人混账! 她抬腿就要踢,被一手按下,柴青半跪在地上,用清水洗去伤口及附近的脏污,拧开瓶塞,仔细为她上药。 还多此一举的用白色绷带绑了个丑丑的蝴蝶结。 姜娆就没见过这么丑的蝴蝶结,推开人,一瘸一拐地走开。 到底是初相见,不了解各自的性情,柴青担心她气不过朝大人告状,尾巴似的跟在后面。 一路跟到客房门口,她刚要松口气,走在前头的小姑娘倏尔转身,眼睛红红的,凶巴巴的,竟是背着人哭成了兔子。 房门关闭,回去的路上柴青脑子里满是那双哭红的眼,懊恼地敲敲脑壳,早知她这么脆弱,她就不吓她了。 后悔也晚了。 姜娆一个人窝在房间默默抹泪,下定决心,再不理这粗鲁的野蛮人。 两个孩子瞒得再好,小姑娘受伤的事入夜就被发现了,柴青被师父揪着耳朵来到那扇门前,哄不好人,莫说吃饭,觉也没得睡。 尽管姨姨大度地表示是绛绛太娇气,可师父揪着这事不放,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和人说软话。 气性再大,火气也有消下去的时候。 姜娆嘴上说原谅,心里压根不这样想,看见那人,简直有多远躲多远。 柴青又被师父训了一顿。 委屈之余,抱着与人和好的心思尝试几次,皆以失败告终。 小姑娘年岁不大,倒真是难哄。越 是难哄,越是激得人想看她笑。 不见绛绛的这几日,柴青睡觉都在想着怎么逗人放下心防和她做朋友,整整过去半月,小姑娘又来了。 柴青把人掳到房里,关好门,一副不干好事的模样,姜娆固然是怕的,还是撑着一身胆气站在那。 帘子掀开,坏坏的坏胚子笑着冲过来:“绛绛,绛绛,你快看!” 看什么? 姜娆定睛望去,第一时间看到她胸前衣襟的血,小脸泛白,怕她看不清楚,那人一把撩了上衣,露出雪白白的肩膀,肩膀以下,冒着细细密密的血珠:“看到没有?我还给你了。” 还? 她愣愣的。 柴青不怕疼地指着流血的地方:“这是个笑脸,还有猫咪的胡须。是独一无二的印记。你看,你有疤,我也有疤,扯平了。” “……” “绛绛,这回你能原谅我了罢?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心里也觉得我这个人不赖。”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很是真挚漂亮,姜娆躲闪地避开她的眼,不敢说膝盖上的疤痕已经用药消了。 眼前这人,莽是真的莽,粗鲁也是真的粗鲁。 但看着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姜娆说不出拒绝的话,哪怕宫里的小奴为博公主一笑舍生忘死,她依然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在坏胚子眼里,她只是个娇弱难以相处的小姑娘罢了。 “你,不疼吗?” 她用锦帕为她擦淋漓的血珠。 没了血色遮掩,那地方果然画着一个滑稽的笑脸,和细长的猫胡须。 “不疼!”柴青鬼机灵地转转眼珠子:“绛绛吹吹就不疼了。” 经此一事两人感情迅速升温,这疤痕她劝了很多次,要用药消掉,毕竟女孩子身体留疤不好看,后来哪怕磨破嘴皮子,坏胚子也没同意。 “要留着,以后我再欺负你,这就是最好的提醒。” …… 赶来的狸奴、厌奴二人,且等公主在墙角哭够了,笑够了,这才慢腾腾上前,神情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姜娆自剧烈的情绪波动中缓过来,身心俱疲,勉力直起身:“走罢。” …… “走 就走,谁差你这点美色了!” 柴青一个人在房间发脾气,气冲冲地穿好小衣、小裤,再披好中衣,欲.求不满地坐在小榻。 她裤子都脱了,到嘴的鸭子飞了?她郁闷地想哭,先生容易吗?先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尝尝鲜,鲜没尝到,受了一肚子恶气。 可恶的姜娆。 下次别让她再见到! 一阵媚气的笑声不合时宜地传来,柴青裹紧衣衫,眼皮不动:“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来你的确为色所迷,连我何时来的都未察觉。” “姑姑不要消遣我了。” 她发了小脾气,柳眉扭着水蛇腰迈进来:“一来就看到你死了老婆的丧气脸,说说,怎么了?” 柴青合理怀疑她是来看热闹的,背过身不言语。 “乖青青,说一说嘛,姑姑请你尝奶?” 这话柴青听了十几年,没有一次是尝到嘴里的,她吸吸鼻子,话说出口带着自个都没想到的憋屈:“她跑了,脱得光溜溜的,我还没进去就跑了!” 确切的是还没看完全,煮熟的鸭子就长翅膀飞走。 她气得兀自磨牙,想咬死姜娆这个坏女人。 “跑了?” 柳眉全凭着十几年的“姑侄情”努力憋笑:“没有姜娆,还有赵娆,王娆,青青需要的话,姑姑这就给你领两个来?保管模样标致,各有千秋。” “你走!” “好好好,我走。”她体贴道:“青青呀,别急,女人还不好找?我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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