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有些认出她:“您、您是五殿下吗?” “嗯。”白清胧扔下块腰牌,直瞅着下山那条路,“拿马鞭和风灯来。” 来人真是五皇女,可把小厮惊喜坏了:“五殿下万安!小的是司务房的张一民,祖上是给穆宗皇帝做菜的阿牛——” 白清胧:“……”这时候攀什么交情。 她耐着性子,再重复了遍马鞭和风灯。 可对方还在喋喋不休,像块聋了耳朵的牛皮糖似的粘着白清胧自报家世,情急之下白清胧只得下马自己去取马鞭和风灯。 脚未落地,马儿欺生故意一撂蹄子,变故来的突然,她重心不稳就要摔下去。 一阵清香袭来,马房东南角不知何时跃入一道白影,白影与天地清辉融成一体,动作极快,下一刻便稳稳接住白清胧。 伸手拽住,乱舞的缰绳被拉住,焦躁马儿也瞬间老实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天旋地转之间白清胧还没看清眼前,而腰间那只手搂得太紧,她只觉得有一刻要透不过气来。 “放肆!”勒死人了。 白清胧气得高声呵斥,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公然揩油皇女,规矩是纸做的么? 大燕皇宫的规矩是该好好整顿了。 想起方才马房小厮不休不止的聒噪,她一推来人,语气冒出收不住的火气。 “你又是马房哪位,祖上是姓牛还是姓马,阿朱阿羊阿狗?” “苏。”一道极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清胧:“!!!!”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怦怦直跳的心脏似乎已经提前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抬头,苏见雪的眼睛在月光下亮亮的。 银杏花的碎屑覆在交领缝隙,美人额头堆满细小晶莹的汗珠,她轻轻地喘,似乎走了很远很急的路。 “我姓苏。”她定定望着她。 白清胧还没说话,腰间那只手突然越发放肆,美人勒得更紧了,一语双关:“怎么,殿下在外玩耍都这样不小心,见的人多了,连我的姓氏都不记得?” “……”白清胧一瞬间失语。 她就这么在苏见雪面前节节败退。 稍稍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她只想要解释下午发生的意外,就在斟酌字句的时候,占据高地的苏见雪双手搂住她。 肩抵过来,嗓音带着复杂的温柔,不留一丝机会地攻城略地。 她说:“不,倘若出嫁了,我就随妻家姓白。” 苏见雪闭眼抱紧白清胧,她第一次,递出了自己的归属权。?
第101章 100 苏见雪穿着银月色大氅抱着白清胧,在温度极低的夜晚,两人共享着衣服之下的温暖,一人轻呼吸,一人细细圈着对方,谁都没有再说话。 分别几天,动作比分别十年的夫妻还黏糊。 然而两个人都觉得这个姿势并没有什么不妥。 缰绳控制在苏见雪手里,马儿的脖子都被扯酸了,它不断努嘴想要挣脱桎梏,但毫无作用,只能原地瞪眼呼哧呼哧大力喷气。 “灰儿灰儿——” 半晌,噪音攻势起了作用,白清胧红着脸捏了下苏见雪的衣角:“放了它吧。” 苏见雪没有答应。 握着缰绳的手仍旧搂在白清胧腰侧,只是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紧勒。 “放了它嘛。”白清胧小声,拉住小片衣角的手摇了摇。 这种招数谁教她的?苏见雪板着脸压下情绪,在白清胧撒娇之下不为所动,然而平直的嘴角却很浅很浅弯了下。 “它对你没有留情。” 说出马儿的劣行,苏见雪教育白清胧。 “哎呀,大苏苏!” 拱起身体,白清胧往苏见雪怀里钻的更深,隔出一点空隙,不安分的手穿过曼妙腰线往下,握住抓缰绳的手,手心贴住微凉的手背,极轻极柔拍了两下。 “不是心疼它,我怕你的手累。” 苏见雪淡淡哼了声。 这白清胧巧言令色的毛病没改,甜腻的话张口就来不知在哪里学坏的,面上仍旧一片霜寒之色,握着缰绳的手却松了。 重获自由的马儿长鸣一声,顺着山路一溜烟跑的不见了踪迹。 “野东西。” 苏见雪难得对一个畜生说这么多话。 养马小官盯着相拥相亲的两人许久,直到五皇女和那个绝美的女子分开,他才壮大胆子凑上来:“五殿下可还要马?” 白清胧:? 好没眼色的人。 要找的人近在眼前,她挺直腰板摆摆手:“不用——” “给五殿下牵一匹良性马。”与此同时,苏见雪平静道。 白清胧:???? 干嘛,这是什么意思? 养马小官在屁颠屁颠挑选马屁,白清胧捉住苏见雪一只手拉到一边,不明所以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漂亮女孩子夜出危险。 外面坏人很多的。 苏见雪淡淡看了眼放在胳膊上的那只手,停了一阵,瞥了一眼不安的白清胧:“我是替殿下要马,别耽误殿下夜间要事。” ……夜间要事么? 白清胧听到这句话耳朵更红了,好在是夜晚看不清颜色,她在思考要如何跟苏见雪解释“夜间要事”就在眼前的现实。 没想到苏见雪突然开口:“你的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白清胧:“?” 苏见雪侧过身子,伸手覆上那只近乎滴血的耳朵:“着了凉风不舒服吗?” “…………是、是吧。”撇开脑袋,白清胧慌忙从对方手里逃脱。 向旁边走了几小步,她又突然顿住,身体像是和脑袋在打架,终于理智和感情达成一致地回到苏见雪身边。 “我好像病了,头昏的很。”白清胧下巴微昂。 苏见雪:“所以?” 白清胧赶紧顺杆:“ 那咱们回去吧,不下山了,我那有壶好酒,山上特有的糖渍酸枣好吃呢……” 这几天她偷偷攒了很多好东西,凡是好吃好玩或者新鲜玩意都会额外保存一份,各种“收获”都完好无损装在盒子里计划带回去送给苏见雪。 眼睛放光,嘴角高高扬起,可说到一半白清胧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 哪个病人还喝酒,又吃酸枣,切了鱼脍拌面这种事太难混过去……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地小。 “嗯。”没想到苏见雪站在对面朝养马小官招了下手,“不用了,你下去歇息,我和五殿下回山休息。” 啊?养马小官闻言探出个脑袋,可惜他的反应太迟,只能看到苏见雪和白清胧离去的背影。 “五、五殿下!哎,五殿下——”无奈白清胧根本不理他,于是他冲着苏见雪,“仙子——” 仙子? 白清胧:……………… 她的脸色垮下来,这莫不是又冒出的一只野股票? 月光透明,风低叶摇,白清胧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头对伸长脑袋的养马小官臭脸喊。 “不是仙子,这位是五皇妃。” “本宫的五皇妃。” “五皇妃,是本宫的。” 五皇女一连强调三遍,养马小官想听不清都不行,他听人说前段时间女皇是给五皇女选妃,可挑来选去的,最后竟选定了事前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南夏公主。 那个南夏公主不就是长得好看点,那时刷着马的养马小官撇嘴,心底升起对五皇女目光短浅的鄙夷。 而此刻五皇女和绝世美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他愣在原地。 养马小官:好配啊啊啊,值了。 如此成双佳偶,他磕定了。 风吹过马房门槛,牵动一丝夜晚躁动的情绪,扒在门口许久的养马小官回过神,揉了揉因找马而发酸的眼睛。 白清胧和苏见雪早已不见踪影,地面残留的双排脚印清晰映入眼帘。 “小的恭送五殿下和五皇妃。” 他笑着跨入门槛,甜腻腻干劲十足刷了七匹马消耗激情,才想起那匹奔向山下的御马。 * 回到山中别墅,由于女皇一行人来的突然,七五山房间准备的并不充分,虽说不上奢华,但好在干净整洁。 不大的房间摆放一桌,一床,一屏风和四张凳子。 衣服被泥巴糊得不像样子,白清胧躲在屏风后面换了件细绢纱袍,刚出屏风,服侍的人正送进两碗热面。 那人因为年纪小被嬷嬷半夜叫醒去伺候,细胳膊没有力气,端盘的手有些晃。 “别烫着手,小心。” 白清胧快步上前接过木盘,只见两只碗里的面水完好,色泽上乘,眼里浮现献宝的期待。 她忍住烫,把碗搁到苏见雪身前:“尝尝。” 苏见雪默默夹起一筷子面,吃东西的时候异常安静,热气不可避免笼上脸颊。 味道很好。 见她爱吃,白清胧没有动筷子,而是把自己碗推向苏见雪面前。 苏见雪从热雾中抬眸看向她。 她的脸迅速红了,被美人目光包围没由来感到紧张,桌下交握的手温度陡然升高,热雾明明没有喷到脸上,却像缺氧一般红的比别人都快。 苏见雪:“你不吃?” “你吃。” 白清胧不敢看苏见雪,气压既热又低,两个字似乎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不是没有鱼,不是没有面条,不是这东西又多难得。 以前她看电视剧,奇怪为什么男女主角那么节省,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糖两个人还让来让去的,大冬天端一杯热水跑三条街送到对方公司。 现在,白清胧瞄一眼静声吃面的苏见雪懂了。 ……就没有理由的偏爱。 七五山山清水暖,山下的溪流常年不竭,含氧量高的地方容易生鱼,一种六寸长的白细鱼是这里的特产。 厨子将鱼肉切得极薄极细,花瓣状鱼脍铺在面条上面,一看便让人食欲大增。 苏见雪吃着面,清甜的鱼香在舌尖久久逗留,热意充斥口腔,唇瓣像是被人轻轻触摸。 “殿下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来了,意思要问罪了。 白清胧犹豫了一阵,谨慎地往后坐了一寸,手掌不自然抵上被陌生女子摸过的小腹。 瞒不住了么。 “我……”泄气般低下头。 可苏见雪继续淡然吃着面,预想中的兴师问罪并没有发生,美人喝完最后一口汤,略带冷意的嗓音从那边传来。 红润的嘴唇轻启,内容异常温暖。 “我想你了。”?
第102章 101 女皇御驾回宫的第二天,在外游玩许久的卓露一行人也回到燕宫。 议政殿大门紧闭,没有人知道里面讨论得多激烈,九卿口干舌燥丧气退出去,卓露仍然被女皇留在大殿。 “妈的,还说修道之人淡薄清雅,一心与人为善,纳万民于胸襟,这臭道士死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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