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西域是一片净土,她记得很清楚,她的母亲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和卡塔尔很像,每次和她讲起西域种种,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都闪着星星,灿若星河。 所以西域这一仗必须赢! “翁宛梦!”营帐外传来一声带着怒意的喊声。 万轻语不顾门口人的阻拦,直闯了西域女王的大殿。这若是别人,早就被拉出去死八百回了。 可万轻语不一样。所有人都知道翁宛梦纵容她,西域长公主身边总是跟着个中原姑娘,总有办法把人气到跳脚,然后又矮着身子求人。 卡塔尔年幼之时,受翁宛梦教诲颇多,对于这个亲人她分外看重。所以爱屋及乌,也由着万轻语胡作非为。 因为她看得出来,万轻语只是过分的活泼了些,但人是善良的,喜欢翁宛梦也是真的。 翁宛梦这人心思颇重,能有一人走进她心里,并不容易。所以两人在一起,她乐见其成。总好过翁宛梦孤苦伶仃连话都不愿意同别人讲。特别是万轻语不在的这几天,天天晚上坐在屋顶上,一看就是一夜,也不知道看个什么劲。 “你可知这是哪里,容得下你这般放肆!”翁宛梦怒拍桌子,茶水都溅在了桌子上。 “你凶我?”万轻语脚刚踏进门,就被声音喝住满脸委屈。“你不来找我,我便不要脸的来找你,你还凶我,翁宛梦,你以后休想碰我一下!”说完人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大殿内出奇的静,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的见。 以后休想碰我,这话就听起来很有意思。 翁宛梦被其余两个人灼热的视线盯的浑身上下都难受,她猛的站起身,“这天快黑了,我出去看看。”然后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坐在位置上的翁咎脸色沉了又沉,他眼神阴恻恻的看向卡塔尔,卡塔尔卡巴了两下眼睛,转身离开座位,完全没有把翁咎放在眼里,她是个女王,还能被一个老头恐吓了不成。 卡塔尔那边火烧眉毛,秦歌这边却按部就班,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最多再有半个月,她就可以拿下西域,虽然不能如同预期那般让她永无翻身之日,却是诸事堆叠在一起后她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待他日风平浪静,她走的亦能安心。 “将军,莫要再喝了,再喝该醉了。”清风看着坐在大帐外,对月独酌的秦歌,忍不住开口劝阻。 她白日里喝烈酒压着身体里的疼痛,这夜里竟然也不管不顾的喝,这身体就算没病,也让她糟蹋出一身病来。 秦歌勾了勾唇角,醉眼蒙眬的转身,双眼如剪秋水,盈盈望着清风,薄唇勾起,带着两分妩媚,“醉了不好么?醉了才好,醉了就能忘掉烦恼,就能……就能……”秦歌抿抿唇,莞尔一笑,“就能不想她了。” 清风将手中的披风披在秦歌身上,问到,“将军可是想娘娘了?” 秦歌垂着头,嗯声点了下头。像是只受了委屈的小羊羔。 “那就回去看看。”反正也没有多长时间能相处了,为什么就不能跟着自己的心意走一回?天下大义真就那么重要?不过是一个龙椅,一块地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呢! “不回了,怕她想起我。”秦歌摇摇头,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本就低落的心情,因着旁边有人安慰,便不受控制的跑出来,悲伤也在夜晚被无限放大。她很累真的很累,以前再是征战不休,她总觉得有些念想,而如今,她不知道该如何撑着。 “将军,莫要伤神,等我们这仗打赢了,就回都城,到时候我替你在娘娘旁边的院舍买个房子。挨在一起的那种,你每天悄悄的趴在墙头上看她,不会被发现的。” 秦歌转头看着清风,她的模样尤为认真,眉眼微蹙,带着两分天真。秦歌失笑,唇角上翘,“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哄人。” 清风看着秦歌精致的眉眼,不忿的抿抿唇,“谁说我不会哄人的,只是不想哄罢了。” “那你要加把劲了,在我闭眼之前且得哄到一个。”秦歌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不找。”清风以前还总是会敷衍秦歌一声,现在倒是拒绝的干脆。 “不找?”秦歌心中疑惑,不禁回头看了眼清风。 “不想找,以后说不定哪天我人就没了,让别人白白伤心,怎么行。” 这话说的,秦歌竟也不知如何回她好,她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最终皆是难得善终,她的叔叔伯伯是,她的爹爹们是,她的哥哥们也是,大概率她亦会如此,至于清风……她不想再让她走自己的老路了。 秦歌神色微顿,仰头看向清风,“以后便不要再做了,我给你留份彩礼,到时候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你便自己去求。若是求得了更好,若是求不得,便不要强求,爱而不得,总好过两败俱伤。” “嗯,知道了。”清风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眼眶酸涩。 秦歌勾着嘴角带着两分释然的笑意,“今日倒是听话的紧,只是这动不动就要哭怎得行事,怕是以后也没有姑娘敢嫁给你的。” 明明自己刚才想某人想的还吧嗒吧嗒的掉眼泪,这会子教训起别人来倒是头头是道。 清风刚才还感动的一塌糊涂,现下秦歌这么一揶揄,她登时就气鼓鼓的转身离开。 秦歌摇摇头,眼底笑意盎然。 第二日清晨,秦歌队伍刚刚召集完毕,对面就已经敲响了战鼓。 战鼓阵阵,在寂静的清晨隔外清晰,阴沉的天气似乎都要被生生揭开。 秦歌立于城墙之上,只淡淡的扫了眼对面敌军排布之法,就不由的蹙了蹙眉头。 她对着旁边的副官摆摆手,在他耳边低语两声。 只花了半刻钟的功夫,副将就匆匆的赶了回来。这期间任对方如何叫嚣,秦歌都不正面应战。 “将军不出您所料,对方换了军师。”对于这个消息,让副将有些措手不及。他这边竟然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要不是秦歌发现不对劲,他也许根本不会注意。 秦歌点头,指尖轻敲桌面,随后吩咐,“先派五千人试试对方的底细,轻装上阵便好,如果不敌立马撤退。” 收到命令,城门大开,秦歌的五千精兵兵分两路冲进对方阵中,半柱香不到,就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 秦歌对着副将摆手,撤退的军旗在空中往日,战鼓停歇,人马悉数退回。 秦歌脸色算不上好,本就苍白的脸色略带疲惫。对面这人比翁宛梦的能力要不择手段的多。他的打法完全就是孤注一掷。 排兵中,阵法皆是狠厉,很多人都是铺垫,只要进入混战状态就是死,通过这种近似于诱饵的方式,诱敌深入,以获取最大的利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完全就是人墙的打法。 秦歌手中握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最后将一张阵法图交给了副将。 战鼓再响,秦歌军队以压倒性的优势大胜敌方。 清风将好消息传回的时候,秦歌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昨夜熬的厉害,她心口疼的已经让她失去了知觉。 “将军,前边传回消息,赢了。”清风眉头紧锁,不知道应该拿现在的秦歌怎么办。她倒是想让这毒报应在她身上,省的秦歌这般受折磨。 秦歌迷迷糊糊的点头,嘴唇干涩难忍,她张了张嘴,清风将水递到她面前。 清水入喉,秦歌舒服了一些。 “赢了便好。”秦歌只说了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清风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去找营中随行军医。 “如何?”清风在一旁紧张的捏紧了拳头。 军医微微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不乐观,积劳成疾,将军身体里的毒素入侵的很快,恐怕只能撑一年。以后也不能动用内力,否则恐怕这一年时间也保不住。” “没有别的办法么?这在外行军打仗,不动用内力谈何容易。何况她是一军主帅!” 其实两个人都清楚,这根本就不可能实现,最后一战,秦歌必须出战。 “老夫已经尽力了。”军医无奈的摇头,她跟着秦歌走南闯北也有数载,他从未见过比秦歌刚毅执着的女子,但同时也是倔强的。她认准的路,明知危险重重,也要一条路走到黑的。 “清风。”秦歌半椅在床榻上冲着她摇头,服了药脸色比之前好上一些,但仍旧苍白如纸,“莫要为难他了。” “可是……”清风后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她怎么能看着秦歌的生命在她眼前一点点消耗掉?她做不到的。 “没什么可是,下去吧,我想静一静,头疼的也有些厉害,可能要睡上一会儿。”秦歌不等清风回答,便闭上眼睛,侧躺了回去。 从清风的视线看过,就那么瘦弱的窝在床上,很小的一团。她瘦了很多,以前总是练武,她虽瘦可身体线条清晰明朗,如今却像是一只芦苇,风一吹似乎就要跟着拦腰截断一般,感觉哪里都是脆的。 听到门外的关门声,秦歌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些。
第54章 想起了什么 她从旁边拾起自己的披风,捂着胸口走到桌案旁的柜子里,拿出了她柜子里的一件红色披风,抱在怀里。 披风上飘着淡淡的皂角香气,大红色的披风上,淡粉色的梅花开的娇艳欲滴,梅花树下的孩子手牵的依旧很紧。 秦歌抬着纤细的手腕,轻轻的拂过上边的纹路,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想她,真的好想好想啊!大概是真的要离开了,她心里竟然也会端起一阵恐慌。 秦歌以前觉得她是不怕死的,从她第一天走上战场开始,她就知道这辈子大概要埋骨他乡的,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为忠为义为天下,可抛头颅洒热血。本以为这种勇敢是?刻在骨子里的,可车到山前,她竟也会动摇。 她最近疼的又厉害,又频繁,能睡着的时间并不多,脑子里纷纷扰扰的都是以前的事情。 甚至连六七岁的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也不知是她记忆力太好,还是真的应了那句回光返照的话。 秦歌扶在桌上,抱着披风小息片刻,又将东西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原处。从一旁拿出夜行衣,穿在身上便没入黑夜之中。 西域军队大营中灯火通明,卡塔尔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的不像话。 “你不是说她可以对付秦歌么?现在呢?我们一次就损失了三万人马!” 狗屁的军师,天天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模样,到了动真格的就只有挨打的份。 “他说他自有办法,你不要着急。”翁宛梦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种结果。明明第一次还有效果的,谁成想第二次秦歌直接让弓箭手隐在暗处,直接叠人梯,第一层的人墙半点效果都没有起到,全部中箭身亡了。 “有什么办法能把我的三万人换回来?”卡塔尔眼神闪过凌厉,真是邪了门,这秦歌怎么就搞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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