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一折,皇女得到皇帝赏识,请求天家赐婚,正妻便是那冷宫深处的质子。 无奈有情人被阻,婚书下来前夕,丞相女儿意外看中皇女,于是狠毒的丞相女发难,竟联合大太监设计毒杀质子。 故事总在高潮处停止。 下一折,要等下个月初才有。 愣了会,白清胧阖上书:切,狗血泼了满头。 转头却又把书放回枕头下边。 窗外宫人影子来回,廊上的灯火渐渐熄灭,白清胧闭眼躺在床上不能入睡。 旁人不说,她也瞧出话本是以自己和苏见雪为原型。 但仅仅借用人物身份,其余的,则一点不像。 里边的质子常年轻纱覆面,只因小时候受过烫伤,左脸靠近腮帮处有块指甲大的疤痕,疤痕骇人,所以她最初见着容貌出众的皇女心生畏缩,总绕道走。 背后又小心收集关于皇女的一切消息。 论起处境,两人其实没什么差别,都是落魄无宠,被人遗弃。 也有贵族小姐仰慕皇女貌美,但想到皇女前途渺渺又望而却步,只有质子心疼皇女,在皇女最落魄时冒雪相救。 白清胧很是佩服质子那样的女子。 恋爱,激情容易相守难,心动容易相爱难,优秀的人自然招来爱慕,但说到真,是在最落魄时仍然有人痴情不悔。 话本里,质子离开前的一句话,数次有意无意钻进脑子里——“殿下不要看妾,妾貌丑,妾只要能跟在殿下身边,做一片为您遮风挡雨的青瓦便好。” 那晚黑暗中,白清胧抱紧被子,若是世间有人这样爱她多好。 …… 夜树枝头沾了雪沫,黄绿色树叶包裹在银霜里,风儿一吹,抖落三三两两寒意。 肩头落雪,苏见雪摘面具的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屏住呼吸,白清胧定定盯住苏见雪,生怕错过一秒,直到银白面具之下,左脸颊首先露出一块肉粉色的疤痕,恰巧指甲盖大小。 然后其他部位渐渐显出,稍厚卷边的唇,并不挺翘的鼻子,干燥偏黄的皮肤……那般平平无奇,只有一个地方例外。 眼睛。 白清胧盯着那双眼睛,心不禁跳漏一拍,黑浓妩媚,清冷气息悄悄而走,它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如一片绝美柳叶,盛着仲夏的潋滟波光,静静回望她的探视。 眸转流光,仅仅一眼,万物黯然失色。 白清胧与苏见雪对视,刚吹过冷风的脸莫名开始发烫, 她被迫别开脸呼吸,心跳太快,如锤的敲打几乎弄乱所有思绪,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掩饰的咳了一声。 “嗯。”白清胧含糊哼道。 这欲盖弥彰的声响传到苏见雪耳里,美人不着痕迹弯了弯嘴角,面具捏在温热的手心,负手在背后淡淡道:“殿下失望了?” 如此普通的长相,怕入不得白清胧的眼吧。 厚唇短鼻,眉睫稀疏,泛黄的肤色比一般宫女尚且不及,女皇后宫随便一个低级妃嫔都远胜于她。 苏见雪看了眼白清胧发红的耳尖:“怎么,我容貌吓着殿下了吗?” 白清胧尚不及组织语言。 下一刻,雪地传来沙沙轻动,苏见雪伸手支起白清胧头顶的细枝,香气先人一步扑擦白清胧耳垂,那双放大的柳叶眼凑到面前。 她的声音似冰泉滑向深处:“长这样,殿下莫非不带我出宫了?” 白清胧:“……”大脑放空。 脚下一软,身体微颤了一下,一只手轻柔拉住手腕。 苏见雪欺身上前:“站稳,殿下心上人送的信物歪了。” 白清胧:“???” 直到苏见雪把她脖子上的金项圈扶正,白清胧才知道自己和杨咏清成了官配,可她当下满心满意全是出了洋相,竟然在苏见雪面前自乱阵脚。 五皇女脸色微变,强行挽尊,反手搭上苏见雪肩头,另一只手遮住对方下半边脸。 “殿下这是何意?”苏见雪问。 “你在骗我。” 白清胧直直看向那双眼睛。 夜色朦胧,远处近处风声吹进眼里,苏见雪眸如深潭,即使面对白清胧的逼视,如同一枚小石子投进水里,不起任何波澜。 她忽然就笑了,没头没尾说道:“骗你的金项圈吗?” 白清胧:“……”金项圈已经好看到这种地步了么。 但要是女主喜欢,回头她就跟杨咏清讨来。 白清胧并非沉不住气的人,只因对上苏见雪,她是人,不是铁心石树,被那双灼灼的眼睛盯着,立刻败的丢盔卸甲。 在心脏跳的练出八块腹肌前,白清胧撤回目光。 气死,都到这个份上,苏见雪咬死不承认,面具脱了还和她打太极。 原着在心,显而易见苏见雪在骗人,白清胧记得清清楚楚,作者对白晏的长相仅用“风流”,对中宫皇后是“端雅”,对祈栖梧是“几分姿色”,对自己……没有,绿光五皇女不配拥有描写。 可对女主,作者大肆渲染神秘气氛,层层铺垫绝世容貌,大皇女由香入迷,四皇子一眼倾心,弃婚的天境宗后面估计会火葬场…… 白清胧抽了抽嘴角,冷哼一声,目光落到苏见雪下颌骨与脖子的交界处。 藏在脖颈最里面,泛黄肌肤隐隐透出一条细线,那条线与两边的肌肤相比显白,且白了不止一个度。 不细看,很难发现猫腻。 现代女孩子化妆,往往新手上路,涂脂抹粉美白时经常漏掉脖子,白黄对比明显,一个是白种,一个纯种印第安原住民。 而苏见雪冰雪聪明,易容时注意脖子与脸肤一致,可惜古代化妆技术不发达,怎么都做不到尽善尽美。 轻轻一笑,白清胧换上调侃语气:“大苏苏,你脖子上的白项圈借我戴戴呗。” 美人,看你哪里逃。 苏见雪:“……”还提项圈,一提项圈就不快。 黄金项圈晃眼,苏见雪脸色一沉,转身抬脚就走,朝着与承天门相反的方向,大有撂挑子回宫的意思。 白清胧赶紧赔笑挽留。 她知道苏见雪冷傲自持,这种人脸皮异常薄,后悔方才那句玩笑话过头,千不该拿女子的容貌打趣,苏见雪既然不想说,那就该把易容的事烂在肚子里。 好不容易劝回苏见雪,两人走到承天门前,白清胧还往人眼睛周边抹了一把泥巴。 “既然易容,就要让人完全没法认出。”她说的理直气壮,忙不迭叮嘱,“出门时,你千万别抬头看人。” “我担心你叫人认出嘛。”又添了一句。 平日,可没见白清胧做事这么多理由。 而苏见雪没有反驳,任由白清胧操作一通,美人像毫不在乎外表,雪里的泥巴又黑又硬,苏见雪就那么顶着一脸冰泥巴出发了。 出宫异常顺利。 狐假虎威的东西在身,李修文一眼瞧见白清胧脖子上的金项圈,左相权大势威,且大家对左相看中五皇女的事早有耳闻,哪里敢做阻挠。 “如此,小人叫几个人贴身保护五殿下。”李修文道。 白清胧摆摆手,打出太后作为幌子,只说出宫有要紧私事要办,侍卫跟着多有不便。 李修文点头称是,扬起手—— 他意思属下开门放人。 可白清胧误会李修文要查看出宫令牌,回身摸索宫牌:“衣衫穿的厚重,李侍卫稍等。” 还没等白清胧解下从祈栖梧那里借来的宫牌,李修文笑笑,吆喝旁人让出一条道,宫门吱呀一声开了。 “宫牌不看了吗?”白清胧从容走出,身后的苏见雪低头,默然跟上,保持两个身位距离。 白清胧时不时回头,甚至停步等待苏见雪。 旁边的李修文狡然一笑,连声说了几句恭维话,话里话外有意无意提起左相,随后还知趣问切太后和周才人大安,临别时才压低声音,指着身后的苏见雪,从袖口拿出一瓶药。 李修文常年留恋勾栏楚馆,见过的女人千千万,眼睛毒的狠。 他一眼瞧出五皇女带的女子,是难得的尤物。 稍稍一动脑子,五皇女元宵摸黑出宫,身边又有如此美娇娘,还能有什么别的勾当。 抓准时机拍马屁,李修文道:“殿下,您今晚出宫的事,属下绝对不会对外人讲起……只是这位小娘子穿的单薄,属下替您唤一辆马车如何?” “不用,你快回去吧——” 白清胧还想客套几句,没想苏见雪竟然掠过他俩,迳直走向宫外。 李修文咋舌,看来小娘子正得宠,只得扬了扬手里的药:“此物难得,小人一份心意还望殿下——” 白清胧以为是人参丸,刚要伸手接下,苏见雪却适时退回,头也不回将药瓶捏了过去。 李修文:? 白清胧:? 仁安街车马如流,元宵各色花灯挤在街上晃眼,五皇女和小娘子一会湮没在人流中,李修文擦了一把汗,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露出羡慕的眼神。 小娘子够劲够狠的,难怪把五殿下治的服服帖帖。 就不知哪宫的婢女,改日找人问了好攀附攀附,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李修文提了提腰带回门,恍然不觉这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五殿下的视线中。?
第59章 058 二十年前,仁安街原本不叫这个名字。 作为京城最宽阔富庶的地方,它唤作听愿街。 后来京都丞嫌弃听愿名字太过小家子气,于是改成仁安街,但在老一辈燕人嘴里,仍改不了旧称呼,久而久之,少年人称呼听愿比仁安多。 听愿街北边凿开一口听愿井,井水清澈无比,即使最寒冷的时节,水白如洗,从不结冰。 苏见雪打水洗脸的工夫,白清胧已经拒绝四波搭讪的鲜衣少年。 她被少年问名也不恼,在花灯的映衬下,笑嘻嘻回应那些男子,冲淡了拒绝带来的尴尬。 ——“该我问啦,姑娘叫什么名字?” ——“上山打老虎。” ——“哈哈哈哈,那请问姑娘打的是雄虎,还是雌虎?” ——“这个呀,今夜没上山,明天才能回答。” 大家笑作一团,白清胧貌美有趣,狂蜂浪蝶反而越聚越多。 燕国风气开放,京城少年大多是金玉堆出来的纨绔,他们正是性情张扬的年纪,裘帽侧戴,白玉束腰,额间也涂了层风流的朱红,其中有几个丹玉目朗,顾盼生姿。 单论视觉冲击,绝对不亚于现代的鲜肉男团。 然而白清胧也仅止步于欣赏。 少年们人人手里提着一盏灯,挨个向白清胧示好,有送灯的,有送玉佩的,有送香囊的,后头甚至有人牵了一匹良驹。 那匹马黑面雪耳,四蹄宽而厚,两只大大的黑亮眼睛,鬃毛柔顺浓厚,胸前还系了根清脆悦耳的摇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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