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玩偶路过街边的糕点店时,花景明忽然提议:“清鸿,我们要不要买些礼品上门?空手去不好吧。” 傅清鸿冷酷道:“我们此行的意图是杀掉他老婆,你还管空不空手上门?” 花景明后知后觉,“哦”了一声,明知道杀鬼正道是好事,心情却难免沉重了一些。 于是还是买了两盒。 过了糕点店就再没有店铺了,又走过一段民居后,两人来到了昨晚那片的辣椒田。 灰瓦房依旧,此时正缓缓升起炊烟。 花景明神情凝重道:“现在又不是饭点,这炊烟有些古怪。” 傅清鸿无语凝噎了一下,道:“鬼吃人一般都是生吃——省事。”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被你带蠢了吧。” 两人走到门前敲了敲,隔着门就闻到一股中药味儿。 开门的是红萼,一见两人如同见到了瘟神上门,瞳孔骤然缩紧了一瞬。 不过好歹是高阶恶鬼,混到她这个等级的都见过世面,于是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如常道:“二位找谁?” 花景明不答,闷声开始从怀里掏符纂。 红萼脸色大变,立即防备地后撤了几步,眼神狠厉地盯着二人,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狼。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咳咳……红萼……怎么了?快过来!”沈独明听到动静,有些焦急,“红萼?别吓我……” 红萼连忙回应:“独明,我没事,是来了两个客人。” 傅清鸿一把推开花景明,提起手里的两包点心,勉强笑道:“别紧张,我们是来探望沈独明公子的,我二人是令尊的故交之徒。” 红萼根本没有放下防备,但顾及沈独明,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两人进了家门。 花景明悄声问傅清鸿:“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和他们唠家常?那就更下不去手了!” 傅清鸿回了八个字:“先礼后兵,好言相劝。” 房舍不大,两人走了几步便到了卧房,推门一看,沈独明竟然是卧病在床了,他手边还摊着几本书卷,卧床也不放弃学习。 红萼端着刚煮好的汤药来到床前,轻声道:“独明,来把药吃了。” 沈独明一把抓住红萼,将她护在身后,防备地看着二人道:“我没有父亲,哪来的故交之徒,还请你们赶紧从我家中出去。” 花景明道:“别把我们说得好像圣诞老人似的,我们前来叨扰,绝无恶意……反正对你没有恶意。” 傅清鸿内心扶额:这是什么奇妙比喻,听上去莫名好羞耻啊。 宋潋滟心中微有不满:“圣诞老人是什么?这才几天不见,又和花景明交流了特别的趣事吗?” 沈独明亦未听说圣诞老人是哪位尊名,只硬声硬气道:“请离开我家,赶紧离开!” 他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如同风中落叶一般,气血衰败得可怜。 花景明恨铁不成钢,愠道:“沈独明!你可知道你如今这副田地拜谁所赐?” 说起这个,沈独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斯斯文文地脸上竟然也染上了怒色:“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必定饶不了他!” “这就对了!”花景明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我知道是谁害的!” 沈独明刚要开口询问,便被红萼制止了,她将药端给沈独明,对花景明二人道:“公子说笑了,我相公的伤乃是被贼人所害。” “家贼难防。”花景明咬牙切齿地嘟囔。 红萼权当没听见,径自解释了缘由: “昨夜我和相公听到屋内有风声,但门窗都是关好的,今早起来一看,原来是屋顶上有一块瓦片被人挪开了,独明是上高补瓦时,不慎摔下来的——确实是被贼人所害。” 两位贼人:“……” 花景明内心此时就是一幅名画——呐喊。 “咳咳咳!!!”花景明憋不住尴尬地咳嗽了起来,“那,那瓦片补好了吗?” 红萼指了指头顶,示意他们自己看。 一道圣光洒下。 花景明脸色涨红,急忙遁走,嘴上喊道:“我这就帮沈兄补上!”说着冲出了房门。 傅清鸿讪讪一笑,将糕点放下,对红萼道:“红萼,我有话想和你说。” 沈独明立即道:“不行!你们来历不明——” “她也是来历不明!”傅清鸿真冷下脸时,还是有几分骇人的,夫妻俩登时愣了愣。 她道:“我不会对红萼怎么样,让我和她单独说两句话。” 唯独在红萼的事上,沈独明格外固执。他还想阻拦,红萼却摁下了他,温柔地朝他笑着安抚道:“说几句话,不要紧的,你注意身体,别让我担心。” 稍后两人来到了院中,红萼特意站在了窗前,以保证沈独明看得到自己,不至于焦心。 傅清鸿也不想沈独明听见,压低了声音讲话:“沈独明乃是玉衡天掌门人陈玉好友之子,你一只恶鬼,终究殊途,正邪两道,于情于理,还是趁早离开得好。” 红萼笑了笑:“那又怎么样?我不害人,也不参与正邪两道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 傅清鸿内心不禁欣慰道:“没错!这就是我CP正主的人格魅力!一个威武不能屈,一个富贵不能淫,绝配!” 但表面上,傅清鸿仍旧冷着脸,下了最后通牒:“我知道你什么来历,也知道你真实面目,你的模样是很美,但身为恶鬼这只是诡术假象,你想让我现在揭露你的原身吗?当着沈独明的面?” 这话,戳到了红萼的痛处。 那张美而苍白的脸呆愣着,像一张空白的纸。 悲伤、惶恐、不甘、悲愤统统从眼中闪过,她不忿地反击道:“既然你说人鬼殊途,正邪两道,我倒要问问——你真心这么觉得吗?你可以对所有鬼都痛下杀手吗?既是是你的亲人——啊啊啊!!!” 红萼魂灵突然剧痛,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一股强烈暴戾的威压无形中朝她裹挟。 “再乱说话,让你灰飞烟灭!” 红萼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到了这位新鬼王的霉头,想到自己在鬼族的立场,心里泛起恐惧,立即忍住剧痛安静了下来。 屋内沈独明一听到了红萼的惨叫,不顾伤势从床上冲下来,紧紧抱住了颤抖的红萼。 上门欺负自己老婆,哪怕是一介读书人也被惹火了,他提着一把砍刀,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不管你们是谁,赶紧滚,不然我跟你们拼命!” 傅清鸿心里叹了口气。 她一把揪住沈书生的前襟,将人提起,喝道:“红萼根本不是人,它已经死了三百年了!” 沈独明咳嗽了两声,平静道:“我知道,你们要是真迂腐不堪,固执于人鬼殊途这一点,不如就把我杀了做鬼与她相配吧!”
第19章自古美人爱书生(七) “你早知道了?” 蹲在房顶上的花景明闻言好不震惊,大概又想起昨晚两人双双把家还的甜蜜模样,不禁流露出“敬你是条汉子”的倾佩。 “沈兄你可真是个奇人……你怎么知道她是鬼的?她是只高阶恶鬼,而且极有可能要升境成为厉鬼了,鬼气藏得极好,连我们都没有察觉到。” 沈独明苦笑道:“红萼这么好的女人,会喜欢我这种一穷二白平平无奇的书生,除了是个鬼,也没什么合理的解释吧。” 花景明更惊奇了,还有些欢喜道:“不错不错,沈兄你是鲜少被恶鬼欺骗了感情头脑还如此清醒的!” 倒在地上的红萼瞳孔颤抖,抬手想去抓沈独明的手,又有些犹疑。 但那悬空的手却被沈独明回身抓住了。 温暖而用力,仿佛用尽了他这身新病所有的力气。 他抬头对花景明道:“红萼没有骗过我的感情,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花景明头疼扶额:“我收回刚才的话。” 沈独明突然挥起手中的刀,却不是要伤害任何人,而是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其实从傅清鸿两人进门说自称他父亲故交之徒时,他便相信了,毕竟他家徒四壁,只有些旧书,没什么好被贪图的。 如果只是为了杀鬼,那进门便杀,自己凡夫俗子也奈何不了他们,可二人还是与他胡搅蛮缠到了现在,显然是顾忌他们师尊与自己生父的情谊。 所以他赌一把,看看他们到底是杀红萼更重要,还是自己这个故交之子的性命更重要。 果不其然,房顶的花景明连忙大喊:“沈兄且慢!” 沈独明悄悄松了口气。 只见花景明翩然一落,朝他落了下来,中途却被房檐突然挂了下腰带,身体歪斜,撞在了沈独明砍刀上。 血当即溅了在场三人一脸。 …… 沈独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过去了。 他从没伤过人,眼下花景明安静地倒在地上,血喷溅了他一身,登时将他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脸色刷地转成了灰白。 “我……他!” 无从解释。 这意外太突然了。 红萼连忙夺过他手中的刀甩远了,但脑海里还是立即传入一道愤然阴寒的质问:“你爱侣干的好事!你知道他是谁吗!那是我师兄!你们真想灰飞烟灭吗!” 红萼颤颤地求道:“是我……是我!我没看住独明,他只是个普通人,大王,求——” “别叫我大王!你道行不高,被我师姐听到我不要面子吗!” “……”红萼这下知道自己刚才那段话为何得罪新鬼王了,她脑子转的快,依稀记得从厉鬼夫人那里听到的屋氏姓名,又磕磕绊绊道:“屋络奈主人——” “也别叫我屋络奈!难听死了!” “……” 一片寂静中,傅清鸿后知后觉的抬手擦了擦脸的血迹。 “花景明?” 地上的人没有回应,她眼里逐渐充斥起恐惧,连忙跪伏在地上抱起花景明,捂住他胸口的窟窿,几乎失了声调:“景明?你不会死了吧?” 宋潋滟挂在傅清鸿腰间,此时靠近了花景明,偷偷放出神识去感受花景明的气息。 意外的,非常平稳。 她又看了看花景明胸口的血窟窿,不免有点惊异,心道:“我从没听过这个二货师兄的来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本事?其实死了最好,与自己一样做了鬼,傅清鸿那满嘴的正邪两道也许会为难我,却绝不会为难花景明,我还能占个大便宜。” 宋潋滟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以后自己当回鬼王,就让他给自己做判官,茶川嘛,就让他去超生好了,泥犁山里太冷,他待了几百年,去人间看看也好,等花景明做够判官,再让他死回来…… 她越想越开心,牢牢攀附再傅清鸿腰间,抬头去看她师姐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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