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慈吐了几口水后慢慢睁开了眼睛,意识也逐渐恢复,她从地上爬起,发现浑身都已经湿透,外衣还被解开了。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你…” “是你呛水昏迷了。”金海棠解释道,“我不得已才那样。” 萧念慈这才回想起刚刚落水即将沉底时,有一双手拉住了自己,与梦境中一模一样。 而后又感受到了嘴中有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气味,医者的敏感让她看向了金海棠。 “谢谢。”没想到傲气的大小姐只是道了一声谢,而那盯着金海棠的眼睛里则布上了一层新的疑惑。 金海棠便解开自己的行囊,取出里面密封保存好的火种。 萧念慈环顾了一下四周,同样被眼前所惊,仿佛置身于一片世外桃源中,萤光作为星辰,照耀着山川河流,“地底竟有如此生机,这是如何做到的?太不可思议了。” 她们都无法用所知来解释这地宫里的现象,“即便永兴陵里没有任何财宝,单单看到这个,也不枉此行。” “那是你们这些没有贪欲的人才会如此觉得的。”金海棠说道,“这里的东西虽美,然却带不出去,带出去了也分文不值,只有贩卖小报的商人会觉得有价值。” 金海棠拾来一些经过数百年还没有腐朽的木柴,河边有青草地与石子滩,上面零零散散堆着一些木柴,就像是现实生活中的河流一样。 差点让她们以为自己顺着水漂出了地宫,“不对。” 萧念慈看着四周,只有她们所在的一块地方有萤光围绕,无边的地界仍是一片黑暗,“这些河水全部逆流,显然是人造的,这石滩上有木柴,但水里却没有漂浮物,说明这也是有人刻意堆出来的。” 就在萧念慈分析的时候,金海棠已经点燃了篝火,搭起木架将湿透的外衣脱下烘烤。 萧念慈第一次见到脱下外衣的金海棠,她竟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不由的惊讶道:“你…” “世人都说金海棠是天下第一大盗,但却没有人说金海棠是男是女。”金海棠自顾自的解说道。 萧念慈眼里的惊讶慢慢消散,同时眼里再次布上一层疑云,因为那些似曾见过的伤口,“无所谓你到底是谁,只要能够找到墓室,我所有的疑惑就都能解开。” “脱了衣服烤烤吧,”金海棠道,“地下水不同寻常之水,至阴至寒,对身体极为不好,尤其是女子。” “我是医者,我当然知道。”萧念慈道,随后也没有顾虑什么就解开了自己的衣物,只留了一件贴身作为遮挡。 火种由于用特殊材料封存,故而没有渗水,但她带来的干粮却都泡了水,她只得搬来石头捂热,将打湿的烙饼放在石头上烘烤。 好在水囊里的酒还能饮用,她将之扔给萧念慈,“酒可以暖身。” 萧念慈也没有客气,将酒倒出了些许涂抹在伤口上消毒,又询问道:“你身上的箭伤?” “无妨。”金海棠并不放在心上,“等衣服烘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动身去探路。” “好。” 一场变故下来,二人似乎都收敛了许多,连说话时的语气都温和了几分,不在针锋相对与挖苦嘲讽。 半个时辰后,简单吃了一些难吃的碎饼,二人便裹上衣物继续向前。 她们顺着河流的上游探索,最后抵达了一处宫阙,沿着城墙找到了一扇门,“艮岳?” 萧念慈再一次被震惊,“史书曾记载,艮岳号为华阳宫,乃卫宋前一朝末代君主斥巨资所建,里面奇珍异宝无数,有世间罕见的飞禽走兽,动用举国之力,为皇家所建园林,铺张浪费,极其奢靡,至卫宋建立并未拆除,而被历代君主用来告诫臣民。” “不过这块地方在旧东京遇水时一并淹没在了洪灾之中。” “这永兴陵里,为什么会仿建艮岳?”金海棠不解,“圣祖皇帝不是一向不喜奢华,常教宫中,戒奢从简。” 萧念慈迈入艮岳,“东京杂记里有对艮岳的描述,圣祖身侧贴身内侍留下的回忆录里也记载了圣祖曾几次住进艮岳的行宫内,并带着当时还是福庆公主的魏王。” “那就不奇怪了。”金海棠说道,“人最难忘的,往往是童年吧。” “是。”萧念慈道,“圣祖对于福庆公主的宠爱,已超乎血亲,圣祖离世时,公主应该很伤心吧。” “连一生挚爱的妻子都不曾带入的地方,可见圣祖对福庆公主的疼爱。”金海棠道。 萧念慈走入其中,“墓中其他地方都是阴暗无比,且机关重重,唯独这块地方,没有任何陷进,干净的,一尘不染。” “也许魏王,不希望这块有着与父亲童年记忆的地方被血染。”金海棠道。 萧念慈站在人造的山脚下,树木成荫,除了没有飞禽走兽,大部分还原的与东京杂记描述的一致,只是规模上略小一些,便感叹道:“看来魏王,是真的很爱自己父亲。” “这块地方,是对逝者的追思,也可以想像,造陵者在建造此处时,又有多哀伤。”金海棠道。 “你何时也如此感性了,”萧念慈道,“我还以为你只有冷血。” “金海棠也是人。”金海棠回道,“就算是疯子。” “我想知道,如果圣祖皇帝知道自己死后,会给这么多人带来痛苦,心中又该作何想?”萧念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金海棠。 “有牵挂之人,谁又想赴死呢,生老病死无可避免,有时候,人在命数之上,显得太过渺小与无力。”金海棠道,“不想顺应天道,可终究是无法选择生死。” “无法选择生死…”萧念慈看着她忽然愣住。 --- ——南门—— 七扇门洞,都遇到了不相同的机关,可以说没有一扇是完全安全的。 章直遇到了铺满有剧毒的水银通道,不顾手下安危竟以人作为桥梁填充进水银之中,他则踩着士卒的尸体安全渡过,有尝试想逃离的,都被他持铳射杀,最后全部填进了水银池内。 侥幸逃过一关后,身侧的人越来越少,恐惧也渐渐增深,左右心腹也都受了不小的伤,纷纷打起了退堂鼓,“大人,安国公世子不在,这永兴陵里实在太大了,又有如此多的机关,就像在走迷宫,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藏宝的墓室,就咱们剩下的这点人,还不得都给圣祖陪葬了呀。” 章直也不想将性命丢在此地,“反正那性林的不在,如果问起,就说我们没找到,我们损失了这么多弟兄,也该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六六:“还是宝贝女儿好~”
第33章 永远 “这里是魏王与圣祖回忆之地艮岳远离禁中,既然没有设伏,应该也不会藏宝还要继续往下探吗?”见金海棠对艮岳好奇觉得有些浪费时间的萧念慈心急道,“官府的人已经从南门进去了。” 看着格外在意永兴陵中宝物的人金海棠道:“正因为这里是回忆之地又没有设伏,一般人来到这里看上一眼便会离去但越是这种地方,埋藏开启墓室钥匙的可能性越大。” 听到这句话萧念慈这才有了继续向前搜寻的想法。 金海棠跟在她身后,一脸质疑道:“你一没武功,二不懂山陵险峻,也不知奇门遁甲机关之术,为何孤身一人赴险?” 遇水之后萧念慈发现金海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于是回过头,“你何时也这么喜欢打探别人的事了?” “因为我想不通。”金海棠道“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带着一点人马就敢闯传说中的永兴陵难道不需要理由?” “还有宁国朝廷不仅派了护陵使竟还让安国公世子亲自带控鹤军前来而就在刚才”金海棠顿步“我还看到了一个人。” 萧念慈也顿住疑惑的问道:“什么人。” “她穿着红色的衣服,手里还有一杆长.枪。”金海棠道。 萧念慈愣住,低头喃喃道:“难道是盛国大将萧瑾?” “一人一马,一袭红衣直挑宁国镇北大营,”金海棠道,“敢孤身潜入敌国,不是大魔王萧瑾,还能是谁呢?” “这座永兴陵里究竟有什么,能让如此多的势力争夺?”金海棠又问道,“且让盛国派出了第一大将萧瑾。”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萧念慈回道,“摸金者中,你金海棠不是最具天赋的吗,按理来说,你最懂盗墓,也最懂地陵。” “摸金者只是手脚功夫厉害,懂奇门遁甲与机关奇术,但陵墓中究竟有什么,我们又怎能知道。”金海棠道,“这是学者们喜欢钻研的事,我们都是俗人。” “所以你救我,只是为了搞清楚这些吗?”萧念慈问道。 金海棠僵在原地,二人就这样冷冷对视着,适才的缓和又因为金海棠的疑心重新回到了冰点。 萧念慈不想僵持下去,也不想死在这座地陵里,“入陵,我有我的理由,你不也一样吗?” “你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萧念慈反问。 金海棠没有回答她,而是说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理由,没有我,你寸步难行,但我要知道,我金海棠所帮的人,究竟立场如何。” “你说过,贪欲者不救这样的话,所以在你内心之中,是存着正义的。”萧念慈说道。 “笑话!”金海棠将她的话打断,“所谓正义,不过是虚伪之人的说辞,我想做的事,全凭我的心情而已。” 萧念慈便也不与之争辩,“我入陵,一是为己,二是为天下苍生,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天下四分五裂,百姓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若再这样下去,那些觊觎东方的蛮夷,随时都可能入侵。” 金海棠听后,眼里没有一丝动容,但心中却在博弈。 随后她摊了摊手,略过萧念慈继续向前迈步,“你们这些人,只要别把手伸得太长,别挨着我的路,其他事我管不着。” 萧念慈看着金海棠的背影,只觉得她的身形越来越像了,就连举止,也如梦中一样,“每当夜晚,我都会做同一个梦,梦见我被困在一座四方城之内。”她说道。 哒——哒——烘干发皱的黑色靴子忽然站定。 原以为是听了自己说的话才如此的萧念慈追上去后却发现并不是。 她们来到了艮岳山脚下的一片溪流处,而溪流旁边站着一只低头饮水的小鹿。 除了小鹿还有两只没有开屏的孔雀,即使是人靠近了,它们也不会逃跑。 “是石头雕刻的。”萧念慈看着小鹿道。 这些石雕,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宛如活物一般,但实际上只有溪水在流动,身侧是闪烁的萤光。 这里的萤光,最密集,也最亮。 “喂!”见金海棠盯着这些石雕一动不动,萧念慈便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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