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国发话后,林海文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得乖乖听话,“是。” 城西 林俊从外面折了两枝初开的红梅,见红牡丹倚在窗边发愣,便将红梅插进了胆瓶之中。 “在想什么呢?”林俊将红梅送到她的跟前。 红牡丹看着梅花,“这红梅开的真好看。” 枝头上只有两朵梅花是绽放的,其他的都还是花苞,“是啊,今年的梅花开得极早,连年关都还未到。” “二爷。”红牡丹抬眼。 “嗯?” “我要回金海了。”红牡丹道。 “回金海?”林俊微微瞪眼,“是京城不好么?” 红牡丹缓缓摇头,“京城很繁华,二爷也很好,可毕竟,金海是我的第二个家。” 林俊愣住,愧疚也随之而来,她没有阻拦,而是轻轻点头,“好。” 紫禁城内,魏清负手站在武英殿之东,晚霞照耀着她的身影,眼里充满了忧虑,金海发生的事情,都会通过控鹤的眼线传到她的耳中,“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 ——金海—— 四目相对,萧念慈的眼里充满了波澜,而卫曦却显得无比平静。 “萧姑娘即然将她视做生命,或者比这更重,能超越生死,除了爱,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卫曦回道,“这故人,应是心上良人。” “不,”萧念慈一口否定,心里充满了埋怨,“她只是一个抛妻弃子的人而已。” 卫曦瞪了瞪眼睛,她很是惊讶的看着萧念慈,“难道萧姑娘成过婚?可不曾听闻船王之女有过婚约一事。” 萧念慈冷笑了一声,随后道:“抛妻弃子,难道一定要是我么?” 卫曦这才明白了什么,“那这样的人,与禽兽何异,又如何值得萧姑娘以命相许。” 萧念慈看着卫曦,字字句句仿佛如局外人,对于她说的一切都毫不知情,甚至以旁观者的名义来评说,可是凭借她的直觉,与卫曦处理曹氏兄弟以及京城流言的手段,都让她感觉像极了一个人,即使样貌发生了改变,为人处世时的性格也可以做遮掩,但那心思缜密的手段却是改变不了的。 因为没有人会以牺牲有利益的价值作为代价来做出改变。 “萧姑娘?”卫曦见她发愣,便抬手挥了两下,随后又指着她脚下的鞋子,“这红泥有些脏,翻动之后极易沾染。” 萧念慈便从地里跨了出来,“值不值得,旁人说了不算。” 一阵寒风卷过,吹拂着萧念慈身上的红裙,几丝碎发也随着这阵风轻轻飘动,这一幕印入了卫曦的眼帘,但她并没有沉醉这其中,而是将自己身上的裘衣脱下披到了她的身上。 刚刚脱下的裘衣还有卫曦身上的温度,同时也包括气息,萧念慈抬起手一把握住卫曦即将挪开的手腕。 卫曦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力气,与之前在学堂里接触的完全不一样,千金大小姐的柔弱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劲有力,这是一个习武之人才能用出来的巧劲。 但与记忆里的霸道还是有所差别,也许是因为这一世的身体远不如从前,因此施展才会受限。 “为什么要救我,救了之后又要百般刁难?”萧念慈问出了心中埋存已久的疑惑。 “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么?”卫曦回道,“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与好感,为将来做打算,只因为…” 卫曦看着萧念慈的眼睛,“我是监国的女儿。” 萧念慈随后松开手,裹紧了裘衣转过身去背对,卫曦看着她的举动,继续说道:“如你所愿,我以监国女儿、靖世子之名救下了你们父女,但并不意味着我就会相信你们,之前在学堂之中,承你照顾,这也算是还了一份人情。” “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为何什么还要这样做?”萧念慈有些不理解。 “即使放给了你们自由,”卫曦回道,“你认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萧念慈回过身,“你…” “不要妄想逃离金海,”卫曦警告道,“也不要想着能离开我的视线。” 萧念慈盯着她,忽然为之一笑,“大人是金海都督,握有整个国东,而我,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大人只要动动手指,便能让我焚身碎骨,我又怎么逃得出大人的掌心呢。” 卫曦旋即冷笑了一声,“你若生有旁的心思,我必举兵伐盛。” 萧念慈继续笑着,“宁盛二国积怨已久,盛国建立在宁国之上,一直不被容忍,就算没有我,难道大人就不会伐盛了。” “两国之间的战争当然不会因为你而改变,但若你引起了我的不快,那么盛国就会加速灭亡。”卫曦道。 谈及到盛国的衰亡,萧念慈的心里其实是有些怒火的,但作为金海富商的女儿,她只能沉住气,“大人说的还真是有趣啊,我是宁国的百姓,是金海巨商之女,那盛国的存亡,与我何干?” “哈哈哈,”卫曦大笑了起来,随后独自走进竹屋,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萧姑娘该不会以为在下邀请你过来,只是为了吃一顿晚膳那般简单吧?” 尽管萧念慈猜到了一二,但她仍旧装作毫不知情,随着卫曦一同来到竹屋坐下,“念慈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卫曦斟了一杯酒递到萧念慈桌前,“今日午时未过,我在金海县城之西的官道上看见了一只灰色的信鸽,萧姑娘不想知道信鸽上所传递的消息吗?” “什么信鸽?什么消息?”萧念慈眼里充满了疑惑,“大人此话的意思,是在城西射杀了一只信鸽么?” “大人该不会怀疑那信鸽是我的吧?”萧念慈又作惊吓之姿。 信鸽上只有传递的内容而无其他,她是中途所捷,未见出入地,仅凭着一只飞禽,的确是不足以判断传信之人的。 套话是套不出来了,至于用刑,是肯定也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卫曦也没有其他法子了,总不能再下一次药。 但那次的成功完全是因为萧念慈代父做的莽撞之举,如自己再刻意去做第二次,作为神医的徒弟,又岂是这么好骗的。 她沉着一张脸,指了指酒,“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念慈看着身前的酒,酒香四溢,是纯正的桃花酿,是否参杂药物,她一闻便知,“大人的酒…” “我可不敢再喝了。”萧念慈道,“不然一会儿醉了,又要给大人添麻烦不是?” “…” 她的话里句句带刺,似成心要与卫曦过不去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转世之后会有肌肉记忆(看身体接受程度决定强弱,毕竟体魄很重要)
第71章 夕阳漫步 见她如此防备卫曦便拿起她身前的那杯酒送至唇前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倒转示意,“这天下间的毒与药岂能瞒得过神医的徒弟这桃花酿是三十年的陈酿,里面是否参杂我想萧姑娘以卫姑娘的医术一闻便知吧。” “虽说是药三分毒然药归药毒归毒,是药我自然一闻便知可那毒,倘若无色无味我又岂能闻得出。”萧念慈道,“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卫曦罢了罢手并没有强求,指着一桌子菜道:“若酒有问题,那这些菜岂不也要检查一番了。” “念慈可未曾说过大人的酒有问题,念慈的意思是害怕同上次一样太过性烈而念慈又不胜酒力,”萧念慈道,“至于毒那是大人自己说的。” 诡辩,卫曦并非第一次领教自知争论不过便一笑了之“这些都是广安的菜品。” 整间竹屋只有他们二人独处一室对话的字里行间都充满了锋芒可即便如此二人仍是十分自如。 眼前确都是广安的菜品,萧念慈仔细瞧了一眼,不由的感到失落,苏醒之后,她便对这些儿时爱吃的家乡菜全然没了兴趣。 如果是那个人,应该知道她的全部喜好,三十余年的生活里,几乎不曾缺席。 可除了手段外,萧念慈似乎从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相似之处,面容,气息,都截然不同。 卫曦的身上多了几分戾气,还有杀戮之心,她似乎没有了悲悯之心,对待一切事物都极其冷漠。 她能感受到卫曦身上的杀气,尽管不曾对自己有,可那种感觉,竟与萧瑾有些相似。 萧瑾手中,沾染了数万人的鲜血,是军中赫赫有名的人屠与杀神。 难以想像,卫曦的身上竟也有同样的气息,那双血淋淋的手,又曾夺取过多少人的性命。 可这种气息,在她还是生员的时候并没有展现出来,直到永兴陵事件过后,她以都督的身份出现在金海。 忽地,她从思考中猛然惊醒,她盯着卫曦,这种气息,与在永兴陵看到金海棠时十分相似。 可她是明明看到了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与眼前这张干净白皙的脸完全不同,眼睛的颜色也不一样。 “大人身上的气息,与我所知的一个人很是相似。”萧念慈开口道。 “哦?”卫曦抬起头。 “大人知道,摸金界的金海棠么?”萧念慈盯着卫曦的眼睛问道。 “东陵大盗谁不认识。”卫曦从容回道。 “那日探永兴陵,她就在我身侧,是个女子,身形和大人相差无几,若没有她,我恐怕已经死在了永兴陵。”萧念慈道。 卫曦的脸色十分平淡,似乎没有东西可以触动她,她看着萧念慈,缓缓道:“盛国的人屠将军,也是女子,这并不奇怪。” “不过,我记得东陵事件发生之后,朝廷十分震怒,一位摸金校尉与两名发丘中郎将所带领的三支人马全部葬身东陵。”卫曦又道,“当时还是赵世杰掌权,气得他旧疾复发,东陵的主张是现在的监国所提,故而监国遭到了朝臣的弹劾,赵世杰一怒之下便将她调去了稷下学宫任教。” 卫曦的意思十分明了,盗取东陵是她母亲的主意,也是她母亲的安排,作为女儿,她又怎么会是那东陵大盗,破坏自己母亲之事呢。 萧念慈听懂了这层话意,于是又道:“那金海棠的面容有些吓人,双眼也异于常人,是一双极其罕见的红瞳。” 卫曦依旧平静的坐在椅子上边吃菜边喝酒,“京城有青色眼眸的异族,碧色也有,可这红瞳,我倒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是啊,我也感到很是奇怪。”萧念慈接道,“正常人的瞳色怎么会是红色呢,后来我想起了师傅的话,于是一本上古医术中翻阅到了有关于瞳色的记载。” 萧念慈盯着卫曦,“神魂失散,却并非怔仲之症,也非鬼疰之状,这是一种心疾,疾发时双目血红,如中鬼疰之症,却与其本质有所不同,非鬼附体,五脏六腑也无异,而是神魂失常,它激发起了人埋藏在内心之中的恶,再不受规矩约束,如山崩地裂,人一旦失控没有了约束,就会进入疯魔的状态,丧失理智,眼里充满了暴虐,同时,它的憎恶之心百倍增长,良知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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