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摇头,“不晓得,你说予我听听。想知道原因。”被云宁曦这么一说,她到也起了好奇心。 “因为我喜欢你……”云宁曦微微一顿,秦歌苍白的脸上漾起红云。 云宁曦失笑,她蜻蜓点水的在秦歌的面颊上吻了一下。秦歌登时不知所措的楞在那里。心里的蜜罐被打翻,若是能够跑跳,她定然会原地转上两个圈。爱她,是情窦初开,是年少心动,也是如今的珍惜万分。 “你……喜欢我?从那么小的时候么?”秦歌不相信似的问出口,语气又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我说……”云宁曦又卖关子似的拉长了声音,故意将秦歌的好奇心钓起来,又不给她答案。 秦歌眼巴巴的看着她,像是只乖顺的小猫,只是有些孱弱,让人忍不住心疼。 “我说,我喜欢你那个时候在雪地里像是个小话痨似的叽叽喳喳。” 秦歌歪着脑袋,一脸感情错付的纠结样。这人何时学的这般皮了。 “我话不多。”秦歌矢口否认。 “话多!”云宁曦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 “不多!”秦歌咬牙。 “话多!”云宁曦嘴角扬起弧度。 “不多!”两人僵持着这个话题,反过来复过去的重复着这句话。秦歌的声音微微弱下去,直到没了声响。 云宁曦转身到她身前,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深情且绵长。 “是,不多!”云宁曦悄悄的趴在她耳边低语。 沉睡的人,嘴角淡淡的扬起,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将秦歌送回床上,云宁曦披了件衣服就去了院子里。她用手抓起一把白雪,握在手里捏紧。双手被冰的又痛又痒,她却果然不觉,泪水滴落,手里的雪球留下一个小洞,云宁曦气急,直接将雪球甩了出去,倔强的重新去捏。 第二个也不行,第三个也不行,第四个也不行…… 秦歌迷蒙的睁开双眼,就忍不住寻那人的身影,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的金光撒在大地,让人有种暖洋洋的错觉,但屋子里冷冰冰的,连她的气味都不见了。 秦歌眨着空洞的双眼,恍恍惚惚的分不清昨天到底是不是她做的一场梦。梦醒了,所有的一切烟消云散,如同她这个人一样。 “若是起了就把药喝了。”门被推开,风消雪歇,云宁曦带着晨光走进秦歌的视线里,透过门缝,她看见外边带着胡萝卜鼻子的雪人,不由的嘴角微弯。 “你……”秦歌讷讷的开口。 “怕我走了?”云宁曦扶着她坐起身。 秦歌不语,只是低着头的模样很委屈。 “我再也不会走了,我会永远陪着你。”云宁曦说话的时候尤为认真,让秦歌的心头猛的发颤。她不是这个意思。 “姐姐。”秦歌连忙开口,像是怕说的晚了,有些事情就要真实发生了一样。 “不要,我不要你陪着我,我要你好好活着,替我看看这大千世界,我要你帮我看着这宅子,春天看花,夏天采果,秋天品茶,冬天听雪。我不能做的,我想你替我做,所以不要,不要你陪着我!” 秦歌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让她焦躁不安,说话的语气急切,心口被牵动,腥甜涌上来,秦歌连咽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鲜血在云宁曦雪白的袍子上开出一朵朵黑红色的梅花,诡异妖冶。 刺痛的感觉涌上来如没顶一般,秦歌强忍着一声不吭,到软弱的孱弱身形还是出卖了她。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云宁曦银牙咬紧,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模糊她的视线。 “不怕,不怕……”秦歌声音孱弱的安慰着她,直到声音消失。 天色微沉,屋子内翁宛梦额头已经微微起了细汗。云宁曦等在一旁,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发着抖。 “无碍,今日算是挺过来了。”翁宛梦跟着松了一口气,秦歌已是强弩之弓,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吊她一口气,说实话,对秦歌是种折磨,但看到云宁曦焦急的样子,她却怎么也不忍心说出口。 失去所爱之人彻骨的疼痛,她比谁都懂。 “我想陪陪她。”聪明如云宁曦,她有了准备,却还是疼到呼吸困难,她的心好像随着秦歌生命的消逝一点点被掏空。 “好,我去通知人做准备。”秦歌怎么说也是一国将军,且与当今皇上关系匪浅,是要举行重臣之礼的,而且无论如何都要通知明月公主的,要见最后一面。 云宁曦点头,翁宛梦踏着风雪而出。 只是没想到,打开门,明月已经立在门口。 出乎意料,翁宛梦不由的一愣,随后躬身行礼。 “歌儿她……”有些话说不出口,但母子连心,她有感觉。 翁宛梦未语却红了眼眶,眼前这人曾经是明动京城的才女,嫁于上将军,郎才女貌,民间佳话,本应儿孙绕膝,最后却孤苦伶仃,只守得这满门的忠烈排位与摇摇烛火。 “要进去见见她么?”翁宛梦上前搀住明月问道。 明月点头,眸子里满是血丝,显然是多日未能好眠。 翁宛梦趁着扶人的功夫,替她搭了脉,不由得心头一惊。眼神变了又变。 明月微微摇头,“莫要与旁人说,我这年纪本来就时日无多,多一日少一日并无大的区别。” “交给我,我可以医得好。”翁宛梦握着明月的手腕,很紧很紧,多年前那个如神降的女人,剥开人群跪于广场上,一身蓝色宫袍,气势凛然,公开替她翁家喊冤。那个坚毅的背影就那么刻在她的记忆里,翁宛翁终其一生想要成为那样的人,但……她好像永远也没有办法如她一般。 秦歌睁开眼,就看见了云宁曦垂着眸子看着她,有隐忍也有心疼。 “醒了?”云宁曦说话的声音很轻,似是怕惊扰到她。 秦歌点点头,每次呼吸都重的不像话。 相顾无言,一室寂静。两人只是贪恋的望着对方。 “你昨天答应我了。”秦歌张了张口,声音卡在嗓子里发不出。云宁曦只从她的嘴型就能分辨出她说什么,这是她们的秘密。 她成婚那天秦歌和她说,你是我的新娘。云宁曦笑笑,没说话。她们在寺庙相遇,她对秦歌说你带面具很漂亮,秦歌红了脸颊,没说话。那些曾经没能给予的回应,终究被时间的洪流冲散了,再也回不去,应不下。 云宁曦笑着答她,“嗯,我应下了。好好活着,替你看看这世界。” 秦歌点头,“记住你说的话。” 明月从门口进来,看见床上的秦歌,眼泪终究没能止住。 秦歌重重的喘息两声,望着翁宛梦,费力的开口,“娘亲,交给你,你帮我照顾可以么?” “好,交给我,你且放心。”翁宛梦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秦歌迷蒙的眨着双眼,她低声喊,“娘亲。” 明月泪如雨下,她握着秦歌的手,低声呜咽。 风雪渐息,秦府素缟一片,满城哀思,送行的百姓将街道两旁围的水泄不通,比之秦武当年更为拥挤,皇帝驾崩也不曾有过如此盛况。 云宁曦披麻戴孝,站在明月身旁,扶着她步步前行。 两旁百姓低声抽泣,呜咽震天。秦歌棺椁入陵,静静的躺在渭河之畔,峻岭之间,花灵山脚下。 云宁曦信守了承诺,她带着秦歌的嘱托,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是她再也未踏出花灵山半步,秦歌于她便是世界,与她看的风景都称得上举世无双。她每日清晨都会去她墓碑前上一柱香,春天便带一株桃花,夏天便带一枚瓜果,秋天便带一只竹条,冬天便携一只梅花,从青丝到白发,与她走过四季,度过相濡以沫的岁月。 后来云宁曦又将明月安放在了秦歌旁边,那是她的愿望,她说秦歌这一辈子都无人可依,是这个做娘亲的失职。云宁曦低头不语,她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她才是最对不起秦歌的人。 翁宛梦每次回都城总要来她这里坐一坐,她终究成了名满天下的名医,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她的药堂遍布大江南北。只是她的面上再也不见笑容。因为那个总是搞怪逗笑她的女生不见了,空了的心,怎么都装不下快乐。 “真的打算在这里一辈子?”翁宛梦这些年愈发的冷漠了,性子直来直去,完全不见往日的八面玲珑,倒是像极了那人。 “走去哪里?山外无一我眷恋的东西,若不是答应了她,我早就陪她去了。”云宁曦摇头,说实话她是担心的,她容貌生的那般俏丽,被别人看去了怎么办?若是奈何桥上她把自己忘了,又要如何是好?只是这些话她未与旁人说过,怕旁人看了笑话。 翁宛梦点头,抬步欲走。被云宁曦叫住,“过几天记得把我埋在她的旁边。” 翁宛梦被对着云宁曦摆手,“你怎知我就比你走得晚了?” 云宁曦无奈的摇头,她满头银丝如雪,低沉的声音应她,“我答应秦歌的事情做完了。可你没有!” “知道了!”翁宛梦说话的时候似乎用了狠劲,年近古稀的老人家看着很是不高兴。 是啊!她答应魏轻语的事情还没有做完,魏轻语曾经趴在她的耳边笑眯眯的说,“以后我可就要跟着你四处流浪,救济百姓去了,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大名,响当当!到时候我们叫个什么名字好?无双侠侣?” 翁宛梦当时正在看军事图,微垂的眸子弯了弯,“这是什么名字,不好听!” “不好听么?我觉得好听!”万轻语耍无赖似挤进她怀里。 “不好听!”翁宛梦笑意漾起,似是快要憋不住了。这名字真的很土。 “那这样呢?”万轻语迎着翁宛梦的目光吻在了她的唇上,翁宛梦的呼吸不由的加重了两分。 现在和翁宛梦叫无双情侣的那个人不在了,无双堂遍布大街小巷。 本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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