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没有瞎,两两对望之下,少女背后竟然隐隐透出浅淡的蓝光。 而蓝于正宫中,专司主位。 青云灯:………………………… 乖乖,这小姑娘居然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反覆盯着白清胧确认笼在她身后的就是帝王之气,青云灯自恃还没有老到连帝王之气都认不出,伤害人间帝王必遭天谴,它庆幸发现及时还没有酿成大祸。 念及此,青云灯肠子都悔青了,即刻就要换个类似“你父亲叫什么”的煞笔问题认怂。 为今后能够长久吃人铺路,它将火焰朝白清胧的方向亲热放大,连早先嘶哑难听的男音都换上轻柔谄媚的女音。 青云灯:“刚刚是我开玩笑——换个问题,对了,请问您今年贵庚” 嗯?????????????? 什么情况,众人不解地望向性情大变的神灯,被它突然冒出的女音弄得一头雾水,更被它新改的问题弄得表情失去管理。 怎么……青云灯好像在跪舔?! 在座的人一个个嘴巴长得比野地里的□□还大。 只有苏见雪在桌后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 她望向气虚颤抖的青云灯。 呵,眼力不错。 你还是看出了五皇女既定的气运。 可某人最记仇,现在跪舔恐怕太迟了。 死到临头峰回路转,在青云灯的人为让路之下,所有人都认为白清胧会机智地顺杆而下,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捡回一条小命。 然而白清胧却不打算领情,当着大伙的面拒绝青云灯改题的操作。 “挺简单的问题,你虽然年纪大了,也不必谦让后辈嘛。” 她笑得干净又无辜,似是在陈述最稀松平时的事:“天上的星星还不简单,青云灯你能活多少年,它便有多少颗呗。” 人在路上走突然遭到狗咬怎么办? 咬回去。 遭遇无耻的问题怎么办? 找一个同样无耻的回答不就行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苏见雪无师自通,白清胧自然也会依葫芦画瓢。 众人:………………!! 青云灯:………………!! 掌柜:………………!! 苏见雪深深一笑,心中悬着的担忧悄悄落地。 五皇女单薄的侧影落在桌面,倔强又挺拔的背脊似是永远不会融化的雪山,她左右看了一圈,清纯矜持地只掠过苏见雪的位置。 “小妹妹,我想喝水。” 她突然看向柜台后玩酒杯的小女孩,不带任何温情说道。?
第87章 086 听到白清胧口渴的请求,坐在凳子上玩耍的小女孩顿了下,接着脏兮兮的小脸朝这边望过来。 没有光照的黑暗里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白清胧突然说:“你过来给姐姐倒杯水怎么样?” 她拿杯子的手一松,杯底见空,里面已然不剩一滴水。 小女孩后知后觉白清胧是在叫自己,垂着脑袋转过小小的身体,揉了揉眼睛撑住凳面摇摇晃晃往下伸直一条腿。 “等等哦~”脚还没有落地,她的奶音有些犯困,像蛰伏在暗处冬眠刚醒的小猫。 孩子抱着空水壶走向暖炉边,掌柜却在此时站起身。 廉价麻布的衣衫拦住白清胧的视线,他腰间挂着楼上客房的长串钥匙,在一阵叮叮咚咚钥匙撞击音中以不满的口吻对柜台方向喊道。 重重的声音震得所有人耳膜一疼。 “土子,愣在那里做什么?客官渴了,还不给客官端杯热茶。”他的双眉紧蹙,责怪小二的怠慢偷懒。 蹲在那里昏昏欲睡的小二当即被吓醒。 他为人机灵,一边揉搓睡眼惺忪的脸,一边狠狠拍了几下脑袋,满脸堆笑地从小女孩手里拿过水壶。 “哎,这就来给各位添茶。”匆匆装满热茶合上盖子。 回身麻利地把小女孩抱回到凳子上坐稳,怕小孩无聊乱动乱摸,仰头在酒瓶后面翻出一只残破的布老虎塞到小家伙怀里。 “只有老虎,可没有大野猪呀。”小女孩抱着布老虎央求小二一块来玩。 而小二轻轻拍了拍布老虎的脑袋:“好,你数一百下,叔叔就来玩。” 他会来事,察言观色的本事了得,先给白清胧添好水,再挨个给其他人的杯子装满热茶。 一片热雾氤氲,被热雾填满的杯口驱走雨夜的寒冷。 在辟里啪啦的雨声中白清胧端起杯子在手里,雾气扑棱在鼻尖,狭长的凤眼隐匿微眯似是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但苏见雪敏锐地看到白清胧的小拇指微勾,极浅的幅度三上一下。 对方一点点细微的动作都能牵动苏见雪的心,而下一刻白清胧放下杯子定定地看向她。 白清胧是个奇怪的人,活泼与沉寂之间界限放在她身上模糊又没有意义,前一刻活泼如鹿,下一瞬安静似夜。 世界上总有无法看透,无法随意定义的存在。 感受到对方有事,这次苏见雪没有躲避目光,一双美目清明直白回望,两人的视线穿过长长的黑暗相接。 那人凤眼亮亮的,紧绷清晰的下颌线夺目,光影落在额头发亮,流畅精致的线条在暗处勾勒出惊人的风流。 认真时候的白清胧仿佛遥远天空亘古皎洁的月亮。 此刻,平日的嬉笑不正经都转化成一种无法排解的深情寂寥,少女轻轻嚅嗫了下唇,那句无声的话只有苏见雪能看清。 三可灭王。 同一句话她反覆说了三遍,三可灭王。 清晰的信号传递过来,惊骇其中蕴含的隐秘,面纱之下的苏见雪有一瞬间失神,但很快便消化起白清胧的提示。 苏见雪镇定地靠进椅背,不容易被察觉的余光跳过忽闪的青云灯,警惕的目光一路穿过吵闹的众人直直落在柜台后的小女孩身上。 不多时冥夜眼就发现了不同寻常奇怪的现象。 果然呵…… 心中有了答案,苏见雪静静拢紧手里的茶,不动声色靠向身边装满箭羽的箭囊。 没想到五皇女竟能第一个察觉出异样。 更能冷静规划,在极短的时间内告知伙伴。 勾指三下一上。 这是只有她和白清胧知道的信号。 雾气蒸腾,不大的桌面弥漫出迫人的压抑,藏在暗处的猎手紧盯着外头的变化。 苏见雪饮了一小口热茶,当茶杯放下的时候,就是引弓射向敌人之时。 * 半个月前,一夜北方浓雪遮天,连受惯恶劣天气的鸟兽都纷纷躲进温暖的巢穴。 雪量难以计数,天地间白绸茫茫不见异色,落在房檐上的积雪甚至压垮了几座年久失修的宫殿。 卯时刚过,懒在被子里的白清胧打发去圣书阁告假的小川回宫。 房帘被挑起,小川的肩上全是未散的雪渍,脸上却带着轻松笑意。 毕竟严肃古板的圣书阁夫子不讲情面是出了名的。 告假这种苦差事谁做谁挨骂。 小宫女立刻迎上去解了外袍,给手炉里添却半块银碳,小川一边搓着冻红的手,一边询问五殿下是否已经起床。 主子好说话好脾气,宫人们一听这话便笑开。 “殿下……咯咯咯,方才还嚷嚷就是夫子亲自前来,今儿也不去上学。” 小川边笑边叉腰,哼道:“殿下还没起呢?” “没。”小太监努嘴向身后,“洗漱的热水凉了换,换了凉,昨儿夜里殿下恐怕看书看得晚,瞌睡特别重。” 守夜的宫女立刻强调,昨晚白清胧寝殿的灯火一直亮到四更才熄灭。 主子用功,下人们有了指望自然高兴。 喜悦的嘴巴瞒不住好消息,守夜的侍卫大清早换班都称赞五皇女笃学勤勉,假以时日必能有所进益,几句话哄得周才人打发了不少赏钱。 小川却太了解那位主子。 对生活七分悠游三分用功,看书往往翻个一遍就够,若说用功,时间几乎全部扑在强身练武上面。 常福宫换得最勤快的还是弓箭鞍马。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年纪到了的少男少女谁不爱粉蝶红妆……五殿下的“勤勉”,不都因为有苏见雪这个老师。 其中缘由小川心里跟明镜似的。 如果苏见雪教射箭,别说下大雪,就是天上破洞漏冰刀子五殿下都会提早一刻钟到场。 说是昨晚熬夜看书,小川猜测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书。 吃完半块点心,坐在暖垫上的周才人缝补着荷包,这样的日子很使她满足:“胧儿读书辛苦,你们把水温烫着,再煮两锅炼乳,要磨得细细的荷绿酥洒在里头,两刻搅拌一次。” 母亲始终是心疼女儿的。 周才人像天下大多数的父母那样,不求儿女富贵,但求一生平安顺遂。 然而贫苦出身的小川更知道,吃不饱穿不暖哪来的平安,势头矮别人一截,顺遂更无从谈起。 这里不是一碗饭管饱的山野农家,而是高一寸权力就能压碎全身骨头的燕宫。 “胧儿最喜欢的薄荷茶也温上两盅。”慈母多败儿,周才人放下手里的活计正要亲自煮茶。 “娘娘,您自个昨儿还有些伤风呢。” 小川嘴角向下撇着,从宫人手里接过盥洗用的铜盆:“水给我,娘娘纵容殿下躲懒,但咱们不能不管,刚打西门过来发现九皇子都卷著书高声吟诵呢。” 九皇子小小年纪却精神的很,清朗的声音在寒风里时而打颤,然而在高低起伏的诵读中仍然让人察觉一个少年的求知欲。 在低处不忘仰头的人值得人尊敬。 女皇曾经亲自规定皇子皇女们的学业,要求四更点灯温书,五更练字,卯时进学通读百家经典,用过午饭下午则射猎引弓。 白清胧:妈妈,躺被窝也是一门高深的工夫呀。 乌鸡鲅鱼。 脑里盘桓九皇子的用功,小川端着水恨铁不成钢地冲进五殿下的寝殿。 “殿下。”她人没到,声音先飘过床幔。 白清胧还没反应过来:“嗯……夫子答应了吗……” 话没说完,一块热乎乎的帕子就“啪”地盖到脸上,冷倒不冷,就是弄湿了白清胧精心缝制的睡袍。 白清胧躺不住了,一手将帕子拿下:“川儿?你更年期提前啦?” “奴婢还没满十七。” 小川笑笑,只管展臂挽起白清胧温暖的床幔,语调尽力保持克制:“殿下起来读书嘛,外头雪大封死了道路,估摸着圣书阁今日放假,可选拔日期只剩十来天,您得看看正书才是。” 她特意将“正书”两个字咬得颇重。 闻言心虚的白清胧把压在被子里的话本子往床缝塞了塞,心道小川怎么一大早就跟吃了炮/仗一样火爆。 她刚想说几句赖皮话再躺躺,抬眼却瞅见挽着床帘的小川踮起脚,露出一截圈着皮没什么肉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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